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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魏其侯窦婴

魏其侯窦婴者,孝文后从兄子也。父世观津人。喜宾客。孝文时,婴为吴相,病免。孝景初即位,为詹事。梁孝王者,孝景弟也。其母窦太后爱之。梁孝王朝,因昆弟燕饮。是时上未立太子,酒酣,从容言曰:“千秋之后传梁王。”太后欢。窦婴引卮酒进上,曰:“天下者,高祖天下;父子相传,此汉之约也。上何以得擅传梁王。”太后由此憎窦婴,窦婴亦薄其官,因病免。太后除窦婴门籍,不得入朝请。孝景三年,吴、楚反,上察宗室诸窦,毋如窦婴贤,乃召婴。婴入见,因辞谢病不足任。太后亦惭。于是上曰:“天下方有急,王孙宁可让邪!”乃拜婴为大将军,赐金千斤。婴乃言袁盎、栾布诸名将贤士在家者进之。所赐金,陈之廊庑下,军吏过,辄令财取为用,金无入家者。窦婴守荥阳,监齐、赵兵。七国兵已尽破,封婴为魏其侯。诸游士宾客争归魏其侯。孝景时,每朝议大事,条侯、魏其侯,诸列侯莫敢与亢礼。

孝景四年,立栗太子。使魏其侯为太子傅。孝景十年,栗太子废,魏其数争,不能得。魏其谢病,屏居蓝田南山之下数月,诸宾客辩士说之,莫能来。梁人高遂乃说魏其曰:“能富贵将军者,上也;能亲将军者,太后也。今将军傅太子,太子废而不能争,争不能得,又弗能死。自引谢病,拥赵女,屏闲处而不朝。相提而论,是自明扬主上之过。有如两宫螫将军,则妻子毋类矣。”魏其侯然之,乃遂起,朝请如故。

魏其侯窦婴,是汉孝文帝(窦)皇后堂兄的儿子。他的父辈以上世世代代是观津人。他喜欢宾客。汉文帝时,窦婴担任吴国国相,因病免职。汉景帝刚刚登位时,他任詹事。梁孝王是汉景帝的弟弟,他的母亲窦太后疼爱他。(有一次)梁孝王入朝,汉景帝以兄弟的身份与他一起宴饮。这时汉景帝还没有立太子,酒兴正浓时,汉景帝随口说:“我死之后把帝位传给梁王。”窦太后听了非常高兴。这时窦婴端起一杯酒献给皇上,说道:“天下是高祖打下的天下,帝位应当父子相传,这是汉朝立下的制度规定。皇上凭什么能擅自传给梁王!”窦太后因此憎恨窦婴,窦婴也看不起他的官职,就借口生病辞职。窦太后于是开除了窦婴进出宫门的名籍,(每逢节日)也不准许他进宫朝见。汉景帝三年(前154),吴、楚等七国反叛,皇上考察到皇族成员和窦姓诸人没有谁像窦婴那样贤能的了,于是就召见窦婴。窦婴入宫拜见,坚决推辞,借口有病,不能胜任。窦太后也感到惭愧。于是皇上就说:“天下正有急难,你怎么可以推辞呢?”于是便任命窦婴任大将军,赏赐给他黄金千斤。窦婴就向皇上推荐起用退职闲居在家的袁盎、栾布众名将贤士。皇上所赏赐给的黄金,都摆列在走廊穿堂里,属下的小军官经过时,就让他们裁夺取用(财取,通“裁取”,裁:酌量、裁夺之意。课后注释译为“随意”,误也。)皇帝赏赐的黄金一点儿也没有拿回家。窦婴驻守荥阳时,监察齐国和赵国两路兵马,七国的叛乱全部被平定之后,皇上就赐封窦婴为魏其侯。(这时)众多游士宾客都争相归附魏其侯。汉景帝时,每次朝廷讨论军政大事,所有列侯都不敢与条侯周亚夫、魏其侯窦婴平起平坐。

汉景帝四年(前153),立栗太子。派魏其侯担任太子的太傅。汉景帝十年(前150),栗太子被废,魏其侯多次为栗太子争辩都没有效果。魏其侯就推说有病,隐居在蓝田县南山下好几个月,许多宾客、辩士都来劝说他,但没有人能(说服他)让他来京城的。(来:使动用法)。梁地人高遂于是来劝解魏其侯说:“能使您富贵的是皇上,能使您成为朝廷亲信的是太后。现在您担任太子的师傅,太子被废黜而不能力争,力争又不能成功,又不能去殉职。自己托病引退,拥抱着歌姬美女,退隐闲居而不参加朝会。把这些情况互相比照起来看,这是您自己表明在宣扬皇帝的过失。假如皇上和太后都恼恨您(螫shì),那您的妻子儿女都会一个不剩地被杀害。”魏其侯认为他说得很对,于是就出山回朝,像过去一样朝见皇帝。

52.赵普行事

普独相凡十年,刚毅果断,以天下事为己任。尝欲除某人为某官,帝不用。明日复奏之,又不用。明日更奏之。帝怒,裂其奏投诸地。普颜色自若,徐拾奏归,补缀,复奏如初。帝悟,卒可其奏,后果以称职闻。又有立功当迁官者,帝素嫌其人,不与。普力请与之。帝怒曰:“朕不与迁官,将奈何?”普曰:“刑以惩恶,赏以酬功。刑赏者天下之刑赏,非陛下之刑赏也,岂得以喜怒专之!”帝弗听,起,普随之。帝入宫,普立于宫门,良久不去,帝竟从其请。

赵普单独担任宰相总共十年,处事刚毅果断,把天下事作为自己的责任。曾经想要授予某人担任某个官职,皇帝不任用。第二天,又上奏此事,(帝)仍然不任用。第三天,再次上奏此事。皇帝发怒,撕裂奏折并把它扔到地上。赵普面色如故,慢慢拾起奏折回去,修补粘合,又像以前一样上奏。皇帝醒悟,最终同意了他的奏请,后来(那个由赵普举荐的人)果然因胜任本职工作著称。又有立了功劳应当升官的人,皇帝向来讨厌那个人,不同意升迁。赵普竭力请求(皇帝)给他升迁,皇帝发怒说:“我不同意(他)升官,想怎么样?”赵普说:“刑罚用来惩治恶人,奖赏用来酬劳立功者。刑罚与奖赏,是天下人的刑罚与奖赏,不是陛下一个人的刑罚与奖赏啊,哪里能够因为高兴讨厌而独断!”皇帝不听,起身,赵普跟着他。皇帝进宫,赵普站在宫门旁,许久不离开,皇帝最终听从了他的请求。

53.李疑传

李疑因为崇尚道义在当时闻名,特别喜欢周济别人的急难。金华人范景淳在吏部当差,得了病,没有别的亲人。人们对他很冷漠,不收留他。范景淳拄杖走到李疑门口,告诉李疑说:“我不幸遭受病患,没有一个人肯让我留宿。听说您品德很高尚,能借给我一张床养病吗?”李疑答应了他,邀请他就座,迅速打扫出明亮舒适的房间,安置了床褥炉灶,让他在里面休息。李疑召请医生给他把脉,亲自给他煮粥熬药。从早到晚拉着他的手,问他的痛苦,如同服侍自己的亲人一样。不久范景淳病情加重,不能起床,屎尿弄脏了床被,又脏又臭让人难以接近。李疑每天给他擦洗,没有一点厌恶的神情。范景淳流着眼泪说:“我连累你了。我恐怕活不下去了,没有办法报答您的大恩,行囊中有黄金白银四十多两,在过去住过的旅店里,希望你自己取来。”李疑说:“患难中互相救助,人情事理上应该如此,还要回报干什么呢?”范景淳说:“如果你不去取,我死后,恐怕被他人取走,这有什么好处呢?”李疑于是请他的邻人一起去,提着回来了。李疑当面打开行囊,记下数目封存起来作了标记。几天后范景淳最终(还是)死了,李疑拿自己的钱买棺材,把范景淳埋在城南聚宝山。将所有封存好的装有财物的行囊,存放到了他的邻人家里。李疑写信让他两个儿子来。等他的两个儿子来了,李疑取出行囊按帐册归还给他们。他们用米馈赠他,李疑推辞不接受,反而用财物送给他们,让他们回去了。人们因此称赞李疑,知名人士都喜欢和李疑交往。

宋学士说:“我和李疑有交往,了解他的为人。李疑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没有魁伟雄壮的外表。可是他所做的事,却有真挚纯朴的仁义之风。这怎么可以凭借外貌判断人的道德品质呢?《论语》上说:整个社会污浊,清廉的君子才显现出来。我为贪财好利的流俗而痛心,(因此)记载他的事迹来劝勉世人。”

54.万宝常(本课原文中错误较多,请大家注意参照修改)

万宝常,不知何许人也。父大通,从梁将王琳归于齐。后复谋还江南,事泄,伏诛。由是宝常被配为乐户,因而妙达钟律,遍工八音。造玉磬以献于齐。又尝与人方食,论及

翻译:万宝常,不知是什么地方的人。他的父亲叫万大通,跟随梁将王琳归顺了北齐。后来又图谋逃回江南梁朝,事情泄漏,被杀。因此,万宝常被发配为乐户,因此他精通音律,各种乐器都能精熟演奏。他曾制造玉磐,献给北齐皇帝。万宝常曾和别人正在吃饭,讨论起音调,当时没有乐器。他就拿面前的餐具和其他杂物,用筷子敲击,定其音调的高低,五音全都配齐,(敲击起来,)和乐器一样音调和谐(查《隋书》,当为“谐于丝竹”),被当时的人大为赞赏。但他历事北周到隋朝,都没能被提拔。

隋文帝开皇初年,沛国公郑译等人主持确定乐谱的声调(应为“沛国公郑译等定乐”,“以”为“公”误,且脱“定”字),起初定为声音洪亮的黄钟调。万宝常虽然只是一个艺人,郑译等人也常常叫他来一起商量,但他的主张大多不被采纳。后来,郑译的乐曲编成上奏皇帝,皇帝召见宝常,问他(这些乐曲)是否可行。万宝常说:“这是亡国之音,哪里是陛下您应该听的声调!”(多“尸”字)隋文帝很不高兴。万宝常就极力说明这种声调表现了哀怨、淫邪、放肆的情绪,不是庄重的雅音,请求用水尺为准,来调正乐器声调。隋文帝采纳了他的意见。万宝常奉皇帝的命令,就制造了各种乐器,乐器的声调都比郑译等人所定的调值降了两个调。

太子洗马苏夔凭擅长音律而自命不凡,尤其嫉妒万宝常。苏夔的父亲苏威正掌权,因此凡是谈论乐律的人,都附合苏夔,而说万宝常的坏话。万宝常多次拜访达官贵人们并诉苦,苏夔因此责问万宝常,问他的音律理论从哪里学来的。有一个和尚对万宝常说:“皇帝平素喜欢祥瑞征兆的音乐,有说到祥瑞征兆的,皇帝都很喜欢他。先生您应该说您的乐律

理论是从外族僧人那里学来的,并说这是佛门菩萨亲身所传,那么皇帝心里一定会喜欢的。这样,你所作的乐律就可以推行了。”万宝常认为这样说对,就按和尚教的那样来回答苏威。苏威听了,勃然大怒,说道:“外族僧人所传授的,是四周蛮夷的音乐,不应该在中原地区推行。”这事最后还是停下来。万宝常曾经听大常寺演奏的乐曲,听完之后,流泪哭泣。人们问他为什么哭,万宝常说:”这乐声过于猛烈而悲哀,预示着天下不久将自相残杀,并且人也要差不多被杀光。”当时全国正处全盛时期(“盘”乃“盛”字之误).听他说的都认为不会这样。隋炀帝大业末年,他的话最终应验了。

万宝常家里很穷,没有儿子,他的妻子趁他卧病在床,就把家的东西偷窃一空而逃走了。万宝常挨饿了,也没有人送东西来给他吃,他最终活活饿死了。在临死之前,他取出他所著的书烧掉,说道:“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个呢?”看到的人从火中抢救出来几卷,现在这些音乐还流传在世上。人们谈到此事时,还为万宝常而悲哀。

55.辛仲甫

太祖问赵韩王:“儒臣中有武勇兼济者何人?”赵以辛仲甫为对,曰:“仲甫才勇有文,顷从事于郭崇,教其射法,后崇反师之。瞻辨宏博,纵横可用。”遂召见。时太祖方以武臣戡定寰宇,更不暇他试,便令武库以乌漆新劲弓令射。仲甫轻挽即圆,破的而中。又取坚铠令衣之,若被单衣。太祖大称爱。仲甫奏曰:“臣不幸本学先王之道,愿致陛下于尧舜之上。臣虽遇昌时,陛下止以武夫之艺试臣,一弧一矢,其谁不能?”上尉之曰:“果有奇节,用卿非晚。”后扬历险易,雍熙三年参大政。

公尝为起居舍人,使契丹,虏主曰:“中朝党进者,真骁将也。如进者有几?”虏所以固矜者,谓进本虏族,中国无之。公亟对:“若进辈,鹰犬弩材尔(查《玉壶清话》卷一,此句当为“鹰犬驽材尔”,“弩”乃误用),行伍中若进者,不可胜数。”虏主少沮,意欲执之,辛曰:“两国以诚讲好,今渝约见留,臣有死而已。尝笑李陵辈苟生甘耻于羊酪之域,无足取也。”契丹因厚修遗礼送之,度其志必不可夺也。

太祖(宋太祖,即赵匡胤)问赵韩王:“儒臣中有什么文武兼备的人才?”赵普推荐辛仲甫(直译:赵普把推荐辛仲甫作为回答),说:“辛仲甫才勇有文,不久前在郭崇那里任职,郭崇教他射箭(时郭崇掌军,辛仲甫掌书记,是文职,故有郭崇教他射箭之说),后来郭崇反而向仲甫学习。他明理善辩知识广博,各方面都可重用。”(太祖)就召见辛仲甫。当时太祖刚凭借武将平定天下,再没有时间试别的内容,就让武库(古代掌管兵器的官署)用漆黑色的新的强而有力的弓命仲甫挽射,仲甫轻轻一拉弓就拉满了,射中并穿透了靶心。又取坚硬的铠甲令仲甫穿上,仲甫穿上好像穿一件单衣一样轻松。太祖大大称赞他,很喜爱他。仲甫启奏太祖说:“臣不幸,本来学先王的治国之道,想要让陛下成为比尧舜更贤明的君王。臣虽然遇到昌明的时代,陛下只用武夫的技艺来考验臣,拉一下弓射一支箭,难

道有谁做不到吗?”皇上安慰他说:“你果有奇才,重用你现在还不晚。”后来仲甫经历一些艰险的事(扬历:经历。险易:指险阻与平坦,在此是偏义复词,偏指“险”。),雍熙三年担任参知政事。

辛仲甫曾经担任起居舍人,奉命出使契丹,契丹皇帝问他:“中原王朝的党进,是真正的骁勇之将。你们像党进这样的人有多少?”契丹王之所以这么傲慢的原因,是认为党进本来是契丹人,中原没有这样的人才。仲甫马上回答:“像党进这样的人,只不过是鹰犬一样愚钝无能的人罢了(查《玉壶清话》卷一,此句当为“鹰犬驽材尔”,“弩”乃误用),军队里像党进这样的人,哪里数的完呢!”契丹皇帝有些丧气,内心想把辛仲甫抓起来,仲甫说:“两国用诚信修和(讲好:修好,讲和),如果(今:如果)违反约定扣留我,臣只有一死罢了。我经常嘲笑李陵之辈战败苟且偷生而甘愿在匈奴蒙受耻辱,这种做法不值得学习。”契丹于是准备很丰厚的馈赠礼物送他回国,是估计到仲甫的志向一定不可改变。

56.孔子见齐景公

孔子见齐景公,景公致廪丘以为养。孔子辞不受,出谓弟子曰:“吾闻君子当功以受禄,今说景公,景公未之行而赐我廪丘,其不知丘亦甚矣!”遂辞而行。

曾子衣弊衣以耕,鲁君使人往致邑焉,曰:“请以此修衣。”曾子不受,反,复往,又不受,使者曰:“先生非求于人,人则献之,奚为不受?”曾子曰:“臣闻之,受人者畏人,予人者骄人;纵子有赐不我骄也,我能勿畏乎?”终不受,孔子闻之曰:“参之言,足以全其节也。”

子思居于卫,缊袍无表,二旬而九食,田子方闻之,使人遗狐白之裘,恐其不受,因谓之曰:“吾假人,遂忘之;吾与人也,如弃之。”子思辞而不受,子方曰:“我有子无,何故不受?”子思曰:“急闻之,妄与不如弃物于沟壑,急虽贫也,不忍以身为沟壑,是以不敢当也。”

孔子拜见齐景公,景公赠予廪丘邑,把这作为孔子供养之地。孔子拒绝不接受赠地,出来对弟子说:“我只听说,君子应当有功劳而接受奉禄。时下我游说景公,景公并没有按我的劝导行事,却赐给我廪丘邑,他太不了解我了。”于是辞别景公离去。

曾子穿着很破旧的衣服在耕田,鲁国的国君派人要封送给他一大片土地,对曾子说:“请你用这个添置几件衣服吧。”曾子坚决不接受。(没办法,国王派的人只好)回去。(国王)又(让他再)送来,(曾子还是)不接受。使者就说,这又不是先生你向人要求的,是别人献给你的,(你)为什么不接受?曾子说:“我听说,接受别人馈赠的人就会害怕得罪馈赠者;给了人家东西的人,就会对受东西的人显露骄色。那么,纵使国君赏赐我的采邑而不傲视我,但我能不因此害怕得罪他吗?”最后也没有接受。孔子听说这件事后,说:“曾参的话,是足以保全他的节操的。”

子思居住在卫国,生活很困苦。穿着乱絮做的袍子,连罩衣也没有(缊:乱絮。无表,谓无罩衫),二十天只吃了九顿饭。田子方听说了这件事情,派人给子思送了白狐皮裘,恐怕他不接受,就叫送去的人这么说:“我借给别人的,就忘记拿回来;我送给别人的,就像我不要的。”子思推辞不接受,子方说:“我有的你没有,为什么不接受?”子思说:“我听说了,随便给别人的东西还不如把东西扔进山沟里,我虽然很贫穷,不忍心把自己变成山沟,因此我不敢接受。”

57.邹容

邹容,字威丹,四川巴人。父令就日本学,时年十七矣。学二岁,陆军学生监督姚甲有奸私事,容偕五人排闼入其邸中,榜颊数十,持剪刀断其辫发。事觉,潜归上海,与章炳麟见于爱国学社。广州大驵冯镜如,故入英吉利籍,方设国民议政厅于上海,招容,容诘镜如曰:“若英吉利人,此国民中,中国民邪?英吉利国民邪?”镜如惭,事中寝。

容疾异族如仇雠,乃草《革命军》以摈满洲。自念语过浅露,就炳麟求修饰。炳麟曰:“感恒民当如是。”序而刻之。会虏遣江苏候补道俞明震检察革命党事,将逮爱国学社教习吴朓。朓以《革命军》进,明震缓朓,朓逸,遂名捕容、炳麟。容在狱,日就炳麟说经。西人遇囚无状,容不平,又啖麦饭不饱,益愤激,内热溲膏。炳麟谓容曰:“宜惩忿自摄持,不者至春当病温。”明年正月,疾果发。体温不大热,但欲寐;夜半独语骂人,比旦皆不省。炳麟知其病少阴也,则告狱卒长,请自为持脉疏汤药,弗许;请召日本医,弗许。病四十日,二月二十九日夜半卒于狱中,年二十一矣。诘朝炳麟往抚其尸,目不瞑。内外哗言:西医受贿,下毒药杀之。疑不能明。然西医视狱囚至微贱,凡病者皆令安坐待命,勿与药。狱囚五百,岁瘐死者率一百六十人。容疾始发,而医不知其剧;比日久,病能已著,顾予以热病常药,亦下毒之次也。

邹容,字威丹,四川巴县人。父亲让他前往日本读书,这一年邹容十七岁。读了二年,因陆军学生监督姚文甫与人通奸,邹容同五个同学推门进入他的官邸,搧了他数十记耳光,拿剪刀剪了他的辫子。事情被发觉(或:暴露)后,邹容就暗地里回到上海,与章炳麟在爱国学社中会见。广州洋人买办冯镜如,过去加入了英国籍,刚在上海设立国民议政厅,招收邹容,邹容责问冯镜如说:“你是英国人,这个国民议政厅,是中国人的?还是英国人的?”冯镜如羞惭万分,事情只得中途停止。

邹容痛恨异族就象仇敌,于是草写《革命军》来排斥满人统治者。自己感到语言过于浅显、直率,去找章炳麟请求加以修饰。炳麟说:“为了鼓动一般群众,正应该这样。”并写了序言刻印出来。正好这时清政府派遣江苏候补道俞明震去查究革命党,准备逮捕爱国学社的教员吴朓。吴朓把《革命军》一书送给明震,明震暂不追究吴朓,吴朓逃跑,于是逮捕了邹容和章炳麟。邹容在狱中,每天跟章炳麟一起研究佛经。外国人对待囚犯态度很

差。邹容愤愤不平,又因麦片饭吃不饱,更加愤激,以致体内热燥,排出膏样的小便。炳麟对邹容说:“你应当压抑愤怒自我控制,不这样到了春天就会得瘟病(“温”同“瘟”。”第二年正月,疾病果然发作,体内低烧,只想睡觉;半夜梦中骂人,等到天亮又全不记得。炳麟知他病在阴亏,就请求监狱卒长,自己为邹容切脉诊断开汤药(有人问章太炎是经学第一还是史学第一,他说是医术第一。其国学无有不到,故中医也通),不答应;又请求叫日本医生,也不答应。邹容病了四十天,二月二十九日半夜在狱中死去,年才二十一岁。第二天炳麟前去抚摸他的尸体,眼睛不闭。当时监狱内外哗然,都说外国医生受贿,下药毒死了邹容。这仅是猜疑无法查明。然而外国医生拿囚犯不当人,凡是生了病的都让他们安坐等死,不给药。狱囚五百人,每年因受虐待饥寒发病而死的大抵有一百六十人。邹容得病之初,医生并不知他的病情严重;等到日子一长,病情已非常明显,反而给他服用一般的退热药,这仅次于用毒杀人。

58.灵丘丈人养蜂

灵丘之丈人,善养蜂,岁收蜜数百斛,蜡称之,于是其富比封君焉。丈人卒,其子继之,未期月,蜂有举族去者,弗恤也。岁余,去且半;又岁余,尽去。其家遂贫。

陶朱公之齐,过而问焉,曰:“是何昔者之熇熇,而今日之凉凉也?”其邻之叟对曰:“以蜂”。请问其故,对曰:“昔者丈人之养蜂也,园有庐,庐有守,刳木以为蜂之宫,不罅不奠庮。其置也疏密有行,新旧有次。坐有方,牖有向。五五为伍,一人司之。视其生息,调其暄寒,巩其构架,时其墐发。蕃则从之、析之;寡则与之、裒之,不使有二王也。去其蛛蟊、蚍蜉,弭其土蜂、蝇豹。夏不烈日,冬不凝澌,飘风吹而不摇,淋雨沃而不渍。其取蜜也,分其赢而已矣。不竭其力也。于是故者安,新者息,丈人不出户而收其利。今其子则不然矣,园庐不葺,污秽不治,燥湿不调,启闭无节,居处臲靰,出入障碍,而蜂不乐其居矣。及其久也,蛅蟴(zhān sī)同其房而不知,蝼蚁钻其室而不禁,鹩鳭(?)掠之于白日,狐狸窃之于昏夜,莫之察也,取蜜而已。又焉得不凉凉也哉!”

陶朱公曰:“噫,二三子识之:为国有民,可以鉴矣!”

灵丘那个地方有一位老人非常善于养蜂,每一年他能收获好几百斛蜂蜜,收的蜂蜡也和蜂蜜一样多,这样一来,他的富有几乎可以和一位拥有封地的列侯相等了。老人去世以后,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的养蜂事业,不满一个月,蜜蜂就一窝一窝飞去了,可是他并没有因为这种现象感到忧虑不安。过了一年多,逃走的蜜蜂将近一半。又过了一年多,剩余的蜜蜂全飞走了,他的家从此开始败落下来。

陶朱公来到齐国,路经灵丘丈人的家,(看到他家败落的情况,)问道:“这个地方为什么以前那么繁盛,现在却是这样冷落呢?”他邻居的老翁回答说:“因为蜜蜂的缘故。”陶朱公又问其中的原因,老翁回答说:“从前灵丘老人饲养蜜蜂时,园内有房舍,房舍里有人

看守。挖空树木来作为蜜蜂的居处,蜂箱既没有漏缝,又不会朽坏。安置蜂房时,间隔宽窄有一定的行列,新旧蜂房有一定的次序。每个蜂箱的坐落有方向,窗户也有一定的朝向。每五个蜂房作为一组,由一个人负责管理它们。观察蜜蜂生殖繁衍的情形,调整气温的冷暖,巩固支架与结构,按照时节来为蜂房塞孔开洞。如果蜜蜂繁殖多了,就随着蜜蜂的习性给它们分窝,若蜜蜂少了,就把它们聚拢在一处,不让一个蜂房内有两个蜂王。清除蜘蛛、蟊虫以及大蚂蚁,消弭土蜂、蝇虎的危害。夏天不使它们受到烈日的曝晒,冬天不让蜂箱结冰,暴风吹袭,蜂房不会摇落,大雨浇灌也不会毁坏。老先生采收蜂蜜,只是分出它多余的部分罢了。不会耗尽蜜蜂的生机活力。因此老蜂生活得很安定,新蜂也生生不已,老先生不必出门就可以收取蜂蜜的利益。现在他的儿子就不是这样了,蜂园中的芦舍不修补,肮脏了也不清理,干燥或潮湿不加以调节,蜂房的开闭不按时节,蜜蜂的居处危殆不安,进出蜂房有所阻碍,因此蜜蜂也就不喜欢它们所居住的地方了。等到时间一久,毛毛虫和蜜蜂住在同一蜂箱里也不知道,蝼蚁把蜂房都钻到蜂箱里也没人去清除,鹪鹩在白天来掠食蜂蜜,狐狸也在黑夜来窃取蜂蜜,也没有人去察看,只知道收取蜂蜜罢了,像这样又怎么不会变得萧条冷落呢!”

陶朱公说:“唉!弟子们要记住这个教训啊,治理国家,统治人民的人,应该以此为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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