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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女性悲剧命运解源_安娜_卡列尼娜与蘩漪形象之比较

2004年6月广西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Jun.2004增刊第1期Journal of G uangxi T eachers Education Uniersity(S ocial Science Edition)Supplement N o.1

叛逆女性悲剧命运解源

———安娜?卡列尼娜与蘩漪形象之比较

李 娥 兰

(南宁地区教育学院中文系,广西南宁530001)

[摘 要] 安娜?卡列尼娜和繁漪都是追求个性解放,争取自主爱情,敢于反抗压迫,敢于离经叛道的上层妇女形象。她们的艺术形象及性格特征与她们所处的时代社会密不可分,她们的悲剧结局深刻揭露了封建制度、封建伦理道德的罪恶,也反映了社会变革时期旧家庭的腐朽性及崩溃瓦解的必然性。

[关键词] 安娜?卡列尼娜;蘩漪;比较

安娜?卡列尼娜是俄国伟大作家列夫?托尔斯泰同名长篇小说中的女主人公,蘩漪是中国剧作家曹禺在其剧作《雷雨》中着力刻划的女性形象。她们都是追求个性解放,争取自主爱情,敢于反抗压迫,敢于离经叛道的上层社会妇女形象。虽然她们出自不同的作品,处于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国度,但却殊途同归,她们以自己的悲惨结局控诉了迫使她们走向毁灭之路的社会,揭露控诉了封建制度、封建道德对女性的残害。同时,她们的悲剧结局也反映了资产阶级个人反抗的软弱性和局限性。为此,本文将从时代、外貌、婚恋、性格等几个方面对这两个人物形象作比较分析。

一、时代

安娜是一位感情丰富的年轻少妇。她所生活的时代正是俄国在政治、经济思想观念上都发生着剧变的阶段。19世纪70年代的俄国,正是“一切都翻了一个身,一切都刚刚开始安排”的时代,旧的农奴制度正在日趋崩溃,资本主义进入了一个蓬勃发展的时期,追求资产阶级个性解放的新的社会思潮已经出现在俄罗斯的大地上,同时道德观念和社会风气也随之变化:人们开始

嘲笑由父母作主,中间人作媒的俄国婚姻风俗,可是由儿女自己作主的英国风俗也不被接受,年轻人则希望恋爱自由,婚姻作主。安娜就生活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中。早在16岁的豆蔻年华,安娜就由姑母作主把她嫁给了一个比她大20岁的彼得堡大官僚卡列宁。卡列宁刻板、枯燥、冷酷,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整天忙于官场俗套,一味追求功名利禄,是一架地地道道的官僚机器。这种毫无爱情与欢乐的婚姻生活压抑了安娜的感情,使她的精神受到窒息。随着社会风气的剧变,安娜发出了“我要爱情,我要生活”的呼声。后来她爱上了年轻的贵族军官渥伦斯基,违反了封建社会的礼法。于是整个上流社会都轻视她,仇视她,把她看成是堕落的不道德的女人,认为她大逆不道。以卡列宁为首的集团,用法律责任,拒绝离婚,不准跟儿子见面等伪善的观念和冷酷措施来压迫折磨善良的、热爱儿子的安娜;以莉蒂亚为首的集团,又用宗教的名义把安娜的儿子夺走,还借荒唐无稽的降神术否定安娜的离婚要求;以培脱西为代表的年青贵族集团,则对安娜关闭了所有社交界大门,她们自己过着既有丈夫又有情人的二重生活,却大骂安娜是“犯罪的妻子”,“堕落的女人”,甚至在公共场所公开表示对安娜的轻蔑。在贵族上流社会中,男

收稿日期:2004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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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之间的风流韵事本来就是司空见惯的,但安娜所追求的是一种真诚纯洁而专一的爱情,是一种以爱情为基础的理想的婚姻。她决不愿既作卡列宁的妻子,又作渥伦斯基的情妇,像那些生活放荡的贵族妇女那样保持着双重性的人格与身份。在重重的压力面前,安娜昂起高傲的头孤军奋战,在社交界向她关门以后,她盛装艳服,到坐满贵族男女的戏院去看戏,公开向上流社会挑战。但她受到了侮辱,遭到了惨败。她失去了名誉,又失去了儿子,她的生命的唯一支柱是渥伦斯基的爱情。但后来渥伦斯基害怕上流社会的舆论,也埋怨安娜影响了他的飞黄腾达,渐渐地对安娜的感情淡薄了。在一切的爱都失去后,安娜终于在难以忍受的痛苦和绝望中自杀了。

安娜?卡列尼娜的悲剧有着深刻的时代社会根源。19世纪70年代的俄国,虽然已经产生了资本主义,但是和强大的封建专制势力相比,毕竟是十分软弱的,它还不足以和根深蒂固的封建势力相抗衡,更无法形成对传统道德的毁灭性的打击。因此,虽然安娜的追求是正当的、合理的、执着的、热切的,但毕竟时代的条件还不成熟。另外,安娜和卡列宁之间的冲突,是新旧两种社会力量的殊死斗争在爱情、婚姻、家庭生活上的反映。一个要追求资产阶级个性解放的新的思想与新的生活方式,一个要顽固地维护旧的道德规范和生活秩序。安娜是那个时代新的社会力量的先行者和代表,而卡列宁则是封建贵族地主阶级顽固势力的中坚分子,是封建旧制度、旧观念的化身。因此,迫害安娜致死的不仅仅是卡列宁个人,而且包括支持着卡列宁并作他后盾的整个封建顽固势力和专制制度。

蘩漪生活在旧中国半封建半殖民地时代,当时的平民百姓遭受外国的侵略,深受本国剥削阶级的压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再加上中国的家庭受封建制度的制约,因而更为腐朽、冷酷、残忍。蘩漪就是在封建婚姻压制下的千千万万个女性之一。她17岁时被比她大20岁的地主兼资本家周朴园骗娶。18年的家庭生活死气沉沉,毫无爱情与幸福,周朴园是把蘩漪作为一种物品置入家中,严格束缚管制着,她必须绝对服从丈夫,如果不服从就被认为是有精神病。周朴园为维护自己在家中的权力,变换不同形式来伪装自己以示对妻子的关心。这一切使蘩漪精神压抑,终日郁郁寡欢,性情暴躁,神情恍惚,犹如生活在囚笼中。在这种残忍的精神摧残下,蘩漪开始

从一个不成熟的女子逐渐觉醒。当周朴园的28岁长子周萍来到这个封建大家庭时,蘩漪的心开始颤抖,看到了生活中的一线曙光,认为能将她苦闷抑郁的情感闸门开启的非周萍莫属,她与周萍疯狂地相爱了。在与周萍相爱的过程中,蘩漪用爱发泄对被压抑情感的愤懑,毁坏着中国的封建家庭和社会。即使后来发现周萍并非她想象的值得为之牺牲的人时,她还要苦斗,反抗。但尽管蘩漪在拼命挣扎,都难以逃出“那残酷的井”,在以周朴园为代表的封建家长的蛮横专制下,蘩漪的反抗显得势单力薄,结果只能走向悲惨的结局。

通过分析安娜和蘩漪两位女性形象及其所处的不同时代民族的特色,我们不难发现,安娜是一个敢于反抗虚伪的上流社会道德的叛逆女性,蘩漪则是一个用雷雨般的爱和恨狠狠地轰轰烈烈地在封建婚姻家庭烧一场大火的刚烈女性。她们无疑是所处时代的叛逆典型,但她们所处的时代特点决定了她们的反抗只能以失败告终。由此我们不难看到了封建家庭的罪恶,封建制度的腐朽!

二、外貌

安娜?卡列尼娜是托尔斯泰笔下一个光彩照人的俄罗斯贵族妇女形象。安娜“穿着朴素的黑衣裳是迷人的,她那带着手镯的丰满胳膊是迷人的,她那挂着一串珍珠的脖子是迷人的,她那蓬松的鬈发是迷人的,她那生气勃勃的美丽的脸是迷人的。”“她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像魔鬼般媚人的东西。”在上流人士云集的舞会上,安娜“穿着黑色的敞胸的天鹅绒长袍,她那看去好像象牙雕成的咽喉和肩膀,和那长着细嫩的小手的圆圆的臂膀全露在外面。在作家的笔下,我们看到了一个充满了女性魅力的安娜,也看到了一个热爱生活,感情丰富的安娜。

出身于有钱有门第的家庭的蘩漪也是一个美貌的,充满诱惑力的女人。当我们“在一个郁热逼人的上午,蘩漪通身着黑,手指上挂着一把小小的团扇”向我们款款走来的时候,我们不难发现,这个女人长得很美。眉宇间凝结着忧郁的蘩漪,就象“秋天傍晚的树叶轻轻飘落在你身旁”。我们感觉得到,通身着黑,手挂团扇的蘩漪是一个面部轮廊很美,充满了诱惑力的女人,也是一个“文弱”“明慧”的旧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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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蘩漪的美令人惊叹,一个美得超凡脱俗,一个美得充满诱惑力。“美”是人人所爱,人人所求的,但在这里,美却被封建家庭、封建势力所扼杀。在卡列宁看来,安娜只不过是他家庭中的一件工具而已。他和安娜结婚已经8年,还有了一个孩子,却“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爱”,他从来也没有给过安娜一点真诚的关怀。诚如安娜所说:“八年来,他摧残我的生命,摧残一切东西”。同样,在周朴园统治下的周公馆,蘩漪的活着无疑是“像死去一样”。终日被囚禁在周公馆的蘩漪,没有参加社交活动的自由,就这一点来说,蘩漪比安娜?卡列尼娜更为不幸,虽然安娜参加社交活动的自由也是有限的,但她总还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选择自己的情人,而蘩漪却是终年被禁锢在高墙深院里。正是周家这个环境的禁锢性,使得她不能逃去,也逼得她变成乖戾、阴鸷和极端。因此,当周萍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就拼命抓住不放了。由此可见、封建家庭、封建社会无疑是摧残美、扼杀美的罪魁祸首!

三、婚恋

安娜和蘩漪都是作品中的悲剧命运妇女形象,都是在封建包办婚姻之下十六、七岁就嫁给了长自己20岁的男人,是封建包办婚姻制度的牺牲品。

安娜的丈夫卡列宁从政,冷漠、机械、虚伪,只考虑自己的地位、名声,根本不计他人利益,为了钻营升官成天忙于繁琐事务,对待妻子只是让她生活在孤独的环境中。卡列宁常携安娜出席一些场合,也只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满足个人虚荣心———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安娜好比个花瓶似的,从没有得到真正的爱,更谈不上诉说精神上的需求及内心的痛苦。

蘩漪17岁的时候,被周朴园用他欺骗恃萍同样的手段,把蘩漪“骗”到了周家。他身为某矿山的董事长,对待工人贪婪残酷。他生性狡猾、阴险、自私,是个伪君子。在家庭中他不允许任何人违抗他的命令,对待妻子冷酷,扼杀她应具的独立人格,将她囚禁在一个似乎温馨的笼中。无论蘩漪怎样挣扎呼号也难逃有计谋、有手段的丈夫之手。周朴园的虚伪专横,使她痛苦得“像掉在枯井里要渴死”。

安娜在没有丈夫爱抚的生活中痛苦煎熬,当美丽的她身着黑丝长袍,系着珍珠项链在莫斯科舞会上遇到风流倜傥的渥伦斯基时,她那渴望得到真正的爱情与幸福的感情像烈火一样燃烧起来,心中千万次地呐喊“我要爱情,我要生活”,她既不羡慕丈夫的显赫地位,也不安于优裕的生活条件,她需要真正的爱情,因此她与渥伦斯基相爱了。为了爱情,安娜不惧来自上流社会各方面的压力,毅然决然地离家出走。在与渥伦斯基的共同生活期间,安娜得到了从卡列宁处从未得到过的欢乐。

蘩漪在周家18年,过着没有爱情的日子。因此当周萍出现在她面前时,便疯狂地爱上了继子周萍。她同周萍的狂恋,得到了精神上的安慰,情感上的满足。为了跳出死水般的封建婚姻生活,蘩漪不顾什么“天理人伦”,用人本身具有的一切原始野性,大胆狂热地追求继子周萍,变成了“母亲不像母亲,情人不像情人”的关系,但只要周萍能与她保持这种关系,她宁可苟且地活下去,达到满足自己感情的需要。

无疑,作为一名母亲,一位妻子,安娜和蘩漪的婚外恋行为在世俗看来是不耻的,但是谁使她们走上这条路的呢?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不难知道,是她们的丈夫,以及在她们的丈夫统治下的家庭、可恶的封建婚姻制度。在强大的封建势力面前,她们只能成为封建婚姻制度的牺牲品。

四、性格

安娜和蘩漪无疑是“反抗社会的伟大的典型之一”。在被上流社会骂成“犯罪的妻子”“堕落的女人”的时候,安娜曾昂起高傲的头,孤军奋战。在社交界向她关门以后,她盛装艳服,到坐满贵族男女的戏院去看戏,公开向上流社会挑战。面对渥伦斯基对自己感到厌弃、冷淡,她失去了生活的重心,最后在“一切全是虚伪”的慨叹中,在“上帝,饶恕我的一切”的哀号中卧轨自杀了。

蘩漪的抗争更具有“雷雨”的特点。狂热地追求继子周萍,不择手段地盘问四凤与周萍的关系;鼓励亲生儿子周冲追求四凤,夺人之爱;将四凤母亲恃萍召来接女儿回家,斩断周萍与四凤的恋情;趁周萍在四凤房内道别,将窗扣死,致使鲁家发现周萍;得知周萍将带四凤离家,不顾一切向大家宣布,说自己是见着周萍又活了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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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了能和周萍在一起,她不承认自己有丈夫,不承认有儿子,导致周朴园所建立的“最圆满、最有秩序的家庭”终因她的“爆炸”而崩溃了。

安娜和蘩漪为了追求自己幸福的生活,一次次地反抗,一次次地抗争,表现了她们鲜明的个性解放思想,但不管她们如何反抗,最终都只能被强大的封建势力所扼杀。她们命运的悲剧结局,也反映了她们在抗争过程中的软弱性和局限性。

安娜作为上流社会虚伪道德的大胆反抗者和个性解放的热烈追求者,她的性格无疑是出众的。但同时,安娜的性格又是矛盾的。她在热烈追求时又常常自我谴责,她在大胆反抗时又时时妥协,她个性坚强但又恐惧多疑。安娜“眯缝着眼睛”生活了8年,在莫斯科和渥伦斯基偶遇,唤醒她从未体验过的爱情。起先她企图用理智之水来扑灭眼看要燃烧起来的感情之火,但强烈的个性解放的要求使她终于冲破种种束缚,同渥伦斯基相爱了。安娜为了求得母爱和爱情的两全,不得不再次违反性格,同渥伦斯基过着暖昧的两重性格的生活。安娜不愿当情妇,要求当合法的妻子和母亲,要求离婚再结婚,以致她同上流社会的矛盾一天天尖锐起来。后来卡列宁又装出宽宏大量的样子同意离婚,但安娜怕失去儿子,没等离婚便同渥伦斯基一起出国了。在国外,物质生活满足了,爱情也有了,但看不到儿子,心里空虚,于是又回国了。一回到彼得堡,上流社会群起而攻之,谁也不同她来往;卡列宁反口了,不允许她离婚,还不许她同儿子见面;渥伦斯基也埋怨安娜影响他飞黄腾达……在这种情况下,摆在她面前有这么几条路:第一,投降,回到卡列宁家去,接受他伪善的宽恕,当一名“官僚机器”的奴隶和花花公子的情妇;第二,坚决斗争,同所居的社会彻底决裂;第三,死,用死表示抗议。她的性格和痛苦经历不允许她走第一条

路,她的脱离劳动的生活方式以及缺乏应有的社会地位使她不能走向第二条路。因此,她必然最终走上第三条路。

安娜死了,这是她性格发展的结果,更是封建势力压制的结果,在强大的封建势力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何其软弱!

蘩漪是一个“拥有行为上许多的矛盾,但没有一个矛盾不是极端”(曹禺)的一个女人。她“满蓄着受着抑压的‘力”’,“她是一柄犀利的刀”有着“铁的手腕”,甚至叫人感到“阴鸷可怕。”这一切看来都具有“雷雨”的性格,但是,她又是很孱弱的。当她撕碎着周朴园这个腐朽罪恶的家庭的伪善面纱时,往往也在撕碎着她自己的面目;当她破坏着自己罪恶家庭时,也在破坏着别人的幸福;当她要求着自己的自由时,也在损害着别人的自由。在蘩漪悲剧命运的发展中,我们看到了她“雷雨”似的性格,也看到了她“孱弱”的性格。由此我们可以知道,安娜、蘩漪这双重性格的形成和发展是由她们所处的时代、社会所决定的,是封建制度摧残,封建宗法势力扼杀下的产物,她们以自己的悲惨结局愤怒地控诉了罪恶的社会现实。

综上所述,安娜?卡列尼娜和蘩漪都是她们所处时代的具有叛逆精神的杰出女性。在封建婚姻制度下,她们以婚外恋的形式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显示了她们对封建道德的藐视,但在强大的封建专制制度下,她们个人的反抗却是软弱的。他们的悲惨结局深刻揭露了封建制度、封建伦理道德的罪恶,也反映了社会变革时期旧家庭的腐朽性及崩溃瓦解的必然性。

[参考文献]

[1]田本相,胡叔和.曹禺研究资料(上)[Z]中

国戏剧出版社,1988.

[2]叶齐华,胡汉舫.爱河漩涡中挣扎的两个不幸

女人[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1998,(6).

[责任编辑:蒋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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