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文档之家› 《荷马史诗》人物内涵

《荷马史诗》人物内涵

《荷马史诗》人物形象的文化内涵

林广泽

摘要:如果说《荷马史诗》中一系列的“英雄”群像是奠定史诗永恒的艺术魅力的重要的基础,那么他们身上展示的极为深厚的文化底蕴便是这些“英雄”群像永恒生命力的深层根因。古希腊文化精神正是由于他们的存在而得到了凝聚和弘扬。

关键词:《荷马史诗》;“英雄”群像;整体风范;精神特性;人本主义



《荷马史诗》“就是希腊人由野蛮时代带入文明时代的主要遗产”①之一。直到今天,它“仍然能够给我们以艺术享受”②。当然,史诗不可动摇的历史地位和永恒价值的形成有多方面的原因,但是我们认为,其中最主要原因之一,那就是《荷马史诗》史诗中“活着”许多鲜明生动的“英雄”人物,他们无疑是丰富多彩的古希腊文化结出的硕果。在他们身上,不仅充分地展现多姿多彩的人格魅力,而且较完整地代表了古希腊文化精神的本质特性。我们可以说,《荷马史诗》通过它的”英雄”群象的塑造,完成了对古希腊文化精神的定格和张扬,我们通过史诗中那些鲜活的人物形象真真切切地感触到古希腊的文化精神的无限活力。

首先,通过“英雄”群象的塑造,《荷马史诗》为我们展示了古希腊的文化精神的整体风范,即它的冒险、拼搏与奋争的精神。

由于崇武尚勇的观念支配着人们,近乎野蛮的原始争夺构成了当时原始社会存在的基本形态,所以古希腊人的生存方式和行为的方方面面无不与崇武尚勇的社会风尚相系共生。如在《伊利亚特》的叙述性语言里,在它的人物语言中,在它刻画人物的行动时,甚至在描绘一景一物(如象丝织品、绸缎绘绣、雕刻作品和盾牌军械等),都始终表现出了对战争和参战双方的肯定与歌颂。战争不仅仅是杀戳、流血、残酷,而更是神圣的:阿喀琉斯是“刚刚升起的太阳”,而与之敌对的赫克托尔也是“所向无敌,意气风发”的英雄;在生死博斗的战场上,交战双方可以握手言欢,互赠礼品,连被杀者的亲人也在与杀人者举杯共饮。战争,这个人类的恶魔,它的残酷与血醒的面孔被模糊了,鏖战流血的场面变为一幅幅色彩斑斓的图画。人们在《伊利亚特》中看到的是战争被当成了一种既光荣又有利可图的职业来肯定的,正如修昔底德曾说的:古希腊人和沿海蛮族“在那个时候,这种职业完全不认为是可耻的,反而当作光荣的。”③因而,在《伊利亚特》表现战争时,它是基本上不涉及战争的正义与非正义的是与非的判断。

显然,古希腊人对战争的看法是一种“无道义是非”的战争观。这是当时社会风尚,更是当时的社会文化的价值取向。人们通过战争去掠夺财富,当“掠夺财富被当做最高福利

而受到赞美和崇敬”④时,战争本身就不可避免地被视为了“一种政治的营生”⑤。因而,就使“英雄”群象身上具有的人类“野蛮”时代的气息和特性,恰好折射出古希腊人的冒险、拼搏与奋争的精神,这种精神便为古希腊的文化注入了一种永不会死亡的生命

与此同时,我们还应看到,通过“英雄”群象的言与行,《荷马史诗》对古希腊文化的展示更是全方位的,它使史诗浸染上了一种厚重的文化底色。

以宗教来说,史诗里大量有关神的描写,充分地反映了古希腊人的多神论宗教观,并表现出古希腊人对神的独特的态度。在古希腊人看来神不过是大写的“人”,他们并非是遥远的,万能的,使人恐惧的。相反,古希腊人却让神具有与他们自己同样的种种属性———同人一样的身躯,同人一样的弱点和需求:彼此争吵,需要吃喝与睡眠,和人混杂一起,甚至与人间女人偷情、生育后代等的宗教礼仪、习俗等也是通过”英雄”群象的言与行,在史诗中以人神合一的世俗图画和“英雄”群象,完满地体现了古希腊文化所蕴含的冒险、拼搏与奋争的精神风范。



如果说,从共性上看,《荷马史诗》通过”英雄”群像共有的勇猛顽强、崇武尚勇的基本特征,展示了古代希腊文化精神的整体风范。那么,从个性上看,他们更从不同的角度展示和弘扬了古希腊文化具体而实在的种种精神特性。

古代希腊文化注重人或事物的健全完整。比如,一个理想的人,他所注重的不是某一方面的特殊才能,而是在各种各样的活动中都有杰出的表现。苏格拉底不仅是个哲人,而且还是个优秀的步兵;柏拉图少年时曾是摔角冠军。可见,希腊人心目中的英雄是一种“全才”式的人物。

《荷马史诗》中的俄底修斯被塑造为这方面的典型代表:他是勇猛的战士、机智的领袖、善辨的演说家、老练的水手;同时又是经验丰富的农夫,他会宰牛、做饭;他还有艺术鉴赏能力,当听到美妙的音乐时,他会为之动容、泪流满面。显而易见,俄底修斯所拥有的不只是智慧、知识、道德,还有体力和种种技艺。这位希腊联军中的“智多星”,不仅用木马计功破了特洛伊城,而且,在《奥德修纪》里,他返家途中,在大海上漂流历时10年所遭遇的种种磨难,以及他回到故乡后巧扮乞丐,妙用计谋清除那些追逐他妻子的人,不仅是对他英勇、顽强和抗争不息的英雄品格的肯定,更是对他超人智慧的颂扬。可以说,俄底修斯是希腊人对“人智”最形象化的阐释,代表了古代希腊人所向往的人格的完美理想,折射出古代希腊文化注重人或事物的健全完整的诗性之光。

古希腊文化的另一个显蓍的特征是相信宇宙间有一最终秩序和理性。抛弃事物表

面现象而探索本质的精神,是希腊思想家们的共同特性,也是古希腊文化显蓍的特性之一。这种精神同时也肯定了理性的能力,认为人可以靠理性去追求智慧和知识。

大哲人苏格拉底虽然对宇宙的起源不感兴趣,但是他也相信理性的能力,也相信宇宙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至善,而人生的目的在于追求这种至善。苏格拉底被杀后,他的学生柏拉图发挥了老师的思想,更加重视抽象的观念,他认为,观念本身可以独立于具体的事物之外,真理也必须经由对观念的讨论才能得到。亚里斯多德更是从人的普通感官经验出发,依照严格的逻推理来探究一切事理。

在《荷马史诗》中的“英雄”群象中,不仅俄底修斯是一个最具机智、善于克制、会用计谋的典型;而赫克托尔无疑也是一个富有理性的英雄。虽然他能预知自己和自己城邦的灾难性命运,特别是面对娇妻幼子的不测境遇,他深感悲痛,心情沉重,但是他却以理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义无反顾地担当起了保家卫国的重任。

古希腊的文化中还有一种明显的特征,那就是理性之外人与命运的不懈抗争。古代希腊人认为,单靠人的理性是难以明了一切事物的意义与目的的。世上许多不合理的事,是人难以完全把握得了的。于是,古代希腊人把人生不可知的部分归于神明的作用和神的安排。虽然如此,古希腊人却又认为神的旨意和安排,甚至连神自己的行为也不一定合于希腊人的道德或理性。因而,人为了自己的荣誉和人格的完善,仍需竭尽全力去实践他所能了解,并能把握的部分。这充分体现了古希腊文化中浓厚的科学精神与悲剧意识。

史诗大量的描写都集中在表现人的苦难,人生的困扰;即使贵为王公贵族,他们不仅难逃死亡的威逼,如史诗中写道人的生命“就象树叶一样”,青葱的时日是不会长存的;而且,无休止的战场上的拼杀,更使死亡时时悬在每一个人的头顶上。同时,人人也超脱不了人生“苦海”的种种磨难,阿喀琉斯,赫克托尔是如此,俄底修斯也是如此。然而,从《荷马史诗》中的这些英雄的必死的归宿和历经的磨难,我们看到了史诗对人的意义,对人生命价值的肯定和赞颂。这其中涌动的是磅礴的英雄主义的情感,虽带悲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悲观,有的只是催人奋斗不息的悲壮。当希腊联军的第一号英雄阿喀琉斯面对命运的两种安排,即使他明知自己将“被某一人放倒,在战斗中,用投枪,或是离弦的箭镞杀死”。他选择的仍是:抗争平庸,奔赴沙场,奋斗建功。既是死,也渴望轰轰烈烈。他的人格魅力就在于以享乐和挑战的人生姿态,面对现实人生的种·他喊出:“我宁愿活在世上作人家的奴隶,也不愿到冥府为王。”这种乐观、积

极向上的人格精神,这种与命运抗争的精神,这种悲壮的情怀以及由此积淀而升华成的悲剧精神,将古希腊文化精神中浓厚的悲剧意识极度地张扬,并以史诗表现了“英雄”群像长久的价值和魅力。



古希腊文化精神中最具价值的是人本主义思想。作为西方文学的开源之作的《荷马史诗》不仅从价值层面体现了“文学是作为人的精神本体存在,作人为的价值观念的艺术结晶”⑥,而且还通过“英雄”群象形象的塑造,充分表达了在古希腊文化中始贯终一的人本主义思想。

在史诗里,英雄们的自由意志得到了充分的肯定,完满的体现了以人为本的理念:

其一,人始终处在一种尽量去表现自己,尽量去抗争之中。他们依据自身的力量去与神主宰的一切,与命运安排的一切拼搏。阿喀琉斯靠的是自己的勇敢,赫克托尔靠的是自己的信念。甚至明知胜负的命运被宙斯把握着,英雄们也要一刀一枪,凭藉自己的力量拼争到底,哪怕被“神谕”告示自己将死,也决不后退。更可贵的是人们敢于公开向神挑战,狄俄墨得斯就拔剑刺向美神阿佛洛狄忒,还刺伤了战神阿瑞斯的肚子。

其二,以人为本,进而表现人们对现实生活的热爱,对现实人生肯定。人们积极投身于战争,建功立业;人们参加各种竞技活动,豪饮高歌,狂欢取乐和英勇拼杀,也正是人们对现实人生的强烈兴趣的流露,其思想与情感完全超越了所谓来世的观念。阿喀琉斯不肯平庸一生老死百年,宁愿奔赴疆场,死于建功立业的奋斗中。在他看来现实人生无论有多少艰辛与磨难,都是值得肯定的。

其三,对人的智慧与劳动的歌颂,更是一支对人主体本质与特性的赞美曲。史诗对阿喀琉斯那块盾牌的描绘,洋溢着对人间美好生活向往的激情,表现了对人自身的智慧与劳动的崇敬;甚至一个极平常的洗衣劳动的场面,在史诗里也被描绘得充满劳动和生活的诗情画意。

另外,我们还应注意到,史诗对战争双方的肯定,实际上正是力图通过对交战双方”英雄”群体形象的刻画来展示一种人格力量和精神,如人类所尊崇的勇敢精神。这也是史诗对人生和人自身的一种肯定,是对人本主义思想更深层面的弘扬。勇敢无畏不仅是古代战争中人们赖以取胜的必备因素,更是英雄们的最高美德。无论古今中外,年轮更迭,勇敢永远是人类共同的、永恒的美德之一;也是人本思想的核心内涵之一。

这种人类的共同认可的价值观,在《荷马史诗》的英雄们身上一览无遗。阿喀琉斯、赫克托尔都靠勇敢去战斗,去夺取胜利,去获得自己的荣誉。在非战斗的生活环境里,勇敢能使一个男人受到他人的爱戴,成为女人选择理想爱人的重要条件。所以,无论是敌是友,只要

具有勇敢精神,就可受到尊敬。阿喀琉斯为赢得这样的尊敬选择了拼斗于战场的命运;赫克托尔为此也义无反顾、视死如归。可见,史诗通过”英雄”群象对人的自由意志和人的勇敢精神的充分的肯定,极力地弘扬了古希腊文化精神中以人为本、与命运抗争的思想。

可以明确的说,史诗中的英雄们是生成于古希腊文化的沃土里,其根须是深深地种植在这一文化深度的价值层面中,同人本主义达到了水乳交融的地步。所以我们从“英雄”群象的身上得到的启示是:与其说史诗描写了古腊英雄们怎样打仗,怎样面对人生而抗争,还不如说它是在向我们展示一种人类所应具的美德,一种永恒的价值,一种古希腊文化精神中最具影响力的人本思想。

总之,《荷马史诗》一系列鲜活的”英雄”群象的人格魅力是在张扬古希腊文化精神的特性中而获得的,正是因为如此,无论人类社会发生了多大的改变与进步,人类文明有了多大的提高与发展作为一种人本主义的精神象征,他们不仅是永存的,而且还会随社会的变迁、时代的改变、文明的进步而不断升华,释放出更强烈的精神吸引力和审美效应。这不仅是“英雄”群象的永存,更是古希腊文化精神的永存。

注:

①④⑤《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22页,第104页。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第114页。

③希罗多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第3页。

⑥程麻:《文学价值论》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年4月第1版第6页。

相关主题
文本预览
相关文档 最新文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