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人心态看《聊斋志异》的文化意蕴——以《聊斋志异》中科举题材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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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批判封建科举制度的文章-回复聊斋志异是清代作家蒲松龄创作的一部以民间传说为题材的短篇小说集。
这部作品以其独特的艺术风格和丰富的想象力而备受赞誉。
然而,从聊斋志异中我们也可以窥见中国封建科举制度的黑暗面。
科举制度是中国封建社会中的一种选拔官吏的制度,它对于封建社会的束缚和限制也显而易见。
首先,聊斋志异中描绘的官吏形象正是封建科举制度的产物。
在聊斋志异中,官吏的形象往往是腐败、无能和弱势的。
这正是因为科举制度摒弃了才能和能力,而主要以考试成绩为唯一标准来选拔官员。
这种制度使得官吏往往只追求考取高分,而忽视了实际能力的培养。
因此,当这些官吏面对现实问题时,常常显得无所适从,甚至不能解决普通民众的实际需求。
这种弊端不仅损害了治理能力,也引发了社会的不公平和不稳定。
其次,聊斋志异中的神鬼故事反映出科举制度对社会进步造成的阻碍。
科举制度要求学生背诵大量经典和古文,而忽视了实际知识和思维能力的培养。
这种教育模式使得学生们流于形式、墨守成规,对新知识和新思维缺乏开放和接受的能力。
这种思维定势无疑是对科学进步和社会发展的阻碍。
而在聊斋志异中,神鬼故事的存在也可以视为作者对这种思维定势的一种嘲讽和抗议。
神鬼故事以超自然现象为背景,虽然能够打破常规思维,但其实还是对科举制度下普通民众束缚和制约的抗议。
此外,聊斋志异中的人物形象也折射出封建科举制度的反动性质。
通常来说,封建科举制度更加看重家世背景和贵族血统,而忽视了个人能力和品德的培养。
聊斋志异中的主人公往往是贫苦、庶民出身的普通人,他们因为有一些超自然的本领而能够在世俗和权贵面前施展身手。
这可以被理解为作者对封建科举制度的一种讽刺和挑战,他试图告诉读者,理应优先考虑人才和能力,而不是社会地位和血统。
综上所述,封建科举制度是聊斋志异中的一大隐忧。
通过对聊斋志异中的内容进行分析,我们可以看到封建科举制度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官吏无能、教育定势和社会不公。
聊斋志异的神鬼故事以及主人公的形象都反映了作者对科举制度的不满和批判。
人文经济学视野下的《聊斋志异》解读摘要:人文经济学把人分为经济人和社会人两个层面。
作为经济人,蒲松龄有其个人的利益需求,《聊斋志异》中关于科举失利的若干描写,个人牢骚的意味较多,不能据以评判科举制度。
作为社会人,他痴迷和执着于艺术创造,矢志不渝地从事《聊斋志异》的写作,充分体现了蒲松龄的艺术个性;而他对中国志怪传统和文言小说叙事传统的改造,则赋予了《聊斋志异》崇高的小说史地位。
在人文经济学的视野下解读《聊斋志异》,既不忽略经济人蒲松龄在小说中的烙印,更充分关注社会人蒲松龄的主导地位,可以对作品获得更加深切的理解。
关键词:聊斋志异;蒲松龄;经济人;社会人;人文经济学“根据艺术同艺术家的关系,而不是根据它同外部自然界、或听众、或作品本身内部需要的关系,来提出和回答美学问题,这是近几十年来现代批评特有的趋势,而且仍旧是今天很多、甚或是大多数批评家的癖好。
”[1](P2)艾布拉姆斯所说的这种浪漫主义的癖好,在分析《聊斋志异》这一类具有浓郁抒情意味的作品时,具有不容忽略的优越性。
不过,从这个角度研究《聊斋志异》的学者,偏于从经济人蒲松龄的角度把握《聊斋志异》,在有所创获的同时,也形成了若干习焉不察的误解。
其中尤为引人注目的一点是:过于强调蒲松龄对科举制度的批判,并依据其描写来给科举制度定性。
英国批评家托马斯·斯特恩斯·艾略特曾将艺术家的个性分为生活个性和艺术个性两个层面,而强调艺术个性的主导地位和重要性。
他认为:“诗人所以能引人注意,能令人感到兴趣,并不是为了他个人的感情,为了他生活中特殊事件所激发的感情。
”[2](P137)“对于诗人具有重要意义的印象和经验,而在他的诗里可能并不占有地位;而在他的诗里是很重要的印象和经验,对于诗人本身,对于个性,却可能并没有什么作用。
”[2](P136)艾略特所说的“他个人的感情”,相当于“生活个性”,所说的“他诗里的感情”,相当于“艺术个性”。
从生活个性和艺术个性两个相互关联而有区别的层面来把握一个艺术家,并充分注意其艺术个性的主导地位,才是妥当的。
任选《聊斋志昇》一篇科举题材的作品《聊斋志异》中有不少反映或涉及科举的篇章,深刻揭露了八股取士对人才的摧残以及科举考试中的种种弊端。
以蒲松龄的才学,做八股文可谓易于反掌,但却几乎困死场屋。
他怀着深沉的悲愤,描写了许多真才实学之士终生潦倒,而一些不学无术、胸无点墨者却因背诵程墨而中举的故事。
《叶生》中的叶生“文章词赋,冠绝当时”,却屡试不中,郁闷而死,最后只能让自己的鬼魂帮助一个邑令之子考中举人,“借福泽为文章吐气,使天下人知半生沦落,非战之罪也”。
蒲松龄也在一些篇章中指出了科举埋没人才的原因,即考官都是“乐正师旷、司库和峤”之流,不是眼瞎,便是爱钱。
《司文郎》、《于去恶》等篇章有力地抨击了考官的有目无珠;《素秋》、《神女》、《阿宝》等篇章暗示了科举考试的贿赂公行。
《司文郎》的讽刺尤为辛辣尖刻,作品写一个能从烧成灰的文章中嗅出其好坏的瞎和尚,在嗅过王生的文章后说:“君初法大家,虽未逼真,亦近似矣。
我适受之以脾。
”再嗅余杭生的文章,则咳逆数声曰:“勿再投矣!格格而不能下,强受之以鬲;再焚,则作恶矣。
”可是榜发之后,余杭生高中,而王生落第。
和尚闻讯叹道:“仆虽盲于目,而不盲于鼻;帘中人并鼻盲矣!”《于去恶》进一步揭出了这些考官鼻目双盲的底:“得志诸公,目不睹坟典,不过少年持敲门砖,猎取功名,门既开,则弃去;再司簿书十余年,即文学士,胸中尚有字耶?”庸俗利禄之徒以八股文为敲门砖,在猎取功名、掌握文柄之后,再大量录取凡庸之士。
在这种恶性循环里,“陋劣幸进而英雄失志”就成了一种必然现象。
蒲松龄对科举制度的抨击,虽然只限于揭露其弊端,但对那些只以功名利禄为念而醉心科举的人物,是有所认识和批判的。
如《王子安》中的王子安,在考试之后的醉卧中,梦见自己中了进士,殿试为翰林,便“自念不可不出耀乡里”,于是大呼长班,长班稍稍来迟,他便骤起扑打,结果摔倒在地。
作者用这个醉梦有力嘲笑了这类士子。
相反,蒲松龄对那些不肯向科举制度低头、不屑“易面目图荣耀”的士子,则给予热情的赞扬。
97文学评论论《聊斋志异》的悲剧意蕴张跟丛作为文言短篇小说的巅峰之作,《聊斋志异》为我们描绘了一个奇异的鬼狐花妖世界,表面上看似充满着浪漫主义色彩,实则有着浓厚的悲剧意蕴,小说中所表现的爱情婚姻、科举仕途以及社会世情等主题,都蕴含着浓郁的悲剧色彩,《聊斋志异》堪称一部以悲为美的文学巨著。
《聊斋志异》中的悲剧意味反映了现实世界的黑暗,源于时代的创痛,又与作者的不幸密切相关。
一、爱情婚姻之悲爱情自古以来就是人类最基本的情感之一,男女之间的爱恨纠葛成为古今文学作品中的重要内容。
在《聊斋志异》近500篇作品中,有大量是描写爱情婚姻的,这一类作品所占比重最大而且描写最为精彩。
除了人与人的爱情故事,还有人与鬼、人与动植物的情爱恩怨,如《聂小倩》、《葛巾》等名篇。
作者在这些作品中除了表达对爱情婚姻的看法外,还表现了对悲情男女主人公的同情与赞美。
《宦娘》篇中,宦娘因温如春善琴,一心想与他倾心交往,但无奈自己身为女鬼,终不能以身相许,于是凄然自叹只能忍痛割爱,“阴为温撮合佳偶”。
多情的宦娘自知永不可能与深爱之人结发到老,强忍悲痛、辛酸为心爱之人寻找一份完美的姻缘,只要所爱之人幸福,自己也是幸福的。
《阿宝》这一篇也极具有悲剧意蕴。
它讲述穷书生孙子楚与阿宝的爱情悲剧。
村里大商人的女儿阿宝美妙绝伦,大家都戏谑孙子楚,让他托媒向阿宝提亲,孙子楚自不量力,居然照别人的话去做,当媒人把此事告知阿宝时,阿宝只随口戏说“若断其枝指则从之”,然而他却信以为真。
上述所体现的追求者之悲,恋爱双方彼此深爱却苦于重重阻挠而无法厮守的爱情是多么具有感伤意味。
《香玉》一篇中,牡丹花妖香玉、耐冬花妖绛雪与黄生感情深厚,香玉为妻,绛雪为友。
然而痴情的香玉却被即墨人蓝某挖走,没有了黄生的陪伴,没过几天香玉便凋零死去了,但是香玉的花之魂仍追随黄生左右。
黄生死之后,为了永远与二女长相厮守,化为无花牡丹。
于是,悲剧的张力便在美好的事物毁灭中生发出来。
又如《连城》篇中,乔生与连城的故事可称为至情,却因为连城的父亲嫌弃乔生贫穷,将女许配给了盐商之子王化成。
The View on the Imperial Examination in Strange Tales from Make-Do Studio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e
作者: 柴国珍
作者机构: 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陕西西安710062
出版物刊名: 上海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页码: 39-42页
主题词: 文化视野 科第观 《聊斋志异》 蒲松龄
摘要:从文化的角度,即从个体科场失意的心理与士子普遍的科举心态的层面上,从选贤用能与个体的怀才不遏层面上,从儒家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八股取士的层面上,从公平竞争的科举选拔制度与试官腐败的层面上,辩证、历史与客观地审视蒲松龄的作品《聊斋志异》所表现出的科第观,重新解读《聊斋志异》的科第观所带给我们的启示。
论《聊斋志异》的反科举制度
李知文
【期刊名称】《贵州社会科学》
【年(卷),期】2003(000)001
【摘要】反对科举制度,是《聊斋志异》“孤愤”的重要表现。
科学八股是封建统治的一种统治工具,屈杀真才,禁锢思想,又是制造凶恶虎狼(贪酷官员)的一个重要途径。
作者以科场屡被黜落的强烈体验反戈一击,切中要害,是中国近代新思想的渊源。
【总页数】3页(P91-93)
【作者】李知文
【作者单位】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北京100101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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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鬼神狐怪传人情世态———浅析《聊斋志异》的主要思想内涵作者:袁加鹏来源:《名作欣赏·学术版》 2018年第5期摘要:《聊斋志异》是中国清代著名小说家蒲松龄的代表作,小说中描写了大量奇趣而深刻的故事,尤其刻画了众多深入人心的神怪妖精形象。
虽然表面写妖怪,但其实旨在表现当世,所以谓之以鬼神狐怪来传人情世态。
本文就从一些经典故事来谈谈它所体现的主要思想内涵(积极方面),总的来说就是反对封建毒瘤和歌颂人的精神。
关键词:《聊斋志异》思想内涵反封建精神《聊斋志异》,简称《聊斋》,俗名《鬼狐传》,是蒲松龄描写的一部奇异故事的文言小说,其中刻画了一大批形象生动的神怪妖精。
而作者不写出真实的人物,甚至很多笔墨都不放在“人”的身上,一则是这些故事多为虚构想象,再者这样不写人而以非人的形象来传达思想情感,有时还以鬼怪反衬人,则更显得意味十足,引人深思,达到“言他物”以传情之意。
这部作品因其独特的魅力,历来受到众多学者和读者的好评。
清代学者冯镇峦评点《聊斋》,称其“当代小说家言,定以此书第一”。
当代学者郭沫若在蒲松龄故居题写了一副对联,其为:“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
”不仅因为作品以狐怪写了众多奇异有趣之事,更是因为其背后所体现出的深刻思想内涵。
小说反映了当时很多的社会现象和问题,既有对封建统治阶级和制度的揭露与批判,也有对反对封建礼教的斗争精神的歌颂,引导人们走上正确的道路。
一、反映社会黑暗,抨击封建罪恶《聊斋志异》虽是一部鬼怪小说,但其志却不在借鬼神以自娱,也非宣扬鬼神观念,这与以“实录”来“发明神之道不诬”的《搜神记》不同。
不论是如何离奇的鬼怪之事,所反映的也都是人世常态,不过是换个角度叙写,则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能够更加客观真实地反映当时的社会现象和问题。
作者本就和地方官府有所接触,也关注政治民情,再加之他人的见闻,其对于统治阶级的腐朽黑暗则更是深有体会。
因此,作品才会是“刺贪刺虐入骨三分”,让人触目惊心。
文学评论·古典文学从《聊斋志异》和《儒林外史》看明清小说中的科举批判李志浩 山东管理学院摘 要:《聊斋志异》和《儒林外史》是中国在明清时期经典的小说之一。
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描绘了一个鬼神妖魔人的世界,是最富有创造性的小说之一,吴敬梓的《儒林外史》是古代文学讽刺小说的巅峰。
《聊斋志异》和《儒林外史》对于中国明清时期的科举制都进行了批判,本文比较了两部小说对于科举制的批判,分析了由于历史背景以及个人经历等原因导致的两部小说对于科举制批判的不同。
关键词:科举制度、背景、批判作者简介:李志浩(1989-),女,汉族,山东泰安市人,山东管理学院人文学院教学秘书、助教,研究方向:中国文学、齐鲁文化。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9)-09-074-02一、引言明清时代是中国古代文学的最后时期,在这个时期,产生了许多著名的小说。
从隋唐时代,中国开始了长达千年之久的科举制。
当科举制发展到明代,逐渐地形成八股文的形式,这种形式限制了人们思维的自由,许多学者对科举制进行了批判与讽刺,而《聊斋志异》和《儒林外史》从不同的角度和方面对科举制度进行了深刻的批评与讽刺,这两部小说,通过对封建制度下士人与其他人的描写以及各种手法的运用等,尽管两者批判的角度不同,但是两者都揭露了科举制的弊端,对于科举制进行了批判。
二、创作背景任何作品的创作都离不开其历史背景,只有把作品放在历史的背景下去解析与评价作品才有意义。
为了更好地去找出两部小说对于我国科举制带的批判,需要追求其创作的历史背景,才能更好地去找到两部小说对于科举制的批判。
(一)作品的背景《聊斋志异》和《儒林外史》这两部小说都是在清朝中期,《聊斋志异》大约成型于康熙年间,而《儒林外史》则成型与乾隆年间,由于《儒林外史》要晚于《聊斋志异》几十年,使得科举制的弊端更加的暴露,导致后者对于科举制的批判更加的深刻,更倾向于对于制度的批判。
《聊斋志异》文体内涵论《聊斋志异》是清代作家蒲松龄所著的一部短篇小说集,共有三卷,收录了104个故事。
这部作品被誉为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最富有想象力与幻想色彩的作品之一,也是中国文学宝库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聊斋志异》的文体内涵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 幻想与现实的结合:《聊斋志异》的故事主要以奇异幻想的描写为主,将凡人和妖魔鬼怪的故事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这些故事情节离奇,人物形象丰满,充满了浓厚的神秘幻想色彩。
但是在幻想故事的背后,蒲松龄抓住了现实中人性的弱点和丑陋,揭示了人性的复杂和道德的边界。
通过幻想与现实的对比,作者以一种调侃和警示的方式向读者展现了人性的善良与邪恶。
2. 爱情与性欲的交织:《聊斋志异》中的故事大多涉及到男女之间的爱情故事,其中很多都涉及到性欲的问题。
通过描写男女之间的感情纠葛和性欲的激发,蒲松龄展现了人性中强大而复杂的冲动力量。
他在小说中生动地表现了男女之间的爱恨纠葛,以及性欲的强烈诱惑,展示了人性内心的欲望与忍耐的矛盾。
3. 道德与社会秩序的探讨:《聊斋志异》中的故事往往涉及到人与鬼神之间的纠葛和冲突。
在这些故事中,作者通过揭示人与鬼神之间的矛盾关系,提出了道德和社会秩序的重要性。
他以一个个离奇的故事为背景,通过人与鬼神之间的争斗和交往,探讨了人性的复杂和捍卫正义的责任。
4. 正义与善良的坚持:《聊斋志异》中的主人公往往是一些善良而普通的人,他们在面对鬼怪或者不公正的现象时,选择坚持正义并为之奋斗。
他们代表着作者对于正义与善良的肯定和呼吁。
通过这些主人公的努力和坚持,蒲松龄传达了一种乐观向上的人生观,展示了对于人性的希望与信任。
《聊斋志异》是一部将幻想与现实结合、爱情与性欲交织、道德与社会秩序探讨、正义与善良的坚持融合在一起的作品。
它以其独特的文体和丰富的内涵,在中国古代文学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同时也成为了世界文学宝库中的一颗瑰宝。
《聊斋志异》文体内涵论《聊斋志异》是一部明代作家蒲松龄创作的短篇小说集,包含了五十个故事,具有较高的文学艺术价值。
本文将从其文体和内涵两个角度来论述《聊斋志异》的特点和意义。
一、文体特点《聊斋志异》的文体特点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1. 魔幻现实主义:《聊斋志异》的故事情节多涉及到妖怪、鬼魂、仙人等超自然现象,通过虚幻的文学构建,展示了一种魔幻的现实主义。
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多为仙人、女鬼、妖怪等,情节叙述流畅而具有张力,给人以独特的观赏体验。
2. 辞章优美:蒲松龄运用了丰富多样的辞章手法,使得《聊斋志异》的语言十分优美。
他灵活运用比喻、拟人、夸张等修辞手法,富有音韵感和节奏感,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受。
3. 写意风格:《聊斋志异》整体呈现出一种写意的风格,作者通过描写景物、人物的神韵,营造了一种凄美的氛围。
其描写手法简练而富有感染力,能够让读者陶醉其中。
4. 性稗类特色:《聊斋志异》还具有一定的性稗类特色。
作品中许多故事通过描写男女之间的关系和性爱的场景,以达到揭示社会阴暗面和探讨人性的目的。
这种独特的文体特点使得《聊斋志异》在当时文坛上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和评价。
1. 社会现实的反映:《聊斋志异》虽然是一部短篇小说集,但其中的故事情节却有强烈的社会现实的反映。
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情节设置等多与社会现象相联系,从而使得作品在表现寓意的同时也在反映时代的社会矛盾和个别人物的心理状态。
2. 对人性的思考:《聊斋志异》以灵异、鬼怪的形式展开了对人性的思考。
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多存在善恶、爱憎、诱惑和欲望等复杂的心理,通过这些人物形象的塑造,使得作品更加贴近读者的心理并引发读者对人性的深层思考。
3. 鲜明的时代特色:《聊斋志异》是明代作品,因此其中体现了一定的时代特色。
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和情节多反映了明代社会的价值观和道德观念。
这种时代特色,使得作品具有一定的历史和文化价值。
聊斋志异开题报告科举摘要:科举题材小说,简称科举小说,就是以科举中人为主角,直接以科举考试为主要内容,或以与科考有关的生活活动和科举观念及其影响为主要表现对象的小说。
科举中人,主要是生员,也包括童生、科考成功的官员、学官以及助力科考的女性。
《聊斋志异》科举题材小说无论从数量上还是从质量都非常突出,是研究蒲松龄和《聊斋志异》的重要材料。
《聊斋志异》科举题材小说主要描写了以下几方面的内容:刻画了形形色色的科举中人形象;展现了读书人的科举生活各环节和各方面;女性对士人科举的奉献之力。
蒲松龄还在小说中创造了一个以冥界为主,仙乡、妖域为辅的超现实他界,用亦真亦幻的形式反映现实生活。
其中,对传统科举题材的开拓、寒士题材中的超现实的奇思、阴间科举的奇特描写以及讽刺与讽喻艺术是《聊斋志异》科举小说的独特艺术创造。
在《聊斋志异》科举题材小说中,既有对功名的痴迷欣羡,也有对科举的怨恨质疑,体现了蒲松龄对科举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
蒲松龄持有科举社会中普遍的科举中心观,即认为科举制度依然是实现人生理想的最佳途径;同时,蒲松龄又带着切肤之痛,对明清科举制度和读书人的科举生态、心态进行了全面透彻的审视与反思,其科举观尽管在思想批判上未能达到顾炎武、王夫之、龚自珍等人的高度,但是他对于科举制度颠倒众生以及茶毒人才的本质有着丰富的表现和揭示,通过科举小说创作他个人也实现了从自觉接受科举制度的钳制到反钳制的心路历程。
《聊斋志异》科举题材小说既是优秀的文学作品,又为后人研究科举社会以及科举背景下的士林风貌提供了珍贵的历史资料,具有文人生活和精神史的价值。
文学创作的主题往往是作家命运与时代生活碰撞的产物。
在蒲松龄生活的清代,清政府为了稳定政权、加强对思想文化的控制,一方面果断宣布在全国范围内开科取士,将科举出身的官员视为正途出身。
文人们生存在统治者以封建专制、社会秩序和伦理道德精心编织建构起来的“牢笼”中,要想光宗耀祖、出人头地,只有通过科举入住的道路挤进官僚队伍中去,成为统治者羁糜的对象;一方面制造文字狱,打压、迫害那些具有“异端”思想和独立人格的文人。
略论《聊斋志异》中士子的科第情结作者:苗承雄来源:《中国校外教育·高教》2011年第05期摘要:科第情结是人们对科举考试“所产生的持续的心理状态”。
其中,既包括举子对科考的向往与憎恨,也包括常人对科举的感情,具体到《聊斋志异》,又包括神仙鬼怪对科举“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结”了。
认为科第情结必然源于科举制度,其内容根源于科举制度,但是更与举子的际遇、科场经历、个人独特个性以及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相关。
关键词:科举科第情结神鬼主考论以德中举论科举制度自产生时起就成为士林阶层的荣身之途,这就决定了其在士子心中的地位。
开科取士必然成功者寡,失败者众。
成功者志得意满,失败者心灰意冷。
彼此心态不同,也就流露出了不同的丰富多采的内心世界。
《聊斋志异》中展现士林阶层的科第情结堪称经典,无论是秀才中式,还是举子落第,其种种心态刻画得入木三分,而且生动形象,完全符和常人心态。
蒲松龄由于其独特的经历,对其有批判,有讽刺,更有无限的同情,他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失意者的阵线,主要刻画了屡试不中者的心态。
士人心态一——痴《聊斋志异》中士人痴迷于科举是一大特色。
举子们对科举“结梦成想,引领成劳”。
痴迷状态表现为对自己能够中举的深信不疑,对科举功名的孜孜以求,以至于屡试屡败仍执迷不悟,更有甚者成为“为痴而痴”。
《书痴》中的郎玉柱就是典型,别人痴而知其所以痴,唯有此君“非为干禄,实信书中真有金粟”,且“冀卷中丽人自至”,已经不是一般的痴了,应该是智商的问题了。
封建科举制度以功名利禄为吸引,“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统治者恐怕也惊喜,竟有如此“痴效”。
士人善于痴,或许是因为痴真的能感动幽明吧。
《阿宝》中孙子楚“痴于书,不只理家人生业”在“大比”前有人戏弄他,用偏题七道骗他说是走后门得来的真题,“生信之,昼夜揣摩,制成七艺”。
结果“七艺皆符。
生以是抡魁。
”不是感动了上帝,怎会有如此巧事。
蒲氏编出这么一段故事,其意也是寻找屡试屡败的痴的安慰吧。
《聊斋志异》讽现实,“异言异行”流真情发布时间:2022-03-28T13:04:25.772Z 来源:《中小学教育》2022年第451期作者:吴冬青[导读] 中国“鬼文化”的历史可以追溯至远古时代。
对生死缺乏科学的了解,使得人们感到在现实世界之外,还有一种看不见的群体在掌控着自己,于是便有了鬼的传说。
《聊斋志异》无疑是其中翘楚,其“多具人情”的“花妖狐鬼”,斑驳陆离的异域幻境、冥府人间,可谓异彩纷呈。
河南大学附属学校河南郑州450000摘要:中国“鬼文化”的历史可以追溯至远古时代。
对生死缺乏科学的了解,使得人们感到在现实世界之外,还有一种看不见的群体在掌控着自己,于是便有了鬼的传说。
《聊斋志异》无疑是其中翘楚,其“多具人情”的“花妖狐鬼”,斑驳陆离的异域幻境、冥府人间,可谓异彩纷呈。
狐妖精怪、仙魅神鬼,折射的原是人生百态、人的喜怒哀乐、贪痴嗔憎。
我们从鬼魅的荒诞世界里,看到了人间的真实。
关键词:聊斋志异异言异行用传奇法而以志怪《聊斋志异》是部编本九年级上册推荐的名著阅读篇目:“小说题材多样,或叙述狐鬼花妖与书生交往的故事,或指斥不公,刺贪刺虐,或揭露科举腐败,或讥讽社会失德,大都运用浪漫主义手法,描绘奇幻的世界,表达美好的希望,表现出对社会的关注和批判意识”。
而用传奇之“扩其波澜,施之藻绘”,使故事情节一波三折,曲折多变,让《聊斋志异》有别于传统志怪小说的“神怪异行”,今天就让我们走进这一特殊技法,感知蒲松龄折射精神世界的构思之新奇。
一、书生异行异言,折射内心哲思1.痴且狂哉,重情重义。
《阿宝》一篇,“性迂讷”的“名士”孙子楚迷恋“娟丽无双”的富商千金阿宝,为其自断枝指,“大痛彻心”而不悔。
后见阿宝,竟被迷得失了魂。
孙子楚魂赴阿宝家,苦于求亲无门,再次病倒,“冥然绝食,”在梦中呼唤着阿宝芳名,“每自恨魂不复灵。
”垂死之际竟又灵魂出窍化作鹦鹉飞至阿宝身边,细数相思,深情款款,当真是个难得的千古痴情者。
论《聊斋志异》中科举取仕的悲剧性《聊斋志异》讲述了大量具有悲剧性的科举故事。
作为将科举取仕奉为圭臬的读书人,一生无缘于仕途自然是一个悲剧,但对于那些暂且不论以何种方式进入仕途的读书人而言,无论是违背初心保全自身还是孤独地坚守又何尝不是悲剧?本文从明清八股取仕的局限性、科举制度中的种种弊端以及读书人自身的局限性分析了造成科举悲剧的原因。
标签:聊斋志异;科举取仕;悲剧性悲剧理论认为:“悲剧性就是指人对死亡、苦难和外界压力的抗争本性;悲剧主体具有强烈的自我保存和维护独立人格的欲望,往往因为对现状的不满而显示出强烈的不可遏制的超越动机,并能按自己的意志去付诸行动,即使命运使他陷入苦难或毁灭境况之中,他也敢于拼死抗争,表现出九死不悔的悲剧精神。
”[1]《聊斋志异》作为中国古代文言小说的巅峰之作,真实而深刻地反映了当时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
其作者蒲松龄困顿一生,壮志难酬,在谈狐说鬼中寄托满腔孤愤:“集腋为裘,妄续幽冥之录;浮白载笔,仅成孤愤之书。
寄托如此,亦足悲矣!”[2]作为科举制度下的受害人,作者更是将大量笔墨倾注于对八股科举制度的暴露与批判,讲述了一个又一个颇具悲剧性的科举故事。
一、不仕之悲剧自科举制度于隋唐创始以来,读书人便以科考及第作为最高的人生理想。
“朝为田中郎,暮登天子堂。
”[3]科举取仕是贫苦困顿的书生们提高社会地位的最佳途径,也是唯一途径;所谓“学而优则仕”,书生们无不于圣贤书中埋头苦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读书生活是清苦的,枯燥的,寂寞的,但这些在“金榜题名”这一愿望的支撑下并不成为读书人的痛苦。
真正使其感到痛苦的是屡试不中的现实。
带有蒲松龄自传色彩的《叶生》是科举悲剧的代表。
叶生“文章辞赋,冠绝当时,而所遇不偶,困于名场。
”[4]这不仅仅是蒲松龄的个人投射,更是无数举子的真实写照。
科举作为统治阶级为维护自身统治而采取的一种选拔制度,所需要的人数是有限的,但幻想以此种方式提高社会地位的读书人却多不胜数。
聊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1年第4期 从文人心态看《聊斋志异》的文化意蕴 以《聊斋志异》中科举题材为中心 张洪良 ,李 锋 (1.山东/11业职业学院科研处,山东淄博256414,2.淄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聊斋文化研究中心,山东淄博255130) [摘要]《聊斋志异》是中国文言短篇小说的巅峰之作,蕴含着深厚的文化意蕴。科举题材是《聊斋志异》重要内容之 与蒲松龄一生的追求息息相关,也投射出蒲松龄作为一个乡村知识分子矛盾的心态:既渴望科举成功又因屡屡 失利对科举有些厌倦从而对科举制度的某些弊端进行抨击。 [关键词]文人心态;《聊斋志异》;文化意蕴;科举题材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1672--1217(2011)04--0101--03
在中国文言小说发展史上,《聊斋志异》无疑是 巅峰之作,“其文学成就之高,流传之广,影响之大, 不独大大地超越了它的先驱者,继它之后问世的这 类型的作品,也没有一部可以与之匹 敌。 ̄[1](P1 76-177)作为一部“百科全书式”的文学巨著, 《聊斋志异》是封建时代一个乡下落第书生倾其毕 生、呕心沥血的结晶,同时也是一部包罗万象且文化 意蕴丰富的经典作品。 《聊斋志异》反映的生活范围广泛,其中科举题 材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方面。有人言“真正反映科举 制度、科举问题、科举黑暗的,蒲松龄是第一 人。”_2]( 。。 (段启明:文学的独创性原则——《聊斋 志异》和《儒林外史》的艺术和思想)这不仅与蒲松龄 的生活经历相关,也真实映射出一个乡下文人的心 态。 从蒲松龄一生的经历来看,科举成为他生活中 很重要的内容。但在“科举”这条路上,蒲松龄是一 个“彻底”的失败者,因科举屡试不中,愤而撰写小 说,终于写就《聊斋志异》这一传世之作,以此来发泄 心中之怒气,更为重要的是他想借“小说”这一载体 完成其在“现实”中不能完成的美好愿望。 蒲松龄生活的时代,是一个经过改朝换代的激 烈动荡后社会、人心思定、思稳的时代。他经历了明 朝的灭亡,经历了李自成领导的农民大起义,经历了 清朝人关前后的虏掠和镇压,经历了清初民族的和 农民的反清抗争。于是,在清朝相对稳定的统一和 巩固以后,许多读书人便迫不及待地幻想着通过科 举制度的途径来出仕,而蒲松龄便是他们当中很执 着的一位。因为他实在太想通过科举来博取功名, 以此实现中国古代知识分子奋斗的目标“学而优则 仕”。中国的人才选拔经历了世袭制——荐举 制——科举制三个阶段,而科举制度兴起于隋唐,是 统治阶级用来选拔和造就本阶级需要的人才所建立 的一套制度,在初期曾对社会的发展起到过积极的 推动作用,但到了明清时代,规定从《四书》、《五经》 中命题,应试学子要“代圣贤立言”,同时又有一套固 定的形式(俗称八股文),如此则使许多学子成为了 科举制度无谓的牺牲品,科举制度也成为了束缚知 识分子的利器,几乎完全丧失了它选录人才的意义, 越来越成为统治者愚民治民的工具,其弊端也越来 越明显,许多才华横溢的文人学子亦深受其害,蒲松 龄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为了找寻蒲松龄小说中反映“科举”的因由,我 们有必要把蒲松龄的生活经历作一个简单的回顾: 蒲松龄生于明末,长于清初,出生于一个“书香”家 庭,可其祖上科名不显。其上辈虽说“科甲相继…… 而称望者,往往指屈之” ]( ,到了其高、曾祖辈不 过是廪生、痒生,其祖父却连个秀才也不是,其父后 来干脆弃儒经商,终生也不过一个老童生。蒲松龄 幼时聪颖好学,于是蒲磐就把获取功名的希望寄托 在他身上。的确,蒲松龄一开始也不负众望,在19 岁那年,“初应童子试,即以县、府、道三第一补博士
[收稿日期]2011一o5一O6 [基金项目]山东省高校人文社科研究项目(JloWD75):《聊斋志异》的文化意蕴及其现实意义。 [作者简介]1.张洪I ̄(1966一),男,山东莒县人,山东工业职业学院科研处副教授,主要研究中国古代文学。 2.李锋(1966一),男,山东淄博人,淄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聊斋文化研究中心教授,主要研究聊斋文化、唐宋文学
1O1 万方数据弟子员,文名籍籍诸生问”。 。 名振一时。但就在 他前途一片光明之时,此后却“年年文战垂翅归,岁 岁科场遭铩羽”。直到63岁时,方才忍痛抱憾从科 举路上退了下来,其问,蒲松龄一共考了10余次;最 后终于在71岁时才援例贡生,总算弥补了他终身未 第的虚荣心。蒲松龄一生除一度游幕苏北(31岁 时,应聘为宝应县知县孙蕙的幕宾,不及一载便返 回),大多数的时问是在设帐教学(在王村毕际有家 教书长达30年)和准备科举。由此可见,科举几乎 成为了蒲松龄一生中最重要的内容,可以说,蒲松龄 直以“举子”的身份行走于社会上。 蒲松龄对于通过科举以求功名是十分重视的。 但对于科举,蒲松龄始终是痛苦的,一直在希望与失 望中挣扎,科场生涯几乎消磨了他的终生岁月,但 是,结果却毫无所得,只给他留下了一片辛酸和不平 的回忆。于是他怨恨,同时他也在期待。所以,当他 以按捺不住的愤怒心情去描写科场的种种黑暗时, 他的揭露变得非常深刻,讽刺也非常辛辣。特殊的 家庭背景加上蒲松龄自身的科举经历,使蒲松龄对 科举产生了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一方面,他无情 地揭露和Jsl:l; ̄-0科场的黑暗和堕落;另一方面,又对科 举念念不忘。这种复杂情感决定了蒲松龄不可能对 科举制度进行追根溯源式的揭露和批判。因此,在 其名著《聊斋志异》中,蒲松龄的批判焦点指向了“科 场”的不公,矛头所向,帘官自然首当其冲。 在《聊斋志异》中,帘官衡文不公,主要表现为三 种情况: 其一,“文宗不论文”。主考官虽然为文坛宗师, 却因公务繁忙而无暇论文,而将其交与手下幕客。 这些幕客“前世毫无根气,大半饿鬼道中游魂,乞食 于四方者也”。这些“幕中醉汉,不识句读”,不知埋 没了多少美玉良材,《何仙》济南书生李忭即为其中 典型代表。李生乃“好学深思之士,众属望之”,其应 试之文颇得“海内宗匠”孙太史子未的好评,认为其 文“殊无疵摘”。李生以为时任主考的朱文宗亦为文 坛宗师,“素有文名”,所见必高,自己之妙文必不致 明珠暗投。不料,“案发,竟居四等”。原来“文宗公 事旁午,所焦虑者殊不在文也”,将衡文等工作一切 置付于那些“不识句读”的“幕中醉汉”,高才如李生 者,也只有接受名落孙山的命运了。“文宗不论文” 的情况虽不多见,但如果连文坛宗师主考都不能公 平地为国家遴选人才,才高八斗的书生们只有徒呼 奈何了,科场之黑暗由此可见一斑。蒲松龄没有将 矛头指向“公事旁午”的朱文宗,却对那些“幕中醉 汉”El诛笔伐,痛恨之极。但人才选拔关乎天下读书 人的切身命运,更关乎国家之命脉,身为主考的朱文 宗竞无暇顾及,致使“陋劣幸进,英雄失志”,自有其 1 02 不可推卸的责任。正因为如此,但明伦就曾毫不客 气地批评说“所可怪者焦虑殊不在文之文宗一切置 付之耳”[ ] ∞。 其二,“小惭小进,大惭大进”。与“文宗不论文” 相较,帘官衡文不公,更多情况下是因为帘官见识浅 陋、不识文,“非不欲得佳文,特其所见鄙耳”。《贾奉 雉》讽刺试官“目不睹坟典,不过少年持敲门砖,猎取 功名,门即开,则弃去”。因此,帘内诸官评文“小惭 小进,大惭大进”,越是狗屁不通的文章,越被考官视 为上品,其不识文到了极致。《司文郎》则借双目失 明的和尚之口,大骂帘中人:“仆虽盲于目,而不盲于 鼻,帘中人并鼻盲矣”。《三生》中,蒲松龄更假兴生 之口,对不识文的帘官提出了严厉的处罚,认为“是 必掘其双睛,以为不识文之报”。荒谬无文的考官充 斥科场,掌握着天下举子的命运,令多少少年才子饮 恨考场,久困场屋,甚至郁郁而终!《叶生》中的叶生 “文章辞赋,冠绝当时,而所如不偶,困于场屋”,郁郁 而终;《素秋》中的俞士忱“目下十行,试作一艺,老宿 不能及之”,“试毕,倾慕者争录其文,相与传颂”,其 本人亦自认为“第二名不屑居也”,但竟然被黜,结果 痛而殁;《三生》中的名士兴于唐应试被黜,“愤懑 而卒”,至阴司,发现“其同病死者以千万计”!试官 衡文不公,危害以致于斯! 其三,“黄白满前,利欲熏心”。科举制度产生 后,统治者为维护其统治能够长治久安,必须最大限 度的保证科举考试的公正性和严肃性,因此往往对 科举考试的作弊者进行严厉的惩罚。清初,其处罚 更是前所未有的严厉,甚至有主考官为此丢掉了性 命。但面临着巨大的诱惑,无论是考官还是赶考的 举子,都往往铤而走险,甚至不惜以身试法。蒲松龄 所处的时代正是这样一个贿赂公行、科场暗无天日 的时代,蒲松龄一生不第,科场黑暗是一个不可忽视 的因素。正因为此,蒲松龄以他的生花妙笔,穷形尽 相地描绘了科场舞弊者的种种可恶嘴脸。《辛十四 娘》中才华横溢的冯生屈居纨绔子弟楚公子之后,是 权势的“妙用”;《司文郎》中的余杭生高中榜首,是与 其房官臭味相投:《僧术》中黄生只中副贡的故事,揭 破了科举取士的秘密:金钱的多寡直接决定着考生 名次高低的命运……就连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都知 道被黜落功名的宋生要想恢复功名必须求助于阿堵 物:“今日学使署中,非白手可以出入者”,先后赠珠 花、白银,以为宋生“进取之资”。《考弊司》中的司主 按成例收受贿赂,无贿赂或者不丰于贿赂者,都要割 髀肉一片以足数,这是多么的肆无忌惮、多么的暗无 天日! 在揭露科场黑暗的同时,蒲松龄还饱含辛酸,写 出了科举取士给举子们所造成的种种的悲剧。其 中,《叶生》颇具代表性。《叶生》中的叶生“文章词 赋,冠绝当时”,曾受到过县令丁乘鹤的赏识,但在乡
万方数据试时却屡试不中,半生沦落(这多像作者自己呀),最 后郁闷而死。死后,魂从知己,教育其子连中三元。 在小说的最后作者借叶生之Vl说:“借福泽为文章吐 气,使天下人知半生沦落,非战之罪也,愿亦足矣。” 作者正是借叶生形象,来抒写自己心中之垒块。冯 镇峦《读聊斋杂说》在其篇末评云:“人读《相如传》, 本司马自作,腐迁取之,以入《史记》。余谓此篇即聊 斋自作小传,故言之痛心。”联系作者一生遭际,冯评 可谓切中要害。 此外,蒲松龄还通过嘲讽读书人的精神境界极 端空虚和庸俗,而反映科举制度的腐朽没落。此篇 写王子安屡试不第,在一次临近放榜时喝得大醉,片 刻间梦见自己中举人、中进士、点翰林,于是一再大 呼给报子“赏钱”,又想到应“出耀乡里”,因“长班”迟 迟而至,便“捶床顿足,大骂‘钝奴焉往?”’酒醒之后, 始知虚妄。这一种描写,确是入木三分,包含了作者 深刻的自我心理反省。篇末“异史氏”的议论总括秀 才人闱前后,忽异想成狂,忽沮丧欲死,神昏志迷的 情态,令人感慨不已,作者蒲松龄是含着眼泪嘲讽了 醉心科举功名利禄的人物,旁观者自然感到可笑,但 笑中又不能不带着悲哀!生动而形象地描绘出一个 士子参加科举考试后急切等待结果时种种变异的心 理情态。说明了科举考试在读书人心目中的重要性 以及对读书人心灵的戕害。这难道不是蒲松龄自己 的心灵观照?透露出蒲松龄一生在失望与希望之间 不断游离的心灵变动轨迹。 在批判科举弊端和危害的同时,蒲松龄也提出 了对科举考试进行改革的主张。《聊斋志异》中《于 去恶》篇就表达了他的这一思想。针对帘官的昏聩, 作品特别说明,要考首先要考试帘官。于是他借小 说中人物于去恶之口说:冥间“无论乌吏鳖官,皆考 之。能文者以内帘用,不通者不得与焉。”而“阳世所 以陋劣幸进,而英雄失志者,惟少此一考耳。”再者, 阴间文场如有“翻覆”,则有“大巡环张桓侯”来巡视, 以公允衡文,消除不平;但大巡环张桓侯三十五年才 巡阳世”。于是,篇末作者感叹道:“呜呼!三十 五年,来何暮也!”所以,冯镇峦评云:“先生老于文 场,持此至论,如闻呜咽。”由此可知,作者对于科举 制度的积弊和危害,既有比较清醒的认识,同时仍抱 有很大的幻想,他的态度始终处于矛盾之中。 《聊斋志异》中的科举题材“是直写其个人的生 活感受、体验,凝聚着他大半生的苦乐,表现着他对 现实人生的思索和憧憬。”_1l(H ’蒲松龄一生“久困 场屋”,对科场黑暗有切肤之痛,正如但明伦所说: “非过来人,不能如此真切”。也如鲁迅所言:“因为 从旧垒中来,情形看得较分明,反戈一击,易制强敌 的死命。”(《写在“坟”后面》)l_5]( ∞ 蒲松龄的才华横溢与科举考试中屡屡名落孙山 之强烈反差所造成的情绪,是贯穿于蒲松龄人生始 终的,同时也深刻地影响了他对于社会和人生的态 度、取向,以及评判。在蒲松龄48岁时,参加乡试因 “闱中越幅”而被黜,友人关情慰藉,于是他愤而赋 《大圣乐》词以志之,其中有“觉千瓢冷汗沾衣,一缕 魂飞出舍,痛痒全无”。51岁那年,蒲松龄因病未获 终试而被黜,再写《醉太平》以志之;直到73岁,县令 赠匾,宾朋致贺,他仍作《蒙朋赐贺》诗:“落拓名场五 十秋,不成一事雪盈头。腐儒也得宾朋贺,归对妻孥 梦亦羞。”所以说,蒲松龄对自己一生未第,一直耿耿 于怀。无论蒲松龄如何冷嘲热讽、穷形尽相的揭露 科场的黑暗,但其一生汲汲于科举,注定了他不可能 从根本上对科举制度的腐朽和没落进行本质的揭露 和批判.而对于科举考试的热衷以及屡遭失利,其 最痛切的感受就是整个社会不懂得爱惜人才,正如 他诗中所言:“与君共洒穷途泪,世上何人解怜才?” (《中秋微雨,宿希梅宅》(其二))“名士由来能痛饮, 世上原不解怜才?”(《九月望日有怀张历友》。 蒲松龄深受中国儒家文化的影响,因而“《聊斋 志异》植根于这样一种文化心理之中,所以无论如何 幻化,都没有脱离人生,都没有抛弃现世,都没有将 寄托于彼岸世界,而是始终不渝地面向人生现 实。,)E6](P394)“可以这样说,它的作者结撰这些奇异的 故事,是作为文学事业,以寄托情怀,期望于读者的 是能够领会其中的情趣和意蕴。”l_】j(n ∞ 科举的失利对于蒲松龄来说无疑是幸运的,因 为它直接切断了蒲松龄出仕为官的道路,使得他能 够在极为清贫的条件下,专注于他的著述,蒲松龄的 儿子蒲箬曾说,其父五十岁后,“自是我父灰心场屋 始托于著述焉。”[3](P。蚰 于是,蒲松龄所有的失 望、孤愤化为了有形的文字,寄托他那仍然向往不息 的心,成就了一代文学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