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狗秋千架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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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卷第4期苏州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Vol.36No.4 2019年7月Journal of Suzhou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July2019论莫言《白狗秋千架》中的“秋千"钟正道(东吴大学中国文学系,台湾台北11102)摘要:莫言小说《白狗秋千架》中的“秋千”,不仅是文本中的重要意象,也是情节上的重要转折点,在岳显女性“内在性”处境的文化意涵上、人物困于自卑与自尊的矛盾心理上、时空不停来回摆荡与冲突的结构上,更是重要的“构型”。
关键词:莫言;《白狗秋千架》;并置;蒙太奇中图分类号:I207.42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6-3262(2019)04-0086-06《白狗秋千架》(1985)是莫言早期的短篇小说,其重要性虽然可能不及成名作《透明的红萝卜M1985),或是更著名的中长篇《红高粱家族》(1988)、《丰乳肥臀》(1996)、《檀香刑》(2001)、《蛙》(2009)等,却因为第一次明确出现了“高密东北乡”,而被视为其总体创作“精神家园”的开卷之作。
1999年,莫言在日本的演讲中指出:从此之后,一发而不可收拾,我的小说就多数以''高密东北乡”为背景了。
那里是我的故乡,是我生活了二十年、度过了我的全部青少年时期的地方。
自从我写出了《白狗秋千架》之后,就仿佛打开了一扇闸门。
过去我感到没有什么东西可写,但现在我感到要写的东西源源不断的奔涌而来严高密东北乡确实是莫言此后小说创作发展的“活水”,这第一次出现的标志性书写一《白狗秋千架》,便是其创作的核心精神、艺术个性、主题意识、审美追求的源头。
众多讨论《白狗秋千架》的论文,多将“白狗”视为牵引全文的灵魂。
白狗是首先出场的角色,全身皆白,前爪色黑,先是垂头丧气,后而尾巴轻摇,眼睛“神色遥远荒凉,含有一种模糊的暗示它是一名神秘的凝视者,旁观男女主人翁的青梅竹马与十年分合,最后,竟懂得暖的需求,带领着“我”向高粱地走,“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呜叫,好像是召唤着我,,E1]119,具有何其微妙的人性与神性!白狗在小说中具有关键性,“我”与暖交往的记忆多靠白狗帮忙,因此,白狗可视为“我”与暖感情经验的见证者,甚至是暖的化身,听得懂暖的语言,承载了暖的意志,同时也反映了“我”在潜意识中原要隐藏却又流泻的种种内心活动。
文学评论·现当代文学《白狗秋千架》中意象带有的悲剧性分析龚凤娟 西华师范大学摘 要:莫言的短篇小说《白狗秋千架》以倒叙的手法叙写了离开高密东北乡十年的读书人井河又归乡的一系列见闻以及暖的苦难经历,莫言对“高密东北乡”这一文学世界的构建正是始于这部小说。
本文从小说的个别意象入手,揭示其蕴含的深刻含义,浅析从中透露出的悲剧性。
关键词:白狗;秋千;暖;安于现状;悲剧性作者简介:龚凤娟(1997-),女,汉族,四川遂宁市人,本科,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专业)。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8)-14-018-01一、白狗:忠心的守护者,情感的见证者小说的开头用大量的笔墨述说了白狗的身世,极尽所能地通过细节描写展现白狗的样貌,动作和眼神,彰显了《白狗秋千架》中“白狗”这一意象的重要作用。
白狗的身上有“我”的影子,“狗眼里的神色遥远荒凉,含有一种模糊的暗示,这遥远荒凉的暗示唤起内心深处一种迷蒙的感受。
”[1]这种迷蒙的感受就像雾里看花让我不知其意,直到后文白狗“走到我面前时,它又瞥着我,用那双遥远的狗眼。
狗眼里那种模糊的暗示在一瞬间变得异常清晰,它那两只黑爪子一下子撕破了我心头的迷雾,让我马上想到她。
”[1]“我”才明白,十年前“我”也曾看过白狗的眼神,只是当时遥远和荒凉还没有住进它的眼神,它还有轻松和满足的幸福,“只要不逢天灾,一般都能足食,所以狗类得以繁衍。
”[1]就像十年前十九岁的我,为解放军吹笛鼓噪,意气风发,如今却忙于工作连回故乡都脱不开身,和它一样眼神里都是淡然而生气不再。
此外,白狗就像是“我”在暖心里的另一个形象寄托,在我离开故乡的十年间默默地陪在暖的身边,暖说:“闷得我整天和白狗说话,狗呀,自从我瞎眼,你就跟着我,你比我老得还要快”[1]可见,这么多年她想说的话无法与哑巴丈夫交流,便只能都说给狗听。
白狗便成为了“我”赎罪的替身,秋千意外发生,暖不再健康后,“我”给暖写过信,但却从未回来看过她,而白狗却用其一生的时间诠释着对暖的忠心守护——不离不弃。
小说《白狗秋千架》与电影《暖》比较研究作者:桑朋雷来源:《青年文学家》2016年第06期摘要:莫言小说《白狗秋千架》被霍建起改编成电影《暖》,二者在先锋抒写和散文化温情表达对立中面貌迥异。
却共同沿用“返乡与故乡”故事模式,在当下和过往的空间中,展现了一条有效的“救赎”路径;人物暖由宿命认识里勇敢抗争到默默承受、守护希望的变迁,展示了一种将生存内化为希望的精神理想,并在隐含着创作者主体意志力的结局里,将这一精神理想推向极致。
关键词:希望;乌托邦;隐含主题;趋同性作者简介:桑朋雷(1992-),男,河南省禹州人,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J9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6)-06--022003年,霍建起将莫言小说《白狗秋千架》改编成电影《暖》,并获得金鸡百花最佳故事片奖和最佳编剧奖等。
《白狗秋千架》万字左右的短篇小说,在莫言看来,故事及表达的丰富性其最为满意,霍建起将其改编成电影《暖》,与莫言小说的展现迥异,这和莫言对小说改编影视的认识以及霍建起导演的自我风格相关。
莫言小说,残酷叙写充满张力,而霍建起坚持自我散文化风格,将其作为温情故事展现,“我希望在悲之中有美好的、温暖的东西”。
本文并非极力比较二者的差异,相反,笔者关注二者在隐含主题表达上的趋同性。
无论是残酷的小说故事还是以残酷为核心的温情电影表达,二者都在“返乡救赎”中昭示生存“希望”,并以此满足人们的期待性想象,展现着一种精神理想。
一、“故乡与返乡”里的“救赎”莫言虚构“东北高密乡”,小说《白狗秋千架》是其“返乡”的初探。
而电影《暖》则以旁白或画外音的方式,在“故乡与返乡”模式中,不断转换“当下”与“回忆”。
小说《白狗秋千架》中,井河作为主人公,以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展开“故乡与返乡”。
“暑假前,父亲到我任教的学院来看我,说起故乡事,不由感慨系之。
他希望我能回去看看,我说工作忙,脱不开身,父亲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第36卷第7期 2017年7月绵阳师范学院学报Journal of Mianyang Teachers,CollegeVol.36 No.7Jul.2017莫言小说《白狗秋千架》中的人物形象意义分析王佳都(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四川南充637000)摘要:莫言的短篇小说《白狗秋千架》为女主人公暖设计了有着数重打击的悲剧命运,人生路上的三次重要 选择是其不幸人生的直接原因。
面对暖与“我”在左右为难、进退维谷的困境中做出的艰难选择,我们读者将会发 现一切道德评判都显得捉襟见肘、无用武之地。
深沉的悲剧意味由此产生,我们突然发现,除了他人、社会、人性这 些因素会导致人生的悲剧以外,还有某种我们无法把握的神秘力量在操控每一个人的命运。
关键词:莫言;《白狗秋千架》;悲剧命运;选择困境中图分类号:1206 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2 -612X(2017)07 -0130 -05莫言的短篇小说《白狗秋千架》写于1985年,时值文学起步阶段的他以《透明的红萝卜》和《红高 粱家族》而蜚声文坛,也正因此当时几乎很少有作 家和评论家关注他这篇名声没那么大的小说。
然 而,这篇小说在莫言三十年的文学创作生涯中却有 着奠基性的意义:受福克纳《喧哗与骚动》和川端康 成《雪国》的影响,他在这篇小说中第一次使用了 “高密东北乡”和“纯种”这两个概念[1]。
如同鲁镇 之于鲁迅、湘西之于沈从文、沪港之于张爱玲、商州 之于贾平凹、耙耧山之于阎连科,高密东北乡从此成 了莫言的文学专属王国,作为此王国的国王,他招兵 买马、移山填海、呼风唤雨,围绕着这一文学王国创 作了一系列经典小说。
随着2003年由此小说改编 的电影《暖》的成功上映及2012年莫言斩获诺贝尔 文学奖,分析评论这篇小说的文章激增。
或阐释女 主人公暖的悲剧命运,或分析“白狗”“秋千架”等意 象的符号象征意义,或比较小说与电影两种不同的 艺术表现方式,或考据莫言创作这篇小说的背景缘 起,或论及莫言小说的悲剧意识与复调特征,但鲜有 文章从人的选择困境这一角度来解读阐释其深刻悲 剧意蕴,本文试图为此努力。
白狗秋千架读后感(精选8篇)白狗秋千架读后感篇1莫言写了很多小说,我最爱的还是《白狗秋千架》,曾经给了我无数的感动。
小说以讲述了一个叫暖的女人的故事,原本拥有令人羡慕的花容月貌,却因为荡秋千摔跤破了相,便不得不接受命运嫁给一个哑巴过着和所以普通农家妇女过的日子,甚至比一般女人更辛苦。
故事开头以条白狗为线索,描写了作者在回乡路上的一座桥头看到的景象。
将狗以拟人手法描写的细致入微。
它似乎在等人,显出一副喝水并非因为口渴的消闲样子。
河水中映出狗脸上那种漠然的表情,水底的游鱼不断从狗脸上穿过。
接着,它等的人出现了,便是作者年少时的好玩伴,也是自己曾经喜欢的女孩子,他叫的小姑暖。
但是她的一身装扮身着牛仔裤的自己那么格格不入。
当作者与她问候时她态度却丝毫没有温和可言,使我十分不解,在这里,作者便以倒叙手法讲述了他们的过去,也解开了我的疑惑。
年少的他们,一个会吹笛子,一个会唱歌,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解放军,一起合奏,并被首长表扬。
那时情窦初开的暖喜欢上了一同来的年轻英俊的蔡队长,并且对他说过要来招她当兵的话深信不疑。
就像作者说的,要是暖没有破相,也不比那些歌星差,但世事弄人,作者叫上暖去荡秋千会出意外,暖永远失去了右眼。
后来的故事便自然的发展,作者大学毕业留校教书,暖也没等到她的蔡队长,而是嫁给了邻村的哑巴。
其实到这里,故事已经很清晰,作者过着知识分子的高档生活,暖过着普通农民的低档生活,原本两个要好的儿时玩伴已经不像从前,横亘在他们中间的差距已把他两向反方向拉的千里远。
当作者来到暖的家,首先迎接他的是一个满腮黄胡子两只黄眼珠的剽悍男子,便是暖的哑巴丈夫,他与他疯狂的争执着;接着,是三个同样相貌、同样装束的光头小男孩,想接作者给得糖却因惧怕父亲而躲在一旁;最后才是刚刚换了衣服的暖,向哑巴解释了以后哑巴却又像个孩子一般。
故事的最后,作者被白狗指引来到高粱地,看到了原本说要去裁布的暖,她说她只想要个会说话的孩子。
看完小说,我回味了很久,其实我们都明白,暖不恨他,不恨他把自己带去荡秋千而失去右眼,她只是不甘命运的安排,她没等到她的蔡队长,也没嫁给作者,而是嫁给了一个哑巴,又当了三个哑巴儿子的妈,她已不再是那个漂亮的女孩子了,而他却是过着城市生活的城市人。
叙事的张力与文本的深意——再解读莫言《白狗秋千架》杜克洁【摘要】《白狗秋千架》是莫言第一次“打起高密东北乡的旗号”的重要的作品之一.莫言运用第一人称内聚焦叙述使文本产生了巨大的感染力与张力,并改写了五四以来的“故乡与返乡”故事模式,赋予“秋千架”这一核心意象以隐喻深意,充分体现了他将表层叙事与深层意旨巧妙结合的独特艺术手法,以及他一直以来对底层农民悲剧命运与生活苦难的深刻思考.【期刊名称】《菏泽学院学报》【年(卷),期】2017(039)001【总页数】5页(P49-53)【关键词】第一人称;故乡与返乡;悲剧命运;底层苦难【作者】杜克洁【作者单位】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广西南宁530006【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7.427《白狗秋千架》写一个“读书人回乡”的故事,这是“五四”以来乡土小说惯用的故事模式,这种手法并不新鲜。
新鲜的在于作者对残酷命运的讲述。
做大学教师的“我”衣锦还乡,偶遇年少时的亲密玩伴暖。
十年前,年少的暖姣好如花,却在和“我”荡秋千时发生意外而失去了一只眼睛。
十年后再相遇时,瞎眼破相的暖嫁给了邻村粗暴的哑巴,还生了三个小哑巴,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过着痛苦的生活。
结尾写“我”从暖家回来的路上,暖提出希望“我”能帮她生个会说话的孩子。
故事并不复杂,但作者别具匠心的讲述,使文本具有了巨大的张力与强烈的感染力,让读者对变幻无常的命运与底层沉痛的生活苦难有了深刻幽微的感悟。
本文拟从叙事学角度切入,深入分析文本叙事人称、故事模式、意象叙事功能与意义,阐释文本独特的艺术魅力,探究作者对底层农民悲剧命运与生活苦难的叙述,揭示文本深刻的思想内涵与深层意义,从而完成对小说的再解读,实现文本的增值。
《白狗秋千架》以第一人称来叙述知识分子“我”的返乡经历,这一人称选择在返乡小说中极为常见。
在小说创作中,许多作家都有自己偏爱的叙事人称。
这当然和作家个人的写作习惯有关,但更多的则是出于叙事的考虑,为达到某种特定的艺术效果而有意为之。
悲凉到温情——《⽩狗秋千架》到《暖》中“暖”的形象差异摘要::《⽩狗秋千架》中暖的⼀⽣令⼈惋惜与哀痛,她摆脱不了现实亦看不到未来,现实中灰暗的⼀⾯被莫⾔⾚裸裸地剖摘要析开来,让读者反思命运的偶然性以及⽣活不堪承重的隐痛。
电影《暖》中,霍建起给了暖⼀个与⼩说不⼀样的⼈⽣,虽也曲折,却通过视觉的张⼒让观众体味到苦痛可以化解的温情。
《暖》满溢着怀旧的情绪和寻梦的氛围,具有类似于⽼照⽚或红⾊经典曾起到过的寻找记忆、抚慰⼼灵、宣泄情感的作⽤。
《⽩狗秋千架》是莫⾔踏⼊⽂坛不久后的作品。
莫⾔称这篇⼩说对他的整个创作具有⾮同⼀般的意义。
就是因为在这篇⼩说中,第⼀次出现“⾼密东北乡”这⼀⽂学地理概念,就像马尔克斯笔下的马孔多镇⼀样,莫⾔在这⾥找到了⾃⼰⽂学创作的故事策源地和精神出发的虚拟故乡。
时隔近⼆⼗年后,霍建起将这部⼩说改编后搬上了⼤荧幕,更名为《暖》。
在电影《暖》中,⼩说中的⾼密东北乡,被调到“中国最美丽的⼩村庄”江西婺源。
对于选景动机,霍建起说: “影⽚拍摄时是秋天,秋天的北⽅是很难看,因此我把故事发⽣地挪到了南⽅,选择了江西古徽州的⼀部分,是⼀个⽂化氛围和⾃然景观都特别好的地⽅。
那⾥的感觉像世外桃源,⼈特⼲净,在那⾥,你会产⽣⼀种离现实很远的感觉,是⼀种只有在中国古诗句中才有的境界。
”这样从总体格调上来讲,⼩说中悲凉凄怆的格调就被⽔墨画般恬淡含蓄的意境所取代了。
⼩说和电影中都围绕着暖和井河的故事展开的,⽽暖这⼀形象在两部作品中却有着明显的差异。
⼀、形象差异在⼩说中,井河回乡后见暖的第⼀⾯时,是这样形容的“她⽤左眼盯着我看,眼⽩上布满⾎丝,看起来很恶。
”⼗年前秋千架上的事故,让曾经婷婷如⼀枝花, 双⽬皎皎如星的少⼥变成了如今只能嫁给哑巴的个眼暖。
让⼀个美丽可⼈的乡村少⼥变成邋遢的农妇。
“⼩姑,难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井河看到了暖她脸上凄凉的景⾊。
“汗⽔依然浸涸着,将⼀绺⼲枯的头发粘到腮边。
黝⿊的脸上透出灰⽩来。
空白叙事与欲望对象——再读《白狗秋千架》霰忠欣摘要:本文以《白狗秋千架》为例,分析莫言小说中关于空白叙事与欲望对象的书写,认为小说对叙事、性别、“沉默者”的描写成为解构权威的一把利刃,对欲望对象潜意识的反抗书写得以挑战阶级、政治并重写历史,但是莫言作为一名男性作家,又难以避免地落入父权制度与男性视角的窠臼,对女性主体性书写的丧失成为另一种湮没女性声音的实践。
关键词:《白狗秋千架》;空白叙事;欲望对象中图分类号:I247.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CN61-1487-(2019)01-0116-03《白狗秋千架》是莫言创作于1985年的一部短篇小说,也是其具有代表性的作品,莫言在刻画“暖”这一角色时表现出渴望重塑女性形象的欲望,但由于作者自身的男性意识不自觉地渗入到叙述者身上,这一过程中已经不自觉地湮灭女性的主体性,呈现出渴望重建又难以摆脱父权或是男权窠臼的矛盾。
莫言受到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响,对种族退化有深深的担忧,表现出对生命力退化的思考,他寄希望于顽强的女性,希望在她们身上找寻到避免退化的方法,但作家的性别意识,对叙述者以及作品呈现的主人公都会产生重大影响,它们之间本身存在映射关系。
本文拟从叙事学角度切入,对莫言小说叙事与性别的意义进行探讨,分析文本叙事人称、意象叙事功能与意义,探究莫言对底层女性的悲剧命运以及生活苦难的叙述,揭示文本的思想内涵及深层意义。
一、“复合人称”下的叙事话语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文学中,表达对“文革”十年浩劫的反思和伤痕是主要力量,如刘心武、茹志娟等作家,但是在大方向的时代潮流中,莫言却拒绝对文学主潮的追随,踏踏实实写自己熟悉的生活。
对此,张志忠提到:“莫言是一位从小在农村长大,长期参加农业劳动,从里到外地打上农民印记的作家,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历史上仅见的农民作家。
他不仅在于对农村的熟稔,更在于他有农民的血统,农民的气质,农民的心理情感和潜意识,他不必用眼睛和大脑去观察和思索农村生活,他每一个毛孔里都散发着火热的乡土气息。
[白狗秋千架赏析]白狗秋千架篇一:[白狗秋千架]莫言《母亲》引导语:生活留给我最初的记忆是母亲坐在一棵白花盛开的梨树下,用一根洗衣用的紫红色的棒槌,在一块白色的石头上,捶打野菜的情景。
母亲莫言我出生于山东省高密县一个偏僻落后的乡村。
5岁的时候,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艰难的岁月。
生活留给我最初的记忆是母亲坐在一棵白花盛开的梨树下,用一根洗衣用的紫红色的棒槌,在一块白色的石头上,捶打野菜的情景。
绿色的汁液流到地上,溅到母亲的胸前,空气中弥漫着野菜汁液苦涩的气味。
那棒槌敲打野菜发出的声音,沉闷而潮湿,让我的心感到一阵阵地紧缩。
这是一个有声音、有颜色、有气味的画面,是我人生记忆的起点,也是我文学道路的起点。
我用耳朵、鼻子、眼睛、身体来把握生活,来感受事物。
储存在我脑海里的记忆,都是这样的有声音、有颜色、有气味、有形状的立体记忆,活生生的综合性形象。
这种感受生活和记忆事物的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我小说的面貌和特质。
这个记忆的画面中更让我难以忘却的是,愁容满面的母亲,在辛苦地劳作时,嘴里竟然哼唱着一支小曲!当时,在我们这个人口众多的大家庭中,劳作最辛苦的是母亲,饥饿最严重的也是母亲。
她一边捶打野菜一边哭泣才符合常理,但她不是哭泣而是歌唱,这一细节,直到今天,我也不能很好地理解它所包含的意义。
我母亲没读过书,不认识文字,她一生中遭受的苦难,真是难以尽述。
战争、饥饿、疾病,在那样的苦难中,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她活下来,是什么样的力量使她在饥肠辘辘、疾病缠身时还能歌唱?我在母亲生前,一直想跟她谈谈这个问题,但每次我都感到没有资格向母亲提问。
有一段时间,村子里连续自杀了几个女人,我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种巨大的恐惧。
那时候我们家正是最艰难的时刻,父亲被人诬陷,家里存粮无多,母亲旧病复发,无钱医治。
我总是担心母亲走上自寻短见的绝路。
每当我下工归来时,一进门就要大声喊叫,只有听到母亲的回答时,心中才感到一块石头落了地。
有一次下工回来已是傍晚,母亲没有回答我的呼喊,我急忙跑到牛栏、磨房、厕所里去寻找,都没有母亲的踪影。
浅议《白狗秋千架》先谈谈这作品的作者吧,莫言,自1980年代中以一系列乡土作品崛起,充满着“怀乡”以及“怨乡”的复杂情感,被归类为“寻根文学”作家。
他的作品深受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响,执笔刻画的是发生在山东高密东北乡的传奇。
同一时刻的不同地方都在上演着不一样的传奇,惊喜或者悲伤,激昂还是低落。
形形色色悲喜掺杂的真实才是我们所处的世界。
纷繁错杂情感中的那份井然有序又似乎时隐时现,人是动物,但动物却成不了人,我想这就是人最大的天性吧。
《白狗秋千架》表现的是一对青梅竹马的男女——我以及暖,因为生活轨迹发生变化,演绎出彼此截然不同的人生,而在一个偶然的时间节点上,两人的生活迎头撞上,交互激荡。
小说故事情节饱满,叙述自然;语言文字带有浓郁的山东高密地方特色,如同绘画着色一般,斑斓而生动,表现出作者对于自己家乡一贯的浓浓的依恋情结。
作者在小说中既有对农村生活艰辛得近乎残酷的揭露,也有对乡人质朴情感的细腻描写。
女主人翁暖身上集中了人性的自然和美丽,在作者的情节结构安排上,暖的自然和美丽与她生活中的灰暗现实沉重地交织在一起,从而产生了深深触动读者心灵的艺术感染力。
暖的男人是一个哑巴,暗喻着农村落后和愚昧。
而暖和哑巴男人生下的三胞胎个个都是小哑巴,则是强烈地暗示这种落后与愚昧仍在顽强而执著的自然延续,苦难的延续!当暖遇见男主人翁“我”之后,唤醒了她那孕育在心底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暖希望要一个健康的孩子,一个能够陪她说话的孩子,期待自己不幸的生活最终会有个寄托,她甚至不惜想通过“借种”这一违背传统伦理的方式。
不能不说作者颠覆传统伦理的情节安排,展示了作者对农村现实和未来思考的犀利而深刻。
然而故事情节发展嘎然而止,给人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
从《白狗秋千架》到《暖》,撇开电影语言不谈,剧本中的几处改动,就已经让整个故事“暖”起来了。
《白狗秋千架》原本是想讲道理的,从农村里出来的年轻人在城市里打了个转再回去,他跟老家会是怎样一个关系?他会如何重新确认自己的过去?他的老家又会如何排斥或者接纳他?这是一个很有大的课题。
论多重主题与复调结合的佳作《白狗秋千架》阳海燕【期刊名称】《安徽广播电视大学学报》【年(卷),期】2016(000)001【摘要】《白狗秋千架》是刚进入文坛不久的莫言的标志性小说之一,它不经意中表现了莫言小说甚至世界文学的四大经典主题:离乡/还乡、宿命/抗争、桃源/荒原、爱情/婚姻;同时巧妙运用了人物之间对话的复调、人物内心对话的复调、文本之间对话的复调、叙事视角的复调,从而使该小说的内涵十分丰富,得到一些作家和评论家的极力揄扬。
%White Dog and Swing is one of Mo Yan's successful novels when he entering the literature world .It accidentally presents the four classic themes of Mo Yan's novels and even the world literature :leav‐ing and returning home ,fate and struggle ,utopia and dystopia ,love and marriage .Meanwhile ,it skillfully uses the polyphony in the dialogue between characters ,inner dialogue of characters ,dialogue between the texts and the narrative perspective .Thus ,the connotation of White Dog and Swing is very rich and the no‐vel also gains high compliments from some writers and critics .【总页数】5页(P97-101)【作者】阳海燕【作者单位】衡阳师范学院文学院,湖南衡阳 421002【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7.427【相关文献】1.论《白狗秋千架》的复调 [J], 阳海燕2.影像构建与文学文本的互动——谈《暖》对《白狗秋千架》的改编 [J], 张思远3.莫言“精神故土”的启发与浮现——《雪国》对《白狗秋千架》的影响 [J], 杨芹4.存在之悲与生活之暖:《白狗秋千架》与《暖》比较 [J], 聂英杰;周景辉5.返乡故事的两种讲法--谈电影《暖》对小说《白狗秋千架》的改编 [J], 常爱心因版权原因,仅展示原文概要,查看原文内容请购买。
莫言《白狗秋千架》解读莫言《白狗秋千架》解读《白狗秋千架》是用强烈的民间叙事话语再现了农村生活的悲苦和可悯,下面是小编给大家带来的莫言《白狗秋千架》解读,希望能帮到大家!作为莫言早期的短篇小说,《白狗秋千架》首次提出了“高密东北乡”这一概念。
莫言在自述中谈及,这是他“第一次有意识地对故乡认同”,自此激发了他创作的无限灵感与激情,建立起属于他的“高密东北乡”的文学王国。
程光炜认为该篇是莫言“全部农村成长史的微缩胶卷”,他“个人的文学才华早已尽藏其中”。
他指出,同样是回乡小说,较之于鲁迅作品的“揭示社会的病痛,引起疗救的注意”,以及沈从文作品“民族品德的发现和重造”的贯串性主题,《白狗秋千架》呈现出莫言三十年来的小说中反感农村合作化运动的“决定性结构”。
程光炜肯定了这部作品的重要地位,并从社会史学的角度概括了莫言乡土小说的“决定性结构”,对研究者如何回到当时的历史语境去理解和把握莫言的“高密东北乡”叙事建构机密起到很大的启发作用。
但我认为莫言在这篇小说中有意淡化农村合作化运动和文革的历史背景,故我选择从启蒙与反启蒙的维度来解读这篇小说,试图阐释小说的嘲弄性所在。
一、观看的权力在以鲁迅为代表的传统乡土小说叙事模式当中,乡村的外来者,往往为知识分子,与农民都遵循着“看与被看”的叙事机制,知识分子用居高临下的观看方式去审视、启蒙愚昧的农民,而农民如阿Q、祥林嫂、闰土等则只能充当等待被启蒙的被看者角色。
鲁迅乡土小说的精神视野实际上处于“乡土生活的上方”,透露出的是觉悟者对于尚未觉悟者的批判与悲悯。
而莫言的《白狗秋千架》则打破了自五四以来乡土小说的“看与被看”的二元模式,赋予被看者以观看的权力,小说中充斥着作为知识分子的“我”被观看的描写:那条黑爪子白狗走到桥头,停住脚,回头望望土路,又抬起下巴望望我,用那两只浑浊的狗眼。
白狗又回头望褐色的土路,又仰脸看我,狗眼依然浑浊。
狗卷起尾巴,抬起脸,冷冷地瞅我一眼,一步步走上桥头去。
评程光炜先生对莫言《白狗秋千架》的解读作者:李玉杰来源:《文学教育》2016年第12期内容摘要:在莫言短篇小说《白狗秋千架》的研究中,程光炜的《小说的读法》或许是影响最大的一篇。
但实际上,这篇文章在语文、知识、研究方式和思维等很多方面都存在一些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恐怕并不仅仅存在于这篇文章中,它们其实能够折射出当前学术风气的一个侧面。
关键词:程光炜《小说的读法》学术问题《白狗秋千架》是莫言的一篇短篇小说代表作,在对这篇小说的众多研究中,著名学者程光炜先生的长文《小说的读法——莫言的》(以下简称《小说的读法》)恐怕是影响最大的一篇。
这篇文章首发于《文艺争鸣》2012年第8期。
根据中国知网显示的数据,《小说的读法》自发表之后,截至2016年9月,已被下载1600多次,被引用26次。
但是这篇影响甚大的文章,其实存在很多问题。
清代的张竹坡认为:“做文如盖造房屋,要使梁柱笋眼,都合得无一缝可见”[1]。
这无疑会为文的最高境界,做文者虽不能至,也应心向往之。
然而《小说的读法》这篇文章的“梁柱笋眼”,不仅没有合得“无一缝可见”,甚至随处皆有“缝”可见。
这里希望以举例的方式,将其中最为显而易见的一些“缝隙”指出来,以使其他借鉴者有所知晓。
一.语文问题先谈语文层面的“缝隙”。
语文包括很多方面,但包括学术论文在内的任何文章,都要避免出现太多字词和标点使用错误,应该是对为文的最低限度的要求。
然而在这最低限度的一点上,《小说的读法》就难以差强人意。
由于这个问题原本就不值得作为问题提出,所以只举一个例子:莫言对这种军民同欢、唱红打黑的场面带着某种戏谑性心理,但当时他恐怕也像我和暖一样为这激动人心的场面充满期待吧。
虽是短短一句话,在字词和标点上都值得商榷。
先看字词。
以上引文所说的“场面”,在《白狗秋千架》中具体指的是:“我十九岁,暖十七岁那一年,白狗四个月的时候,一队队解放军,一辆辆军车,从北边过来,络绎不绝过石桥。
我们中学在桥头旁边扎起席棚给解放军烧茶水,学生宣传队在席棚边上敲锣打鼓,唱歌跳舞。
《白狗秋千架》中的典型意象摘要:《白狗秋千架》中出现了几个极具深意的典型意象:白狗、秋千、伞和刀。
白狗的寓意渊源来自外来与本土文化的结合,叙事上充当了历史与现实时空转换的媒介,与女主人公暖的生命轨迹相互映照;秋千既象征着青春爱情的萌动,也是不幸命运的肇始;伞和刀分别代表着现代文明对农村社会的冲击和礼尚往来的交际原则。
关键词:意象白狗秋千《白狗秋千架》被学者视为“(莫言)全部农村成长史的微缩胶卷,他个人的文学才华早已尽藏其中”。
小说中出现的几个重要意象,如白狗、秋千、伞和刀,正是作家特有的审美心理的外化,也是其文学匠心的表现。
“意象”本是中国古典文论中的一个概念,指融入了诗人主观情感的客观形象。
庞德认为,使用意象来呈现有关的意义,产生强烈的视觉印象,唤起生动的感知体验,从而即时、具体地呈现所要表现的事物。
意象,作为小说里“有意味的形式”,具有暗语、象征等深层意义。
在本篇小说中,莫言将某种思想、感觉体验及审美倾向赋予了白狗等意象,为文本提供了深度的阐释空间和审美生发空间,从而激发了读者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以下试对白狗、秋千等典型意象进行阐释。
一、白狗1.寓意渊源。
白色象征着纯洁、高贵,甚至含有神圣不可侵的孤洁意味。
白狗,原指通体雪白的纯种,与代表乱、劣等的杂色、混血种相对,表现出优良的血缘特征和温驯的品种特点。
而经过数代绵延之后,纯种白狗几乎绝迹,黑了两只爪子的也勉强称之为白狗。
白与黑、纯与杂相互对立。
作者借用生物学中的基因遗传而赋予其在社会学中的特殊内涵,并由此提出小说中的一个普遍命题——“种的退化”。
此外,所谓“白云苍狗”也暗喻时间飞逝、人事更替;“我”十年后的返乡之行也撷此寓意。
“白狗”作为作者寄寓其复杂思想的意象载体,灵感来源于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雪国》:“一条壮硕的黑色秋田狗蹲在那里的一块踏石上,久久地舔着热水”,这也是小说开头首句的创作由来。
从此,莫言不仅捕获了契合其文学经验和生命体验的白狗意象,更找到了他的文学圣地——“高密东北乡”,并成为了这块圣地上的“王”。
《白狗秋千架》中的颜色隐喻和转喻研究作者:张型芬来源:《文学教育》 2019年第11期张型芬内容摘要:转喻和隐喻是人类认识客观世界的重要手段,有关颜色的隐喻可以帮助我们对事物形成更加生动鲜明的认知。
目前学术界关于莫言作品颜色词的运用的研究方面还不够详细,所以本文以莫言的短篇小说《白狗秋千架》为例,以文本中运用颜色词的语句为语料,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入手,分析文本中颜色词隐喻和转喻语义结构并探讨其在文本中的作用,从而认识颜色在特定文化的隐喻体系。
关键词:颜色隐喻转喻《白狗秋千架》认知传统的语言学研究一直把隐喻和转喻视为一种修辞现象,认为其主要功能是修饰作用,随着认知语言学研究的深入,人们对隐喻和转喻的理解发生了质的变化,隐喻不再单单被当作一种辞格,更是一种对事物进行思维的认知方法。
在《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中,Lakoff 和Johnson指出:“隐喻和转喻发生在人们的概念系统中,是一种认知结构,是范畴化理论的延伸,在塑造人们的思维模式和认知方式上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1]隐喻和转喻的作用机制都是用一个事物解释和理解另一个事物,用一种形象的概念去表述另一种与之相似或相邻或相关的抽象的概念。
Lakoff和Turner认为隐喻涉及两个概念域,源域和目标域属于两个不同的概念范畴并具有相似性,是源域和目标域之间跨域的映射;而转喻只涉及一个概念域,是基于相邻或相关性的单一概念域的映射。
[2]一.颜色隐喻构造人们习惯于使用熟悉的,可感知的经验来理解不可察觉的抽象的概念。
认知语言学把熟悉的具体的事物叫做“源域”或“始发域”,把陌生的抽象的称为“目标域”或“目的域”,隐喻是在两事物相似的基础上从源域到目标域的投射过程。
Lakoff在《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中指出:隐喻模式“主要用来对抽象事物概念化理解和推理,因而也是思维的基本特征”[3]。
隐喻是在人们经验的基础上一个意象图式从一个思维领域到另一个思维领域的投射,是人们对抽象事物进行概念化理解的一种重要方式,因此,隐喻构造的过程也是思维的过程,人类的自身经验和思维方式决定了对概念隐喻的运用。
宁波大学考核答题纸
(2015—2016学年第1 学期)
课号:课程名称:改卷教师:
学号:146410045 姓名:李园园得分:
卑微的守望
——谈莫言的《白狗秋千架》
一个断了的秋千预言了暖跌宕的后半生,暖本是健康开朗,朝气蓬勃的。
但是与井河荡秋千时发生的意外就像一把利刃生生将暖美好的人生撕裂了开来,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
那只被荆棘刺伤的右眼成了与井河隔阂的一堵厚墙。
因为它暖不敢与井河再有联系。
也因为它泯灭了暖对真爱的追寻。
下嫁给王家的哑巴,要亲能把你亲死,要揍能把你揍死……我随便和哪个男人说句话,就招他怀疑,也恨不得用绳拴起我来。
哑巴对他也绝对说不上好。
生的三个孩子也都是哑巴,无人可以说话解闷。
这个中酸楚只有暖一人知晓,亦只有她一人承受。
小说中的两个男人,蔡队长和井河的失信也是造成暖悲剧的一个原因。
井河在外当上大学教师找了老婆也有了孩子十年不回。
蔡队长承诺要回来招暖却也杳无音信甚至没有再回来看暖一次。
暖到最后已经被命运所折服,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模样的暖,她不再是从前那般模样俊俏的少女,婷婷如一枝花,双目皎皎如星。
现在的她背着沉甸甸大高粱叶子,蓝褂子,黑裤子,乌脚杆子黄胶鞋,已然一个农村妇女的模样,她用左眼盯着我看,眼白上布满血丝,看起来很恶;她与井河说话尖酸刻薄,目光冰冷;将井河称作是上等人,内心将自己归为下等人;将自己的孩子叫做公的而不是男的,言语之间的冷漠淡然俨然是想与井河隔绝的。
也许她也因为那次的秋千意外对井河怀有怨恨,但我想她也是释然了,命运如此,凭她一己之力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她已经向命运妥协了。
其实可以说暖的悲剧有一部分也是她自己造成的,暖可以抗争,可以不服从命运安排,可以不向命运低头。
但是我说不出口,当时的中国农村,女性是何等的卑微,地位又是何等的低贱。
女性几乎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何况是瞎了一只眼的暖。
不过文章的最后,暖请求井河给她一个会说话的孩子,表现了对现如今生活的挣扎和反抗,即使是一丝希望,也要试着去抓住。
开放式的结尾也留给我们很大的想象空间。
最后井河到底有没有答应暖的不情之请呢。
这个结局实在让人难以想象,按伦理,井河已经结婚了不应该答应暖的请求。
但是按情理,说到底,暖的悲剧他有一部分的责任,他的承诺没有兑现,暖请求要一个会说话的孩子也在情理之中。
在小说中白狗也是一个重要的角色。
小说首尾呼应,以白狗起头,又以白狗召唤我去与暖相会结尾。
文中开头写道那条黑爪子白狗走到桥头,停住脚,回头望望土路,又抬起下巴望望我,用那两只浑浊的狗眼。
狗眼里的神色遥远荒凉,含有一种模糊的暗示,这遥远荒凉的暗示唤起内心深处一种迷蒙的感受。
在桥头伫立望着井河的白狗,狗眼其实就象征着暖的人眼,白狗的这种守候其实也就是暖对井河的守候。
小说中的秋千象征着晃荡,摇摆不定。
这种摇荡是暖命运的摇荡,造化弄人,幸福是脆弱的摇荡的。
不小心失去了右眼的暖的人生一下子跌入谷底,为此她不敢与井河再有来往。
这种摇荡,也是井河内心的摇荡。
他对故乡的情感是摇荡的,求学离开家乡后,父母亲也搬迁到外省我哥哥处居住,故乡无亲人,我也就不再回来。
一晃就是十年,距离不短也不长。
暑假前,父亲到我任教的学院来看我,说起故乡事,不由感慨系之。
他希望我能回去看看,我说工作忙,脱不开身。
自从离开家乡后,井河十年都不曾回故乡,父亲让井河回去看
看,他一开始也是推脱的。
习惯了城里的生活,对于故乡的贫瘠多少是有些许的嫌弃,不想回去。
但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割断丝丝缕缕,回来了。
他对故乡仍然是有感情的,毕竟是哺育他的地方,井河心中对故乡还是爱着的。
井河对暖的感情亦是摇荡的。
在事故之后,井河对暖是不忍的,怜惜的但也是无奈的。
通读全文,莫言书写的言语之间充满了乡土气息,透过那些文字仿佛能感受到乡间的风土人情。
这也与莫言的亲身经历紧密相关,莫言出生在高密市大栏乡。
在这篇《白狗秋千架》中他第一次提到高密东北乡这个词,后来他许多作品的舞台都是高密东北乡,但高密东北乡并不是一个实际存在的地方,而是莫言以其故乡为原型用文字构建起的一个充满近乎乌托邦式理想主义色彩的世界。
这个高密东北乡就像是他创作的一个独立的文学世界,那些故事与人物虚虚实实都在这世界之中,这个高密东北乡却又却涵盖了中国的文化特色、乡土特色和世情特色。
小说最后暖就是要借种,这个当然一方面是荒唐、荒谬的,愚昧落后的,但是另一方面它又让我们看到的确落后的、愚昧的乡村需要拯救,需要改变。
乡村危机的根本原因它最后的焦点就是人的问题,因为它出现在84年,和它特定的时代是联系在一起的。
有许多像井河一样的读书人,在农村里长大,考上大学之后就一去不复返。
有文化与没文化的差距也使这些人和他们儿时的伴侣越离越远。
还有一点便是农村与城市的关系。
乡村的这样一种自然的情感在我们进入都市、走入现代化的过程当中是必然要断掉的,可是断掉它意味着我们可能会有一种损失。
乡村之后到底会何去何从尤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