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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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思》熊秉明的《静夜思变调》已故旅法华裔艺术家和学者熊秉明,不仅是著名的雕刻家和书法理论家、书法家、画家、散文家,而且是一位诗人,尽管他从未标榜自己是诗人。
作为一名诗人,他只留下了一部《教中文》的诗集——这是他在巴黎第三大学东方语言文化学院中文系教授汉语所得,用他的话来说,他无意作诗,而是诗找上门来的。
《教中文》共收二十多首小诗,《静夜思变调》就是其中的一首。
《静夜思变调》是先生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创作的一组思乡曲。
这组思乡曲由18节段落联接而成。
环绕唐朝大诗人李白的一首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唱——《静夜思》而展开,反复聚散,反复叠合,反复咏唱,唱出了一个远离故土上万里的留洋游子的怀乡之苦,也唱出了一个阔别父母数十年浪子有家难归的思亲之痛。
其怀乡之苦,其思亲之痛,不亚于千年前的李白,甚至可以说其强烈炽热的相思之情出于蓝而胜于蓝。
熊秉明说,《静夜思》是祖父教他的第一首唐诗,也是他童年时代背诵的第一首中国诗。
祖父叫他背这首诗时也许并无深意宏旨,他背着背着有意无意中却埋下了怀乡思亲的心智钥匙。
他带着这把钥匙,从出生地南京,带到父亲熊庆来在清华任教的北京,又随父服务桑梓,回到故土昆明,再从昆明出洋留学巴黎。
在巴黎他一住数十年,欲归未归,欲归难归,烽火连“五载”,家书抵万金。
离乡越久,思亲越炽越烈,忍无可忍,压无可压,最后,翻江倒海,撞开了记忆的闸门,引发了这首变调的《静夜思》——变调者,跑调者,走调也,串调也,增字调,减字调,不入调……千变万变,却不离其思乡思亲之情。
正如他在第十首诗后注道:“这小诗写于1971年,原来只有前阕(指前十首)。
1972年收入《教中文》。
诗集里,这是我所珍惜的小诗,然后它几乎已经不是诗,然而它只能是诗。
那时父亲受批斗折磨,故世不久,‘抵万金’的家书就是这样的,封封是这样的。
”现在加了后阕(指后九首),编入《静夜思变调》。
这段注文很重要,注明了这首诗的写作背景。
原来这首诗的前十首写于“烽火连五载”的“文革”动乱的第五个年头(1971年),又正是他的父亲——一位具有正义感的爱国主义教育家受批斗折磨,故世不久。
现代文阅读熊秉明《罗丹的雕刻》精品文档现代文阅读熊秉明《罗丹的雕刻》熊秉明《罗丹的雕刻》阅读答案罗丹的雕刻熊秉明雕刻的发生源自一种人类的崇拜心理,无论是对神秘力的崇拜,对神的崇拜,或者对英雄的崇拜。
把神像放在神龛里,把英雄像放在广场的高伟基座上,都表示这一种瞻仰或膜拜的情操。
雕刻家把神与英雄的形象具体化。
他的创作是社会交给他的任务。
所以雕刻家在工作中,虽然有相当的自由,可以发挥个人才华,但是无论在内容上,在形式上,还要首先服从一个社会群体意识长期约定俗成的要求。
有时,我们在庙宇装饰、纪念碑细部也看到日常生活的描写,有趣而抒情,然而那是附带的配曲。
罗丹的出现,把雕刻作了根本性的变革,把雕刻受到的外在约束打破。
他不从传统的规格、观众的期待去考虑构思,他以雕刻家个人的认识和深切感受作为创造的出发点。
雕刻首先是一座艺术品,有其丰富的内容,有它的自足性,然后取得它的社会意义。
所以他的作品呈现的时候,一般观众,乃至保守的雕刻家,都不免惊骇,继之以愤怒、嘲讽,而终于接受、欣赏。
他一生的作品,从最早期的《塌鼻的人》《青铜时代》,一直到他最晚年的《克列蒙梭》《教皇伯诺亚第十五》都受到这样的遭遇,只不过引起的波澜大小不同1 / 4精品文档而已。
欣赏罗丹毕生的作品,我们也就鸟瞰了人的生命的全景。
从婴孩到青春,从成熟到衰老,人间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爱和欲,哭和笑,奋起和疲惫,信念的苏醒,绝望的呼诉……都写在肉体上。
现代文阅读熊秉明《罗丹的雕刻》现代文阅读熊秉明《罗丹的雕刻》他说“忠于自然”,而在他的手中,人体已经开始扭曲,破裂;他说“尊重传统”,然而他已经把雕刻从纪念碑功能中游离出来。
他所做的不是凯旋门,而是“地狱之门”。
这是一大转变。
凯旋门歌颂历史人物的丰功伟绩,而“地狱之门”上没有英雄。
“地狱之门”其实也可以称作“人间之门”,而罗丹所描述的人间固然有鲜美和酣醉,但也弥漫阴影和苦难,烦忧和悲痛,奋起和陨落。
罗丹用雕刻自由抒情,捕捉他想象世界中的诸影,诸相。
《熊秉明美术随笔》读后感《熊秉明美术随笔》内容概要:许多书的归宿是废纸堆,略一浏览,便可弃去;部分书的归宿是书柜,其中知识,可以取用;有些书的归宿则在读者的灵魂中。
熊秉明的书便是如此。
印在那里,化在那里,亮在那里。
在人生的行程中,若想活得明白些,活得美些,都应读一读熊秉明……《熊秉明美术随笔》读后感,来自亚马逊网友:我知道熊秉明先生是在中国现代文学馆。
2001年春天,刚一进院儿,就看见那里赫然立着一尊铁质的鲁迅先生雕塑头像,手法极简约,简到了不能再简,一只眉毛一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把胡子,但是像极了鲁迅先生。
我被震惊在那里,感动慢慢向我袭来,我不知如何是好,一直到我看了雕塑的作者写的书:《熊秉明美术随笔》。
一九三六年,熊秉明十四岁,在北京燕大附中读初中三年级,十月的一天,国文老师走上讲台说了一句“鲁迅先生逝世了”,课堂的空气立即凝结为沉重的静默。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先生为他们讲授了《野草》和《题词》,《祥林嫂》、《孔乙己》和《药》。
陡然间,他好像成长了一大截。
中国现代文学馆迁址芍药居盖新馆时,要做十几尊作家雕像,馆长舒乙先生决定鲁迅像由熊秉明先生来做。
鲁迅像是熊秉明先生艺术上的巅峰之作。
熊秉明(1922-2002),云南人,父亲是著名数学家熊庆来。
一九四七年熊秉明留学法国,第一年学哲学,第二年改学艺术,主攻雕塑。
一九六二年起执教巴黎大学东方语言文化学院。
一九八三年获法国教育部棕榈骑士勋章。
在西方滞留时间长达五十余年。
《熊秉明美术随笔》,用极好的文笔讲述中国传统文化。
比如你说得清书法是什么吗?《随笔》说,书法是我们民族特有的艺术,是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我们总是有书写的欲求,它是我们最后的寄托,也是我们自我认识的镜子。
杨振宁先生是熊秉明先生的发小儿,他看鲁迅雕像,围着作品转了十五分钟,思索良久之后,他突然说:我感到惊心动魄。
我在当当网上一共买了四本《熊秉明美术随笔》,我自己的那本已经写满了我的感觉,其他的推荐给朋友,友人问是不是非得看这书,我说:“非得看。
开拓更宽阔的欣赏视野——介绍熊秉明的《看蒙娜丽
莎看》
《看蒙娜丽莎看》是熊秉明的一部著名艺术评论作品,书中以对蒙娜丽莎这幅全球闻名的艺术杰作的审美构想和欣赏角度为出发点,探讨了艺术欣赏的多样性和深度。
首先,熊秉明在书中提出了“看蒙娜丽莎看”的概念,强调了艺术欣赏是主观而多元化的过程。
他认为观众在欣赏艺术作品时,不仅仅是被作品所吸引,更是通过观照作品来审视自己的内心世界和情感状态。
他通过对蒙娜丽莎的多角度解读,鼓励读者根据自己的体验和感受去欣赏艺术作品,而不是被固定的理论和常识所束缚。
其次,熊秉明在书中将蒙娜丽莎与其他艺术作品进行对比和联系,开阔了读者的艺术视野。
他通过对比蒙娜丽莎与佛洛伦萨画派、荷兰绘画等不同风格和时期的作品的异同,展示了艺术史的发展和流变。
这样的比较不仅能够让读者更好地理解蒙娜丽莎的艺术价值,也能够引导读者对其他艺术作品的品味和理解。
此外,熊秉明在《看蒙娜丽莎看》中还通过对蒙娜丽莎的细枝末节的观察和解读,展示了细节在艺术作品中的重要性。
他认为作品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是艺术家对现实的审视和捕捉,而在欣赏时,我们应该注重这些细节,从而更好地理解艺术家的意图和作品的内涵。
总之,《看蒙娜丽莎看》是熊秉明一部颇具影响力的艺术评论作品,通过对蒙娜丽莎的审视和解读,帮助读者开拓更宽阔的艺术欣赏视野,提升对艺术的理解和鉴赏能力。
无论是对艺术爱好者还是一般读者来说,这本书都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和启发意义。
熊秉明,落在巴黎的“中国种子”徐学熊秉明(1922年—2002年)生于南京,著名法籍华人艺术家、哲学家,旅居法国50年,出版作品《中国书法理论体系》《诗三篇》等,雕塑作品有《行走的鲁迅》《牛》《父亲头像》《嚎叫的狼》等。
40年前,我惊艳于熊秉明先生的文字,一直延续到今天,下笔收笔总会想起他。
齐白石心仪前辈青藤老人,写下“甘为青藤门下走狗”这样的话,我读熊秉明先生,心里也常常有这般念想。
“先生”早先是先师的意思,海外受过教育的华人往往用它表示深切的敬意,比叫老师称教授更显尊重。
在我心目中,熊秉明当得起“先生”二字。
偏爱刚硬质朴的铁初读熊先生的文字,是他对余光中诗集《莲的联想》的评论,1966年发表于巴黎《欧洲杂志》冬季号,余光中把它收入诗集附录中。
《莲的联想》由30首赏莲咏莲的诗歌组成,诗人以此表现东方的爱情和宗教,兼有深厚古典背景的现代风格和受过现代洗礼的古典韵味,熊先生说,吸引他的正是古今融合。
熊先生“大题小做”,从此书常用的三联句式入手,对中国哲学和诗歌的传统背景加以分析,洋洋洒洒万字,显示出他对中国文字内在旋律、节奏的敏感和洞彻,这种建立在丰厚的学识和教养上的细腻的艺术分析,在当时和现今都属罕见。
赞叹之余,我去台港友人处细细搜寻有关熊先生的一切。
余光中说,他曾经去巴黎拜访熊先生,一同去凭吊梵高墓,并在米勒故居前石条凳上合影,还给了我一些材料。
和余光中一样,熊秉明生于南京。
父亲熊庆来是中国现代数学奠基人。
虽出身数学世家,又攻讀哲学,但他的艺术修养却丰富而细致,因为有位爱美的父亲。
10岁时有两年和父亲住在巴黎,父亲常带他去卢浮宫和罗丹艺术馆;在北平,父亲和他去拜访齐白石,谈画论艺;居家的日子,父亲绘制出优美洗练的几何线条并讲解数理;批阅学生卷子时,父亲看到漂亮的解题,便批上大大的“善”字……这些让他领略到“一种浑噩的、基本的、来自历史长流的、难以命名的风”。
到巴黎留学不久熊秉明转而学习雕塑,买不起铜料便用废铁制作浮雕。
看蒙娜丽莎看熊秉明读后感一开始,我就在想,蒙娜丽莎嘛,那幅全世界都知道的画,微笑很神秘,还老是被人恶搞什么的。
可是熊秉明先生这一看啊,那真是看出了好多我从来没想到过的东西。
他说看蒙娜丽莎看,这几个字就很妙。
就好像不是我们在看这幅画,而是蒙娜丽莎在看我们,这种感觉很奇特。
我读到这儿的时候,就想啊,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呢。
每次看这幅画的时候,那蒙娜丽莎的眼睛好像真的跟着你转,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你,不管你站在画前的哪个角度。
这让我觉得这幅画好像有了生命一样,不再是挂在墙上的一幅死物。
熊先生还讲到这幅画背后的历史、文化啥的。
我以前觉得看画就看个美不美呗,哪知道一幅画里能藏着这么多的故事。
什么达芬奇画这幅画的时候意大利的社会情况啊,还有达芬奇自己的那些奇思妙想怎么体现在画里的。
感觉这就像是一个穿越时空的窗口,透过蒙娜丽莎的微笑,看到了那个遥远的时代。
而且他的文字很有画面感。
我读的时候就好像自己能看到卢浮宫里那些挤在画前看蒙娜丽莎的人。
有的人可能是真的懂画,在那儿细细品味;有的人呢,可能就是跟着凑个热闹,拍个照就走。
这就像我们生活中的很多事儿一样,有时候我们以为我们在看一个东西,其实我们只是在表面上滑过,没有真正去深入了解。
这篇文章让我对蒙娜丽莎这幅画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以前我只觉得她是一幅很有名的画,现在我觉得她就像是一个装满了秘密的宝盒。
每一次看她,都能发现一些新的东西,而且这些新东西可能还不是画本身的,而是我自己的。
就像熊先生说的那种看与被看的关系,我在看画的过程中,也在不断地审视自己。
我想这就是一幅伟大的艺术作品的魅力所在吧,它能让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感受,而且每一种感受都像是一颗独特的珍珠,串起来就是一条很美的项链。
总的来说,读这篇文章就像是进行了一次特别的艺术之旅,让我这个原本对艺术一知半解的人也开始学着像熊先生那样去看蒙娜丽莎,去感受艺术背后那无尽的魅力了。
龚静那天,我把熊秉明的诗打印了发给学生,并且朗读,比如《的》:翻出来一件/隔着冬雾的/隔着雪原的/隔着山隔着海的/隔着十万里路的/别离了四分之一世纪的/母亲亲手/为孩子织的/沾着箱底的樟脑香的/旧毛衣比如《静夜思变调》之四: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明明月/低头思故思故思故乡/床前光/地上霜/望明月/思故乡/月光/是霜/望月/思乡/月/霜/望/乡都是一些看起来很简单的诗,这些来自文理各科的学生刚拿到时觉得有点好笑,这也算是诗吗?我读完后,不说话,感觉教室里的静寂,是那种空气里蕴涵意味的停顿。
他们后来都说,没想到简单的文字竟是有这样的魅力的。
我说,因为简单的文字背后是感情。
提炼至简的文字,绚烂归于平淡,是最大的丰涵。
仿佛平常的沙子,滚成了珍珠。
一个“的”字,形容的是一件隔着万水千山的旧毛衣,针脚编织的是时间和亲情,以及流逝在时空里许多的无法言语。
在这里,语文的“工具性”和“人文性”得到完美融合。
好比熊秉明的那首《珍珠》:我每天说中国话/每天说:/这是黑板/那是窗户/这是书/如果舌头是唱片/大概螺纹早已磨平了/如果这几句话是几粒小沙/大概已经滚成珍珠了熊秉明已于2002年逝于巴黎,生前做雕塑谈艺术,并长年在巴黎第三大学东方语言文化学院中文系教外国人汉语,《教中文》诗集就得自教授之余。
余也寡陋,尚于近年接触他的诗。
看了20多首如此素朴的诗,我感觉到中文的纯粹,如同吟读唐诗宋词之所感,常见常用的字词,放在一起,却是语情丰沛,别生意境,反观当下不少文学作品,似乎已不大讲究文字的魅力了,有了快感先喊了再说。
是否一个长年旅居异国的人,因为隔着高山大海,反而从容体悟到了中文之魅呢?而身在此山中的我们,好比左手握着右手的婚姻,熟视无睹,没了感觉?还是原本感情就不深,只不过基因决定了要说用中文,是根本不需要相思、追求、热恋的,朝夕相处,也不过生来如此罢?还是熊秉明,看他《论三联句——关于余光中〈莲的联想〉》,《一首现代诗的分析——林亨泰〈风景(其二)〉》等诗论,是现代分析理性的剔透,但也不乏古典诗话的灵性体悟,且不大而无当,情理皆于诗句出发,从词汇、从句法、从旋律、从诗的动静态势和音乐性,以拓展延伸,个体的情感已然化在了分析表达的过程中,真是久违了这种具体细致而灵动飞扬的评论了,既非天马行空式的浑沌汪茫,也无着迷于外部评价的兜圈子,真正是从文学的本原出发的体察分析和评论,而非仅仅内容的阐释。
中文于此连着古代,挽着未来,接纳着论说者当下的欣喜,如余光中的诗:诺,叶何田田,莲何田田/你可能想象/美在其中,神在其上(《莲的联想》)。
在图像爆炸的今天,时常想,文学的特立独行之处究在何处?是甘心委身影视,还是可着劲儿与图像眉来眼去,倒把自己抛了?文学依赖的终是文字,组合、腾挪、想象,端的是于平常字里生乾坤,就是“蒙太奇”或者绘画感音乐性,支点仍然是文字,否则想来阿基米德也无奈吧。
弄文字的人就该“推敲”“品鉴”,无论是在月下,还是霓虹不夜天。
关于汉语的讨论是多了起来,诸如方言与创作风格,语言与地域文化特色,外来语言于20世纪中国文学史的影响和意义,等等,觉得这些正是从文学内部出发的问题,故事在语言的飘扬中浮现,想象在语言的空间里闪烁或者飞升,情境也于语言的点线面流溢。
或许图像有着文字作品无法传达的感觉,一只花瓶上的蔓枝纹样描绘再细致,也不及一个特写镜头直接清晰,但就像元明清许多画家皆以陶渊明和其桃源田居生活为画题,醉酒夜归也好,桃源再现也罢,情境却还是“依依墟里烟,暧暧远人村”之缭绕流长,流长的恰是中文的张力,想象的诱引。
余光中谈散文创作时说:“我尝试把中国的文字压缩、捶扁、拉长、磨利,把它拆开又拼拢,摺来且叠去,为了试验它的速度、密度和弹性。
我的理想是要让中国的文字,在变化各殊的句法中交响成一个大乐队,而作家的笔应该一挥百应,如交响乐的指挥杖。
”熊秉明云:“我有意无意地尝试用最简单的语言写最单纯朴素的诗。
我想做一个试验,就是观察一句平常的话语在怎样的情况下突然变成一句诗,就像一粒水珠如何在气温降到零度时突然化成一片六角的雪花。
”他们对文字都充满着纯粹的感情。
那是从母语开始,从《诗经》《楚辞》一路汨汨而来的感情。
所有笔底的苍茫和烟树,都从那里开始。
不可错过熊秉明 2008年06月05日19:54 中国文化报续鸿明记得多年前董桥散文引进内地时,有人曾写过一篇流传甚广的评介文章,题目叫做《你一定要读董桥》。
我敢说,爱艺术且好读书的人,错过熊秉明也将是一种遗憾。
渊博而专精,睿智而透辟,优雅而清明,质直而深切,读熊秉明的随笔,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享受。
“我没有学数学,走上了文艺哲学的道路。
但我能感到父亲的数学是美的——他常说‘优美的推导’‘洗练的数学语言’——而且也是善的。
我记得他在学生的练习簿上写的优等评语是‘善’。
”“我以为父亲的道德力是这样一种浑噩的、基本的、来自历史长流的、难以命名的风。
”读过《父亲之风》一文,我终于明白了数学家父亲熊庆来何以能培养出艺术家儿子熊秉明。
世间写数学家的传记或文章很多,这是最让我觉得朴素动人的一篇。
“佛像艺术乃是用一个具体形象托出此井然明朗的精神世界,以一个微妙的造型世界之美印证一个正觉哲思世界之真……一如灵山法会上的拈花一笑,造型秩序的一瞥,足以涤除一切语言思辨,直探形而上的究竟奥义。
”谈雕刻艺术的文字读过一些,但《佛像与我们》以不长的篇幅阐明中西雕塑观的异同,让我纠正偏见并重新打量佛像艺术。
“写字实在是非常日常平凡的事,但同时可以是极其严肃、吃紧,连接到我们心身性命的事。
”“在这里有哲学、有生活,也有‘游于艺’的俯仰徘徊。
如果哲学是‘高处不胜寒’的峰顶,则书法是可以游憩流连的园地,所以可以说是文化核心的核心。
”谈书法的书,我浏览过不少,在当代人的著述中,熊秉明的《中国书法理论体系》是给我印象最深的一本。
《熊秉明美术随笔》收录的《书与人》、《书法与中国文化》等数篇文章,也是言近旨远,道他人所未道,吸引我一读再读。
熊秉明的随笔丰富而驳杂,谈罗丹的美学、非洲的艺术、吴冠中的画、黄苗子的书法,也谈顾城的新诗《远和近》、翻译家王道乾的轶事、科学家杨振宁及其母亲,可见其广博的兴趣和独到的慧眼。
宗璞说,许多书的归宿是废纸堆,略一浏览,便可弃去;部分书的归宿是书柜,其中知识,可以取用;有些书的归宿则在读者的灵魂中。
熊秉明的书便是如此。
印在那里,化在那里,亮在那里。
在人生的行程中,若想活得明白些,活得美些,都应读一读熊秉明。
此言不虚!熊秉明的《教中文》中我越来越像中国人越来越不像中国人是啥意思啊?“不像”中国人是因为真正的中国人不会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重复这些简单的句子,他在外国作汉语教师,而汉语本身十分复杂,但他却每天却只能重复简单的汉语来授课。
从这个层面就可以理解文中所说的不像中国人。
但他作为在他国的汉语教师,正是这些简单的汉语句子的重复确立了他的中国人的身份,何况他本人可以从这些简单的汉语语句的重复中领悟到汉语原初的魅力。
所以才有“更像”中国人的感悟。
欣赏熊秉明《教中文》三首《教中文》是一部诗集,付印于1972年,是熊秉明先生在巴黎第三大学东方语言文化学院中文系教授汉语所得。
众所周知,一个堂堂大学教授,在巴黎大学里教外国学生的汉语课,相当于在中国教小学生学汉语,词汇不多,语法简单,周而复始。
他不厌其烦地教着简单的中文词语,在不断重复母语的时候,他觉得这些语言是非常之美的。
即使最简单的短句也是诗。
无心栽柳柳成荫,他教出了乐趣,教出了感情,教出了诗,他试着把最简单的中文写成诗,用最初级的语法和词汇写了二十多首诗。
也就是说,他无意苦吟作诗,而是诗找上了门,用一句行话来说,他的诗是流出来,而不是做出来的。
熊秉明的《教中文》就是这样流出来的。
熊秉明的小诗,不仅篇幅短小,而且语言简单;不仅语言简单,而且诗质朴素。
也许是因为在巴黎教初级中文的关系,熊秉明特别能够体会简单的字句、简单的语法的奇异魔力,他说这似乎回到和母亲牙牙学语的童年,“咀嚼到语言源起的美妙”。
这是一句很重要的话,可以加深对小诗简单朴素性质的理解:简单朴素的性质,原来跟“语言的源起”联系在一起。
《黑板、粉笔、中国人》写的是日常的教书生活。
“黑板”、“粉笔”是教书生活的日常道具,不平常的是,在这日常道具之后,突然地不加任何过渡、衔接地出现了“中国人”。
这种排列是“教中文”海外游子的真实生存写照,每当他站在黑板前面,面对着一群金发碧眼的西方学生时,心中就会涌上这一难以遏止的念头:我是中国人。
所以,学习这首诗歌,作为一种心理的预备阶段,最重要的就是要还原那种在非母语语境下教授自己的母语的现场感。
这是一种庄重、复杂的感受,同在海外教中文的苏炜先生曾在“耶鲁漫笔”中写道:“这个题目(即“语言的气味与一个人的走向”)乍一看好像语焉不详。
可对于我们这些在美国大学里教授中文的人来说,却意义独具且百味杂陈了。
不但因为我们是一群幸运的、以母语在异国安身立命的人,是母语重塑了我们的存在、我们的生命……”这样消耗着生命,竟然引起别人的不忍心。
有一天一个学生很同情地问:“您这么教着,不厌烦了么?”“‘不,——’我安慰她。
”“我安慰她”——“我”安慰那个同情“我”的人。
这句话真好。
熊秉明说,似乎是为了证明“这是黑板,这是粉笔”也是美的,大有含意的,是文,是诗,他有意无意间写成了《教中文》这样的小诗集。
《的》“的”字也能做诗,真是出乎我们普通人想象之外。
在我们看来,“的”字不但太简单,而且简直就不能算是字,在一些艺术设计的场合,我们不是常常嫌它不够艺术,而硬让它委屈成“の”的模样吗?然而,在语言大师的眼里,它却有举足轻重的分量,在纪实片《大师》的节目里,有这样一段重要的解说:“陈望道他把语文看承是文化的基础,而文化是建国的基础,所以,在他看起来,我在文化上面花功夫,就是重视政治,文化就是政治。
在他的思想里面,1920年,翻译完《共产党宣言》的同时,陈望道发表了多篇语言学论文,如《“的”字的分化》、《“可”字的综合》等等。
他对指示代词“这里”、“那里”的研究,对标点符号用法的研究,陈望道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研究它的词性和用法,以及它在结构中的位置。
这些研究直接影响了现代汉语的模样。
今天熟练地运用汉语写作的人,很难会有机会想到,当年就是这样一个字一个字的研究,这样一砖一瓦地垒起了现代汉语的大厦。
”1987年10月的《明报月刊》上,余光中先生的一篇文章也专门讲到这个“的”字,不过,这回是批评,他说,如今的白话文一用到形容词,似乎就离不开“的”,简直无“的”不成句了。
在白话文里,这“的”字成了形容词除不掉的尾巴。
在英文里,形容词常用的语尾有-tive, -able, -ical, -ous等多种,不像在中文里全由“的”来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