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霍姆林斯基的几个重要教育思想
苏霍姆林斯基（1918—1970）是我国教育界熟知的苏联时期的著名教育家，他在东西方都享有盛誉，其著作被印成29种文字在全世界广泛传播。苏联教育界认为，他是继马卡连柯之后苏联最伟大的教育家，甚至超过了马卡连柯。中国教育学会会长顾明远教授认为，他是苏联教育的“集大成者”。欧洲成立了专门研究苏霍姆林斯基的学术组织，至今每年轮流在成员国举行研讨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把1998年定为“苏霍姆林斯基年”。我国的各种教育报刊每天都会出现苏氏的语录，但是，苏氏的一些重要的教育思想，极精辟的论述，却至今未引起注意。因此，笔者将其中“直击”我国当前的教育问题的几个思想扼要介绍如下。
一、学生最需要的是自由时间
有一种学生最需要的东西吗？这种东西是什么呢？苏霍姆林斯基的回答是：自由时间！他写道：“自由时间的问题，不仅是涉及教学，而且是涉及智育、全面发展的最重要的问题之一。正像空气对于健康一样，自由时间对于学生是必不可少的。”[1]
“只有让儿童、少年、青年每天都有不少于五六小时的自由支配的时间，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愿望（当然这些愿望是要加以培养的）和选择去活动，才能谈得上培养聪明的、全面发展的人。否则，任何关于发展天赋和才能，培养爱好和自愿的议论，都只能是空谈一通。”-[2]
“学校如果不给每一个学生的个人才能以充分表现和发挥的余地，不给他们提供足够的自由支配时间，那么，关于培养人才的各种议论都将是无用的空谈。如果学生除了教科书和做作业之外，别的什么都不想，那么他只能成为门门分数都及格，但对社会却毫无贡献的人。如果学校把功课表都排得满满的，把学生的时间都填满了必修的课业，那么学生的天赋、才能、特长、志趣，就会在尚未意识到时即被扼杀了。”[3]
为什么“自由时间”如此至关重要呢？苏霍姆林斯的回答是：“每天十至十二小时坐在那里读书、听讲、思考、记忆、再现，以便能回答教师的问题——这真是一种无法胜任的、使人精疲力竭的劳动，它归根结底将会摧残学生的体力和智力，使学生对知识产生冷淡的、漠不关心的态度，使得一个人只有学习，却没有智力生活。”[4]
在苏氏任校长的巴甫雷什中学，下半天是学生自由活动的时间，“在这些时间里，学生可以读课外书，参加科学——学科小组的活动，在野外活动，观察自然界的现象和人们的劳动。”[5]
上课的时间这样少，教学质量能得到保证吗？巴甫雷什中学这所乡村学校享有世界声誉：《1900—1975年世界上的实验学校》一书把它列为本世纪世界上最著名的10所实验学校之一。该校历年学生的及格率都达99.6%以上，学校所在的村庄约有6000居民，从1949年到1965年，这个村子有611人受完中等教育，其中受完高等教育的有242人，他们都成为各方面的专家。正在高校学习的有143人，有几十个家庭一家就出了好几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专家。
在我国，每位教师和家长都“心知肚明”，我们的学生最缺少的正是苏氏指出的这种像空气一样必不可少的东西；我们的教育所竭尽全力要从孩子们身上剥夺的，也正是这种东西。那么，对于这位大教育家所尖锐指出的严重后果，我们是赞同还是反对呢？我们甘愿让自己孩子的天赋被“扼杀”，还是认为他们正在夜以继日的“题海大战”中“茁壮成长”呢？
二、大自然是儿童的第一课堂
什么是儿童的第一课堂？这一问题似乎不必回答：所谓上学就意味着在教室里上课，第一课堂当然是教室。然而，巴甫雷什中学却并非如此。“在开学的最初几周里，我逐渐地领导学生进入新的生活。在九月里，我们每天待在教室里的时间不超过四十分钟，十月里不超过两个小时。这些时间是用来学习识字和算术的。其余的两个小时，我们都在户外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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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在户外干什么呢？“我们对这些学前儿童进行一种被称为思维课的特别活动。这种活动，用形象的话来说，就是到思维的源泉那儿旅行。我带着孩子们到花园里、树林里、湖岸边去，在他们面前展示各种事物、现象、关系和依存性的极其多种多样的细微差别和各方各面。”[7]
“我周密地思考了那些应当成为我的学生的思维源泉的东西，规定出孩子们在四年内（小学阶段——译注）应当按顺序去观察的东西，以及周围世界的哪些现象将成为他们的思维源泉。这样就形成了《自然界的书》的300页。”[8]这本《自然界的书》的题目还有“无生命的东西同有生命的东西有联系”“大自然的一切都在变化”“太阳是生命的源泉”，等等。
苏氏为什么要花这么多的时间到大自然中去给孩子们上这种“思维课”呢？
“我们教师与之打交道的，是自然界中最娇嫩、最精细和最敏感的东西，是小孩子的大脑。”[9]“儿童的脑细胞如此娇嫩，对感知对象的反应如此敏锐，以至于只有当感知和思考的对象是可以看见、听见和可以触摸到的形象时，才能正常工作。”[10]“儿童大脑的自然特性要求需要在思考源泉处，即在直观形象中、首先在自然中培养他们的智力，让思考能从直观形象转为对有关这个形象的信息的加工。如果孩子离开大自然，如果孩子从学习的最初日子就只感知词语，则脑细胞就会迅速疲劳，因而胜任不了教师布置给他的工作。……这就是为什么要在大自然中发展儿童的思维和增强孩子的思考能力，这都是儿童机体自然发展规律的要求。所以说，到大自然的每次游览就是一堂思维课，一堂发展智力的课。”[11]这种思维课的效果如何呢？
“在思维课上产生的效果，是任何书本和任何室内教学都绝不可能办到的；孩子们不仅使用理智、而且用心灵感知周围世界。”[12]“我开始一课接一课地把孩子们领到永远常新的、取之不尽的知识源泉——大自然中去：到果园、森林、河边、田野去。”[13]“这一套思维课是我们训练思维的学校，没有它，我们就很难设想不仅在小学的所有课堂上，而且在以后的教学和智力发展的各阶段，会有圆满而有效的脑力劳动。”[14]
苏氏总爱重复一个思想：“大自然是儿童智慧的永恒源泉。”[15]“大自然是思维的最丰富的源泉，是创造性的、探索性的智力的最丰富的源泉。”[16]因此，我们完全有理由说，在巴甫雷什中学，儿童的第一课堂不是教室，而是大自然。
我国的情形则相反，教师和家长们都认为，学生呆在屋子里听讲、啃书本、做习题的时间越长，学习成绩就越好。学校考前“备战”的首要措施就是加课，延长学生的在校时间；加作业，延长学生伏案学习的时间。其结果是把孩子们与大自然这一“儿童智慧的永恒源泉”几乎完全隔离开来。我们有多少孩子几乎从未观看日出，从未淋浴过大自然的美好气息啊！
三、教育者最重要的工作是关心儿童的健康
教育者最重要的工作是什么？苏氏的回答可能又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他说：
“我想不厌其烦地再三重复：关心儿童的健康是教育者最重要的工作。”[17]“不了解学生的健康状况，就不可能有正确的教育。”[18]“如果把我在小学四年期间对儿童的全部操劳都计算一下，那么起码有一半的操心是花在他们的健康上面的。”[19]苏氏为儿童的健康操了哪些心呢？
他对学生的健康状况作了大量的调查研究：“我们在好几年期间进行的专门调查，得出了一个令人担忧的结论：学龄初期儿童中有25%的人不吃早饭（他们说早晨不想吃）；30%的儿童吃的早餐达不到正常营养所需的一半；……”[20]“多年的观察还使我得出另一个令人担忧的结论：学生长久地坐在充满二氧化碳的房间里，会引起内分泌腺的疾患，而内分泌腺对食物消化的作用是很大的。同时，这种疾病会变成慢性病，没有任何治疗方法能够奏效。消化器官的疾病还有一个起因，就是有些家长为引起孩子的食欲，就拿各种零食特别是甜的东西给他们吃。”[21]
他与家长保持密切的联系，说明为了让儿童有足够的休息和运动，“学校将不给学生布置家庭作业。”[22]说服家长尽量让孩子多参加户外活动，“早睡早起，开着窗户睡觉。”[23]“在整个夏天，以及春秋两季较暖和的月份里，要让孩子完全在室外睡觉。”[24]每个有学生的家庭都盖一个让孩子读书、画画和休息的凉亭，目的是使孩子们尽量多吸收新鲜空气。
巴甫雷什中学为学生的健康采取了许多独特的措施。“早在‘快乐学校’（即学前班——引注）里，孩子们就有了做早操的习惯。……家长们训练孩子们在固定的时间起床，孩子们在室外做完早操后梳洗。”[25]“各种暑假我们都在户外、在自然界里度过的，我们举行远足旅行，……在第一个寒假里，所有孩子都学习滑雪”。[26]“在冬季从事室外劳动是健康的重要源泉。在轻度的寒冷季节（不到-10℃），八岁的孩子每周劳动二小时，九、十岁的孩子每周劳动四个小时。”[27]“孩子们整个夏天赤脚走路，下雨天也是一样。我认为这是体育锻炼的一种很重要的手段。”
这些措施对孩子们的健康产生了很好的效果。“在一、二年级，我这个班患感冒的有三人次，到了三、四年级，就一次也没发过病。”[28]“每一年，医生都要对孩子们的视力、心脏和肺进行几次检查。一年级时曾有四个孩子的视力衰退，到二年时剩下两人，到三年级时全部恢复正常了。事实证明，视力衰退并不一种眼病，而是在儿童的机体里缺乏身体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