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德勒兹的普鲁斯特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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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失去的时间普鲁斯特的运用感觉的写作方法如果我们问自己,什么是时间?我们可能会回答,时间就是秒、分钟、小时、日子、月份、年份,但是为什么时间会如此显而易见,我们却无法真正掌握它的本质?这是普鲁斯特带给我们的启示。
在他的巨著《追忆似水年华》中,他试图揭示时间的真相,并以自己的感受将时间的流逝娓娓道来。
普鲁斯特独特的感觉写作法,让他成功地将日常生活中的感受转化为文字,让读者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无论是简单的光线和色彩,还是气味和味道,每个感官刺激都能够唤起他回忆。
在普鲁斯特的笔下,时间没有被简单地分割成小时和分钟,而是被拆解成充满画面感的镜头。
他可以用一页书信的篇幅来构建一个完整的情节,而每句话都是细致入微的描写,充满深度和情感。
为了寻找失去的时间,普鲁斯特在书中使用了许多技巧。
他采用了一种独特的写作技巧,即通过文字来再现感官经验。
例如,在第一卷的开头,他描述了一块名为"马德雷恩"的小杏仁蛋糕的味道如何引发了他的记忆,并带领我们回到他的童年。
此外,他还采用了一些典型的写作技巧:比如,他通过将相似的感受和记忆进行比较来对他的主题进行探索;他通过回忆和对话来描述人物并展示他们在时间中的变化;他用大量的时间来描绘场景,使读者更容易想象和体验其中的情感。
通过这些技巧,普鲁斯特成功地描绘了时间的流逝,展示出人类难以理解和掌握时间本质的道理。
在他的笔下,我们发现时间不是一个线性的概念,而是一个穿越过去和未来的空间。
因此,普鲁斯特通常用过去式来描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就像一种文学幻觉,这样做不仅能增强时间的流动感,还能将读者带回到时间的跨度中。
现在,我们可能无法像普鲁斯特那样使用所有感官来感受时间,但我们可以从他的写作方法中受益,从而寻找失去的时间。
我们可以关注细节,通过聚焦感官经验来捕捉时间的流逝。
类似于普鲁斯特的方式,我们可以将寻找时间变成一种体验,用文字来记录。
总之,普鲁斯特的写作方法是一种独特而又引人入胜的方式,可以帮助我们寻找失去的时间并回忆往昔。
由德勒兹的普鲁斯特谈起文/林志明按语:本文原拟分三部分讨论德勒兹《普鲁斯特与记号》(Proust et les signes, 1ère éd., 1964)一书,尚未写成的两部分包括“抽象机”及德勒兹本人的“文体”特征(一个更全面的研究还应包括“双性同体”,即普鲁斯特对“性转移”(transsexualisme) 的说法,以及德勒兹提出的“无器官身体”corps sans organes 之概念)。
目前只写出第一部份,全文仍处于未完成状态,但已进入德勒兹所谓流变(devenir) 之中。
第一回合:思想的意象A. 由那里开始呢?由结论开始吧!德勒兹解说普鲁斯特《追忆逝水年华》(A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两条重要结论如下:1.这是一本谈“真理追寻”(recherche de la vérité)的书。
2.普鲁斯特提出的真理概念构成一个足以和哲学抗衡的哲学成果;因为它所显现的一个思想意象(image de la pensée),足以成为一个哲学的批评(critique de la philosophie)。
它所批评的是一个古典的理性主义的哲学类型之最基本部份(《Proust et les signes》,以下简称PS., p.155)。
要深入了解德勒兹这两项结论,只阅读《普鲁斯特与记号》这本书是不够的。
原因在于“思想的意象”这个意念是德勒兹这个时期的思考主题,《普鲁斯特与记号》这本书是一个长期思索的成果,它同时代表德勒兹思想最重要的部份之一。
[1]B. 思想的意象何谓思想的意象?德勒兹后来在《何谓哲学》(《Qu'est-ce que la philosophie?》简称QPh.) 中下的定义是:「思想对思想自身所给予的意象,它涉及何谓思想(penser),何谓使用思想,在思想中导向(s'orienter)...」(Qph. pp.39-40)。
语言魔线与存在之夜作者:景立鹏来源:《三峡论坛》2019年第04期当德勒兹用他开放而深刻的哲学眼光对写作和语言进行“临床诊断”的时候,这种思考除了与其精神分裂、欲望、块茎等哲学思想范畴相关和一种修辞学上的考量之外,更是对二者关系的一种隐喻:一方面指认了语言之于写作的基础地位,另一方面暗示着语言与写作之间的“非正常”关系。
也正因如此,他说,“文学似乎是一项健康事业”[1]。
而对现代汉诗来说,语言的基础性地位就更加明显了。
自晚清以降,黄遵宪们就开始了新诗的探索过程,但始终无法摆脱古典诗学的“辖域”[2],而直到胡适祭起“白话诗”的大旗,从语言入手才使其逐渐获得合法地位。
而后的早期象征主义、新月诗派、现代派,及至新诗潮都在诗歌语言的道路上获得了坚实的成绩。
但是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诗歌始终没有摆脱历史、社会、文化的浸染与宰制。
诗歌的语言沦为一种工具性的发声装置,而不是发声方式,诗歌本身也被纳入到社会、历史、文化的普遍性机制中。
虽然新时期以来,文学的自律性得到张扬,但是从语言本体的角度来看,诗歌只是摆脱了粗暴的意识形态和社会文化捆绑,同时却陷入了另一种现代化的理性陷阱中。
中心化、科层化、总体化的权力机制依然渗透在社会文化的方方面面。
因此,诗歌的危机与语言的危机日益暴露,反思和回归诗歌本体语言特征的呼声日隆。
在一个一切都被纳入理性权力网格的时代中,如果诗歌还能成为可能的话,回到语言,重启诗歌与生存的对话既是一个契机,又是一个挑战。
一、回到语言关于诗歌回到语言的话题,韩东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说法似乎依然能够给我们一些启示:“诗歌以语言为目的,诗到语言为止,即是要把语言从一切功利观中解放出来,使呈现自身,这个‘语言自身’早已存在,但只有在诗歌中它才成为了唯一的经验对象。
”[3]如果说,这一说法当时突出的是诗歌通过语言实现对功利主义的“逃逸”的话,那么韩东在关于“他们”文学社的《艺术自释》中的表达则从正面闡释了“他们”诗歌创作的语言观:“我们关心的是诗歌本身,是诗歌成其为诗歌,是这种由语言和语言的运动所产生美感的生命形式。
追忆似水年华第三卷读后感
这一卷里,普鲁斯特继续深挖记忆的宝库,那些看似琐碎的回忆就像一颗颗散落在生活角落里的珍珠,他用细腻到近乎“变态”的笔触把它们串起来,变成了一条流光溢彩的项链。
我有时候都忍不住想,这家伙是不是在他脑袋里装了个超级放大镜,连那些最微小的情绪波动、最不起眼的生活细节都能捕捉得清清楚楚。
比如说他描写人物之间的社交互动,那简直绝了。
就像一场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表面上大家客客气气、谈笑风生,可在那些微妙的眼神交流、欲言又止的话语背后,隐藏着各种各样复杂的心思。
我仿佛看到那些贵族们穿着华丽的衣服,戴着精致的面具,在社交舞台上跳着一场奇怪的舞蹈。
这让我想起我自己参加过的一些聚会,虽然没有书中那么多弯弯绕绕,但那种人与人之间微妙的氛围还真有点相似呢。
而且,这一卷里关于爱情的描写也特别戳人。
不是那种轰轰烈烈、海枯石烂的爱情,而是一种充满了犹豫、猜忌、患得患失的爱情。
就像主人公在爱情的迷雾里摸索前行,每一步都充满了不确定。
我突然觉得,爱情这东西啊,不管是在普鲁斯特笔下那个年代,还是在现在,本质上都一样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读这一卷也真不是件轻松的事儿。
普鲁斯特的句子就像长长的藤蔓,一个绕着一个,有时候我读着读着就不知道自己被绕到哪里去了。
我得时不时地停下来,倒回去重新捋一捋思路,就像在一个错综复杂的森林里找路一样。
但神奇的是,当我好不容易把一段读懂了,那种成就感就像解开了一个超级难的谜题。
《福柯文选》第8部分原文:'Les Intellectuels et le pouvoir' (Intellectuals and Power)译者:吕文江校者:应星、张广生字数:8723说明:本文是福柯与德勒兹的一次对话,最初于1972年3月发表于L'Arc, no.49,后又于同年5月发表于Le Nouvel Observateur,英译本收入了《语言、反记忆和实践》一书中。
中文翻译主要依据英译本,并参考了法文本。
知识分子与权力——福柯与德勒兹的对话福柯:有位毛主义者曾对我说:“我很容易理解萨特站在我们一边的意图。
他之所以卷入政治,他的目的何在,这都不难理解。
我也能部分地理解您的立场,因为您一直关注的是禁闭(confinement)问题。
但德勒兹却是一个谜。
”这番评论使我颇感吃惊,因为在我看来,您的立场似乎一直是相当明晰的。
德勒兹:我们今天或许正在目睹理论与实践之间一种崭新的关系。
实践有时被认为是对理论的应用,是理论的后果;有时则具有相反的意义:人们认为它可以激发理论,是创造新的理论形态所不可或缺的。
但不管怎样,人们都是从总体化(totalization)的过程来理解理论与实践的关系的。
但我们却是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待这一问题,即理论与实践之间的关系要局部与零碎得多。
一方面,理论总是局部性的(local),它与某个有限的领域联系在一起,它虽然也可以被应用在其它的领域,但这些领域与它或多或少有着距离。
理论的应用绝非照猫画虎的(resemblance)关系。
不仅如此,从理论进入它适用的领域那一刻起,它就会遭遇到种种的障碍、屏障和堵塞,这一切都要求理论被另外一种类型的话语所替换,(正是经由这种替换后的话语,理论才最终进入了不同的领域)。
实践就是一个从一种理论观点到另一种理论观点的“驿站”(relay)系统,而理论则是一种实践与另一种实践之间的一个“驿站”。
任何一种理论如果碰不到屏障,就不可能有所发展;而要穿透这一屏障,实践就是必不可少的。
翻译研究外语、异质与新生命的萌发——关于翻译对异质性的处理浙江大学许钧摘要:文学,是对生命的生成。
文学创造即语言的一次生成一他者之旅,作家在寻找语言极限的历险中拓展生命的疆界,赋予其作品以异质性。
异质性呼唤翻译,又抵抗翻译。
本文通过对何为异质性及其在文学翻译中遭遇的“异的考验”等问题的思考,辅以实例指出,在文学翻译中需理解、尊重、表现作品的异质性,帮助其在异的考验中开放出新生命之花。
关键词:异质性;文学翻译;异的考验Title:Foreign Languages,Foreignness and New Life:On the Treatment of Foreignness in TranslationAbstract:Literature is the becoming of life.Literary creation is a becoming-other journey of language.Writers expand the boundaries of their life in the search for the limits of language,by giving their works a kind of“foreignness".Foreignness calls fortranslationandresistsitatthesametime.Throughthe/onsideration ofthe elaboration on foreignness and its u experience of the foreign"in literary translation, the article points out that it is necessary,in literary translation,to understand, respec&andexpress&heforeignnessofworks,inorder&ohelp&hemgainanewlifein &heexperienceof&heforeign.作者简介:浙江大学文科资深教授,中国翻译协会常务副会长,电子邮箱:xujun@$外语、异质与新生命的萌发Key Words:foreignness;literary translation;experience of the foreign文学作品的翻译,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进入这部作品的深处,把握其独特性,并将其在新的文化语境中表现出来。
由德勒兹的普鲁斯特谈起文/林志明按语:本文原拟分三部分讨论德勒兹《普鲁斯特与记号》(Proust et les signes, 1ère éd., 1964)一书,尚未写成的两部分包括“抽象机”及德勒兹本人的“文体”特征(一个更全面的研究还应包括“双性同体”,即普鲁斯特对“性转移”(transsexualisme) 的说法,以及德勒兹提出的“无器官身体”corps sans organes 之概念)。
目前只写出第一部份,全文仍处于未完成状态,但已进入德勒兹所谓流变(devenir) 之中。
第一回合:思想的意象A. 由那里开始呢?由结论开始吧!德勒兹解说普鲁斯特《追忆逝水年华》(A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两条重要结论如下:1.这是一本谈“真理追寻”(recherche de la vérité)的书。
2.普鲁斯特提出的真理概念构成一个足以和哲学抗衡的哲学成果;因为它所显现的一个思想意象(image de la pensée),足以成为一个哲学的批评(critique de la philosophie)。
它所批评的是一个古典的理性主义的哲学类型之最基本部份(《Proust et les signes》,以下简称PS., p.155)。
要深入了解德勒兹这两项结论,只阅读《普鲁斯特与记号》这本书是不够的。
原因在于“思想的意象”这个意念是德勒兹这个时期的思考主题,《普鲁斯特与记号》这本书是一个长期思索的成果,它同时代表德勒兹思想最重要的部份之一。
[1]B. 思想的意象何谓思想的意象?德勒兹后来在《何谓哲学》(《Qu'est-ce que la philosophie?》简称QPh.) 中下的定义是:「思想对思想自身所给予的意象,它涉及何谓思想(penser),何谓使用思想,在思想中导向(s'orienter)...」(Qph. pp.39-40)。
它基本上不是一个被思考或可思考的概念(concept),而是概念创造所必需升起的一幅“内具性平面”(plan d'immanence),我们可将之称思想实现之条件。
这样的提法,已经牵涉到德勒兹数十年的哲学成果,必然不易理解,所以我们将由这个主题的各个演变过程来讨论它。
C. 叔本华德勒兹在他早期的著作《尼采与哲学》中(《Nietzsche et la philosophie》,简称NPh. 1962),透过尼采,提出一个“新的思想意象”,其中也包含了如何活出这个思想的解析。
他特别辟出这一节,首次提出这个主题,其中亦涉及哲学的基本任务。
我们可把这个思想意象称为一个包含外在者(dehors),承认外在者在思想中的积极作用的思想意象。
仔细去分析德勒兹在这里的主要参考点(尼采的《不适时评论》,卷三,叔本华教育家,(《Considérations inactuelles, III, Schopenhauer éducateur》),其种芽实始自叔本华。
叔本华在他的文学论中曾表示,思想并非任意随人“自由”作的:「思想如同火,必须被风激动而后能照耀。
」另一个意象则是「思想从外面受孕,然后生子。
」在叔本华的想法中,「就是伟大的思想家也不能够什么时候都思想」,思想出现时,好像是「我们所爱妇人来到我们的眼前」,而我们「不能够随意召唤它,必须等它自己来」(这个“爱人”的形象及来临的主题,将继续出现在《普鲁斯特与记号》一书中) [2]。
D. 尼采明显可以看出,叔本华强调了思想意象的一个外缘侧面。
透过尼采对叔本华哲学教育的感怀,德勒兹提出了一个新的思想意象,它攻击的对象是把思想的外在缘生内化的传统意象,德勒兹将之称为“思想的教条性意象”(image dogmatique de la pensée),它有三个基本论点:一、思想者意愿并喜爱真理(思想者的诚实性véracité du penseur),同时思想在形式上包含了真(观念的天赋性格innéité,或是概念的先验性质a priori);思想是一个自然而然的官能,所以只要“真正地”思想就能思想真理(思想的正直本性,众人都具有的善意)。
二、如果我们在寻求真理的正直路上迷路了,是因为外力作用(比如身体、激情、感官兴趣(intérêt sensible))。
“错误”作为真理的反面(négatif),只缘于外力因素。
三、为了要还给思想真面目,必须要有方法。
才能良好地思考。
方法是人为的,但可以使思想避免错误。
如此我们才能进入“放诸四海、垂之万世”的真理领域。
(Nph, p.118)如此的思想意象,把思想追求真理视为自然,把思想当作人的恒定状态。
外力只是思想的错误诱因。
而它制定的真理概念则是普遍而抽象的(universel abstrait)。
这个真理概念,受到尼采强烈的抨击,他认为,在真理成为真理之前,必须先有意义(sens) 和价值(valeur) 的呈现。
尼采认为叔本华的哲学教育,指出哲学的高贵,在于它不是一个无关痛痒的纯科学,而在质问「生命的意义和价值」[3]。
他主张思想如果成为一种纯科学,而真理是普遍而抽象的,其结果是使哲学成为建制权力的合法保卫者。
如此,由康德到黑格尔,哲学一直与建制保持友善,如同思想和真理保持友善面貌。
由内化的程序出发,误认外力的真实作用,其结果是社会上的力量(建制力量)作用且封闭了思想的基本任务。
尼采因此提出,思想的范畴并非真伪,而是高贵、低贱,高、低的决定其实来自于作用于思想的外在力量的性质(Nph. p.119)。
由此,思想的负面亦非错误,而是愚昧(la bêtise)。
我们可以串连真实的叙述,却没有任何意义(non-sens)。
这种愚昧的思想,便是下贱思想的表征。
因此,哲学的任务,不在解放思想内在的真理,而在揭发各种下贱愚昧的思想:解神话(démystification),并且以主动及肯定的方式来活出思想,才是哲学高贵的任务。
然而,各式各样的低下都不能与时代分离,哲学所生产的概念也应是反抗时代(contre son temps),不合时(intempestif) 和不现时(inactuel) 的[4]。
在和瓜达利相遇之前,德勒兹虽然未曾在政治哲学的领域上运作他的思想,但透过他对尼采的解读,我们看到他已取得一个反抗时代的批判思想动力。
反对“方法”,强调活出哲学,也使得他将思想称为一个超凡的“事件”(événement),用以表达将思想掷入其主动流变(devenir-actif) 的外在力量。
E. 哈伯玛斯的插曲尼采认为思想的范畴不在真假,而在于高贵/低贱、高/下,顺着这条思路,德勒兹也提出「新颖」、「卓越」、「有趣」取代了真理的表象,而且比真理更严格(Qph. p.106)。
我们是否可以因此认为德勒兹取消了“真/伪”的范畴,而这种尼采主义(包括傅柯)的思想将是一种自我矛盾的思想:因为我们不能同时宣称没有真理,以及这个宣称本身为真?绝径来自于不然这个命题是以“另一个”真理为名,所以仍有真理;不然这个命题亦需承认自己是虚构虚假。
以上说的,是一种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辩论术,在古希腊时期已被运用来保护对知识的攻击。
80年代中期,哈伯玛斯批评法国的尼采主义,用的也是“同一招”。
他认为尼采反对理性的批评也会陷入同样的绝径,因为它既是自我指涉,又是全面性的批评,因此它将攻击自己的批评基础[5]。
继续同一思路,他还认为依德勒兹对尼采的诠释,其结果只表达一个“想要不同的意志”(volonté d'être différent) [6]。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不拟作细部讨论[7],只想指出一点:我们不可诠释德勒兹“全面”地取消真理的范畴,不然难以逃避哈伯玛斯式的攻击。
德勒兹在“思想的意象”中所指的是一个使真/伪概念得以成立的层次。
这个层次在不同的理性(raisons 而非Raison) 中指引寻求真理的方向。
他明显地反对一个“普遍而抽象”的真理及其思想意象。
而且“思想意象”这个意念正是用来思考真理的各种的可能性及其演变,因此它反而是一个讨论真理的理论[8]。
F. 遭遇记号《差异与重复》(《Différence et répétition》简称DR. 1968) 一书作为德勒兹的国家博士论文,可称为德勒兹前期思想的总结,具有开创自己学说(doctrine) 的气象。
在这里,他进一步建立一个“事件的思想”(pensée de l'événement),并将之称为“超验经验主义”(Emprisme transcendantal),其批评的对象为西方形上学陷入“再现”(représentation) 式思考的“长久错误”(longue erreur)(这是它的经验主义部份),并尝试由此建立起一个思想可能的条件(这是它超验的部份)。
德勒兹在后来的访谈中,曾表示《差异与重复》的真正对象,即是思想意象所需预设的性质(《会谈》,Pourpalers,简称PP., p.204)。
在此我们首先注意到,过去《尼采与哲学》中有关传统思想意象的三段“论点”被扩大为八项“预设”[9] 。
德勒兹在此把他对传统教条思想意象对思想外力作用内化的过程批评再加扩大,提出同一性(identité) 原则,认识(recognition) 模型,再现(représentation) 体制等相关预设;同时他也提出一套对立思想意象的建构,其中与《普鲁斯特与记号》特别相关的有记号、意义及学习三项。
德勒兹对记号(signe) 所提出的一项特殊的看法,首先在于他把记号和力量(force) 结合在一起。
记号在此为一“遭遇”(rencontre) 之对象,以相对于“认识”之对象(recognition)。
它的特质之一便是使思想的主体(由于德勒兹在此引用柏拉图对话录作引子,称其为“灵魂”) 扰动不安(perplexe),使他提出问题。
因此记号可以称为“问题的携带者”(porteur de problème)(DR. p.182)。
它的另一个特征因此便是暴力(violence)、破坏围障(ffraction),它是敌人的形象,以相对于古典的友爱(philia)形象。
德勒兹因此称这种思索为misosophie (恨智学!)。
为何记号拥有扰动心灵的力量呢?为何记号会和暴力相连?传统的想法中,力量总是沉默、愚昧、粗鲁,正是理念(logos) 最无法妥协的敌人[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