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推动共同富裕发展的影响路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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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经济推动共同富裕发展的影响路径研究
作者:李洪伟 范泽世 陶敏
来源:《中国石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年第03期
摘要:數字经济的迅速发展促进了经济效率的提升,进而对区域共同富裕发展产生影响。在构建数字经济与共同富裕发展理论分析框架基础上,基于2015—2021年山东省各地市的面板数据,测度其数字经济与共同富裕发展水平,构建计量模型分析数字经济对共同富裕发展的影响,利用调节效应和地理加权回归模型分析数字经济影响共同富裕发展的路径和区域差异性。研究发现:山东省数字经济与共同富裕发展存在显著的区域分异性;数字经济对共同富裕发展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能够通过产业结构升级、居民收入水平提高、信息基础设施完善3条路径推动区域共同富裕的发展。据此提出完善信息基础设施建设、推动数字经济与产业发展融合、加强区域内和区域间协调发展的政策建议。
关键词:共同富裕;数字经济;地理加权回归;调节效应
中图分类号:F126;F4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5595(2024)03-0094-09
一、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是“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高质量发展,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丰富人民精神世界,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1]23。中国式现代化,离不开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在实现共同富裕的进程当中,数字经济作为新经济形态,以数据资源为关键要素,以信息网络为载体,以信息通信技术融合应用、全要素数字化转型为重要推动力,势必会发挥重要作用。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加快发展数字经济,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1]30。把握数字经济的高创新性、强渗透性、广覆盖性等特性,充分发挥其在资源配置融合、数据整合开发、信息匹配等方面的优势,对于推动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具有重要意义。
山东是中国经济大省,GDP总量居全国前三位,在全国经济发展版图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山东以实体经济立省,优势或强势产业都在实体经济领域,是中国整体经济结构的缩影。实现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促进经济发展模式优化升级、推动区域共同富裕发展,山东有责任在其路径探索中做出更多贡献。本文以山东省为例,分析数字经济促进共同富裕发展的影响路径和内在机制,使用地理加权回归模型分析数字经济对山东省不同地级市的影响差异,以期为共同富裕良性健康发展提供政策建议。
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为:(1)基于共同富裕内涵,从富裕程度和共同发展程度出发,构建共同富裕指标体系,对山东省共同富裕水平进行测度;(2)基于
《“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中的衡量指标,构建山东省数字经济测度指标体系,评价其数字经济发展水平;(3)基于2015—2021年山东省16个地级市面板数据,分析数字经济对共同富裕的影响效应及其时空演化趋势,并利用地理加权回归模型剖析各地区数字经济对共同富裕的影响程度,探索数字经济与共同富裕发展的空间关联关系;(4)选择产业结构、居民工资、数字基础设施3条路径,通过调节效应分析数字经济对共同富裕发展的影响,探索数字经济与共同富裕协同发展的新方向。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共同富裕的发展具有阶段性,预计我国2025年人均收入水平进入高收入国家行列,2035年人均收入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2050年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基本实现。[2]在即将到来的第一个检验关口,我国共同富裕的发展仍存在诸多问题:居民收入差距较大且尚未出现缩小趋势,国有经济中的分配关系亟待理顺,财富不平等远高于收入不平等,区域发展差距大,等等。[3]数字经济作为一种全新经济形式,渗透社会经济发展方方面面,拓展经济发展新空间,提供经济发展新动力,为共同富裕的发展提供新途径新道路。 目前,对于共同富裕发展水平的测度,学者们所使用的指标权重确定方法和测度方法存在较大差别,尚未有统一的、共同认可的共同富裕测度方法。现有研究的指标体系主要从二维或多维角度构建。刘培林等[4]构建了富裕程度和发展成果共享程度两个维度指标,来衡量共同富裕发展程度;与其类似的还有孙豪等[5]的研究;王军等[6]则在该二维体系基础上添加了制度保障这一维度,以测算区域共同富裕程度;陈丽君等[7]则在二维测度体系基础上增加可持续性维度,总共涵盖81个测度指标;陈宗胜等[8]从财富丰裕程度、生活水平质量、收入分配差别和人本发展程度4个维度构建了更为丰富的共同富裕测度体系。对于指标权重的确定方式,Pan等[9]构建了衡量城市活力的指标体系,使用GIS空间分析方法测量城市的活力指数,分析城市活力的影响因素;Fan等[10]采用熵权TOPSIS法对长三角地区27个城市的高质量发展水平进行测度;孙学涛等[11]采用熵权TOPSIS法测算城市共同富裕子指标及共同富裕指数,运用极差法对共同富裕各指标进行标准化,消除指标的量纲对共同富裕结果的影响;刘儒等[12]采用空间马尔科夫链完成共同富裕指标体系构建。本文选择从富裕程度和共同发展两个维度出发,探究数字经济推动共同富裕发展的影响机制及空间发展规律。
数字经济对经济发展有巨大影响,国内外学者对数字经济规模和发展水平测度的研究已较为丰富,目前主要的测度方法有两类。一类是基于数字产业或增加值估算其在国民经济总量中的占比,以估算数字经济的规模,如《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2022年)》[13]、陈梦根等[14]所使用的增长核算方法与康铁祥[15]提出的数字经济总规模概念。另一类是通过构建指标体系进行相关指数测算,这类测算方法的应用范围更为广泛。欧盟自2014年起开始发布《数字经济与社会指数》[16],其2022年版本中,从人力资本、连通程度、数字技术的整合、数字公共服务4个维度,选取了11个指标,测度欧盟成员国的数字经济发展程度;万晓榆等[17]从数字基础设施、数字产业、数字融合3个维度衡量区域数字经济发展;王彦杰等[18]选择数字产品制造、数字产品服务、数字技术应用、数字基础保障和数字化效率提升5个维度进行测度;刘军等[19]则从信息化发展、互联网发展和数字交易发展3个维度对中国省域数字经济发展程度进行衡量。
新时期经济发展事实证明,数字基础设施是实现共同富裕的物质保障和先决条件[20],对经济发展具有推动作用。《2022年中国数字经济发展报告》指出,2022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占GDP比重达到41.5%。数字经济的发展速度和渗透速度远高于之前所有经济形态,能够提高经济流通效率,对提高生产效率具有乘数作用[21],释放了市场潜力,为区域发展提供新动力,推动高质量发展规划落地落实,从而对地区共同富裕的发展产生积极影响。多数文献侧重研究数字经济对经济效率的提升作用,较少学者关注数字经济对发展公平性的影响,而共同富裕不是简单追究经济效率,更注重发展的协调性和公平性。乡村数字基础设施建设能够显著缩小城乡收入差距[22],并有助于破解教育资源和社会高水平资本壁垒对农村户籍群体的约束,实现对劳动力供需数字赋能,为农村户口代际收入向上流动提供更大空间[23]。数字经济的发展能够显著影响居民收入结构,可以为收入分配制度的制定提供参考。[24]同时,数字经济对居民就业结构带来冲击,整体上对居民就业产生积极影响,提高居民就业水平,从而进一步提高发展的公平性。[25] 假设1:数字经济的发展能够提高区域经济发展的效率及公平性,提升区域共同富裕发展水平,为共同富裕发展提供强大推动力。
数字经济能够通过某些路径推动共同富裕发展,本文选择以下3条进行分析。第一,数字经济的发展能够优化生产要素配置、发挥闲置资源作用、提高整体市场发展活力,对区域产业结构升级产生正向影响。[26]数字化转型的主要推动产业是第三产业,通过推进第三产业的数字化,提高信息和通信产业在国民经济发展中的带动作用,助力产业高级化进程。[27]数字经济在提高资源使用效率的同时,促进了新业态和新模式的服务业出现,提高了第三产业占比,同时为其他产业就业人员提供更多就业选择,促进劳动力向第三产业流动,进一步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28]第二,数字经济对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具有积极影响,影响变化态势呈倒U型,能够改变居民收入结构,整体上提高居民总收入。[29]此外,数字经济可以通过提高工作效率来促进农民工资性收入提高,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为农村共同富裕提供新动力。[30]收入分配制度与数字经济协同化发展,亦可提高区域居民收入水平,推动地区共同富裕的良性健康发展。[31]第三,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需要信息基础设施的完善
[32],弥合不同群体、不同区域之间的数字鸿沟,才能使数字经济的发展惠及更多人群。弥合数字鸿沟是发挥数字经济与共同富裕二者协同关系的关键举措,数字化在提升居民收入水平时处于非平衡状态,城乡数字鸿沟现象确实存在。[33]促进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发挥数字经济的弥合效应,能够有力推动地区共同富裕发展。
假设2:数字经济通过推进区域产业结构升级、提高居民收入水平、推动信息基础设施建设3条路径,能够对共同富裕发展产生积极影响。
三、模型构建与变量选择
(一)模型构建
1.基准回归模型
2022年,国务院制定印发《“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指出数字经济是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重要途径,而人民的美好生活离不开共同富裕的实现,因此应探究数字经济对共同富裕发展的影响。本文构建基准回归模型为
Yit=a0+a1Xit+∑nk=1zitk+μi+τi+εit(1)
式中:Yit為i市t年共同富裕发展水平,a0为常数项,a1为解释变量系数,Xit为i市t年数字经济发展水平,zitk为i市t年第k个控制变量,μi和τi分别为年份固定效应和地区固定效应,εict为随机扰动项。
2.调节效应模型 为研究数字经济对共同富裕发展的影响路径,引入调节变量Jit与数字经济的交互项,构建模型为
Yit=a0+a1Xit+a2XitJit+∑nk=1zitk+μi+τi+εit(2)
式中:Jit为调节变量,a2为调节变量与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交互项系数。
3.地理加权回归模型
为进一步探究数字经济对共同富裕的区域影响变化,减少区域经济发展相关性和一致性对回归结果的影响,本文引入地理加权回归模型。
Yit=a0(ui,vi)+a1(ui,vi)Xit+∑nk=1zitk(ui,vi)+μi+τi+εit(3)
式中:(ui,vi)为i市的坐标,a1(ui,vi)为i市的回归系数。地理加权回归模型的计算需要添加空间权重矩阵,以表示不同地理位置的空间距离。
(二)变量选择
1.被解释变量
本文选取共同富裕发展水平(CP)为被解释变量,用共同富裕指数表示。
参考《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支持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的意见》及刘培林等[4]构建的共同富裕测度体系,建立富裕程度和共同发展两个维度的共同富裕发展水平测度体系,具体指标如表1所示。
在三级指标中,除泰尔指数外,其他均为正向指标。泰尔指数是衡量个人之间或者地区间收入差距(或者称不平等度)的指标,数值越大则差异程度越大。泰尔指数计算公式为
Theilit=∑2j=1PijtPitlog
(Pijt/Pit)(Zijt/Zit)(4)
式中:Theilit为i市t年的泰尔指数,j=1和j=2分别代表城镇地区和农村地区,Pijt为i市t年的城镇或农村区域的居民总收入,Pit为i市在t年的居民总收入之和,Zijt为i市在t年的城镇或农村区域的人口数量,Zit为i市在t年的人口总数。
为减少数据单位对测度结果的影响,本文使用z-score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使用CRITIC客观赋权法计算各指标权重。共同富裕指数计算公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