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简·爱》和《呼啸山庄》中的死亡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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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新读·新纪实252021.07一、引言在世界文学浩瀚的长河中,英国作家夏洛蒂·勃朗特、艾米丽·勃朗特与安妮·勃朗特堪称世界文坛极负盛誉的姐妹花,她们的代表作品在世界范围内广受好评。
三姐妹的代表作品中尤其以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和艾米丽·勃朗特的《呼啸山庄》最受读者追捧,据统计这两部作品被翻译成数十种外国语言,在世界范围内有多达几百个版本。
两部小说都以爱情作为叙事的主题与主线,都是以第一人称的方式展开叙事,从思想性来说,这两部小说都具有思想深刻、隽永的特质;从表现的张力来看,两部作品都呈现出汹涌澎湃的激情。
两部小说在出版后也都在社会上引发了广泛的关注与评论,小说《简·爱》所倡导的女性独立精神使得其在出版伊始就受到了不少评论家的高度认可与赞扬,但蕴含在其作品中的主观精神也使得该作品受到了维多利亚时代卫道士们的抨击与批判,批判的焦点主要集中在作品所表达的强烈主观感情。
与《简·爱》形成鲜明对比的《呼啸山庄》,由于作者借助于客观叙事的手法来表达思想认识,每一个读者都可以在品读作品的过程中,形成自己独特的带有个人偏好的认知,故而在作品初问世之际,在道德领域该部作品并没有像《简·爱》那样受到更多的诘难。
重读《简·爱》与《呼啸山庄》之余,笔者拟从叙述视角的角度来对两部作品展开对比分析。
二、《简·爱》与《呼啸山庄》这两部作品叙述视角的单一视角与多重视角对比叙事视角,通俗来讲就是叙述者或人物从什么角度观察故事。
视角与叙述者之间存在密切的关系。
叙述者在叙述活动中承担着陈述主体的角色,其与视角一起,共同构成了叙述。
虽然在叙述方式上都是采用第一人称的方式,但是两部作品中叙述视角的个数和位置是存在不同的。
具体体现在《简·爱》的单一视角与《呼啸山庄》的多重视角。
《简·爱》是由其主人公——一名贫穷的家庭女教师来担任叙述者视角的,在该作品中,女主人公对其人生经历做了回顾,在其通过第一人称的回顾性的叙述过程中,有两条主线在交替进行,第一条主线是作为叙述者的主人公站在现在的角度上对于往事的追忆回顾,简言之就是叙述自我,第二条主线是被追忆的主人公在过去对于彼时正在经历的事件及其感受,即经验自我。
浅析《简·爱》中的死亡意识发布时间:2021-08-20T10:32:36.557Z 来源:《中国教工》2021年第71卷5期作者:田甜[导读] 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是一部带有自传色彩的小说田甜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人文学院摘要: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是一部带有自传色彩的小说,它问世之后轰动了文坛,具有无穷的魅力。
作品中多次写到了死亡,本文以文本为依据,分析作品中所蕴含的死亡意识。
关键词:《简·爱》,死亡,疾病,消解死亡是一个虽沉重却不可回避的话题,在西方文学史中,对死亡的描写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希腊神话有很清晰的死亡意识,自此死亡成为了西方文学中的一个永恒的母题,对死亡的表述因其结果的确定性和表达的多样性而具有神秘的魅力。
而英国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代表作《简·爱》中也有大量的死亡叙事,其中蕴含的死亡意识值得关注。
一、《简·爱》中的死亡描述死亡人物死因描述里德舅舅病重“里德先生过世已经九年,他就是在这间卧室里断气,在这里停灵,他的棺材也是从这里由殡仪馆的人抬出去的。
从那时起,一种哀伤的神圣感就使得这屋里不常有人闯进来。
”简爱父母传染伤寒“不到两年,这对冒失的夫妻就双双去世,默默地合葬在一块石板底下(我曾见过他俩的墓,它就在××郡一个过度膨胀的大工业城市中,一座阴森古老、煤烟熏黑的大教堂四周的一片大坟场上,成为它来往过道的一部分。
)”海伦肺病“我看见了她的脸,又苍白,又憔悴,但却相当平静。
” “我靠近她的床边,吻了吻她。
她的额头冰凉,面颊又冷又消瘦,手和手腕也这样,但是她的微笑仍和从前一样。
” “简,我很快活。
当你听到我死了的时候,你千万别伤心,没有什么可伤心的。
我们大家都总有一天会死……”“我的脸紧贴着海伦·彭斯的肩头,两臂搂着她的脖子,我睡着了,而海伦已经——死了。
文学WEN XUE2017.04《简·爱》和《呼啸山庄》都是以第一人称进行叙述的,但是二者有不同的叙事模式。
《简·爱》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主观权威性评价,通过单一叙述者的叙述创造了一个虚构域,而《呼啸山庄》有多个叙述者,创设了多个虚构域。
一、叙事时间1.叙事起点的不同叙事起点在小说的时间安排中非常重要,代表着故事开始叙述的起点。
《简·爱》的故事从主人公简·爱10岁开始,至其婚后10年结束,一共18年,采用的是平铺直叙的顺叙结构。
简·爱幼年失去双亲,寄居于舅舅家,在与舅妈和表哥发生冲突后又被送往寄宿学校,学成之后成为一名家庭教师。
她与男主人公罗切斯特相恋,却在结婚前夕发现罗切斯特另有妻子,愤而出走,最后两人历经磨难终成眷属。
《简·爱》的故事仅涉及两代人,且上一代人中并没有重要人物,因此整个故事都围绕主人公的成长和情感历程展开。
《呼啸山庄》的时间跨度是1771年至1802年,共31年。
故事的起点是老庄主恩萧收养吉卜赛孤儿希斯克利夫,终点是希斯克利夫的去世。
《呼啸山庄》的叙事是从1801年开始的,也就是叙事起点位于故事的中间,整个故事情节同时向前、后两个方向展开。
1~3章、32~34章采用顺叙的手法,4~31章则采用倒叙的手法,故事的核心部分是中间的追叙部分。
《呼啸山庄》讲述了三代人的故事,时空跨度相对较大,因此需要更具张力的叙事结构。
作者艾米莉从故事的中间开始叙述,打破了单一的小说叙述模式,采用了更为复杂的故事结构。
作为一部风格超前的小说,《呼啸山庄》将叙事起点安排在故事中间,这样既能够引起读者的悬念,又可以使读者获得一种优越地位,掌握故事的基本发展趋势,对故事中震撼人心的情节予以接受和认同。
2.故事时序和叙事时序的不同一般情况下,人们将自然时间状态称为故事时间,将叙事文本中体现的时间状态称为叙事时间。
作者为了故事效果可能会重新安排和组合时间,以此造成叙事时间的变异。
《简•爱》和《呼啸山庄》叙事模式比较作者:王思仪来源:《青年文学家》2016年第14期摘要: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啸山庄》和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自从问世以来,一直非常受世界广大读者的偏好和喜爱,被翻译成了上百个版本,同时,这两部作品也受到了评论界的广泛关注和持续批评。
这两部作品之所以能够掀起如此大的惊天波浪,是由于它们具有非凡的魅力,而它们的叙事时间和叙述方式便是这种魅力的主要来源。
因此,本文将对《简爱》和《呼啸山庄》的叙事模式进行比较分析,以期给相关研究者以有益借鉴。
关键词:《简爱》;《呼啸山庄》;叙事模式;比较[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14--01一、《简·爱》和《呼啸山庄》叙事模式的比较《呼啸山庄》在时间跨度上相对较长,作品主要描述了林敦和恩肖两家之间的矛盾冲突和关系杂乱且生动有趣的故事。
讲述了希斯克利夫是如何通过自己的坚持不懈由一个孤儿变为呼啸山庄的掌管者的。
作品通过女管家和房客之间的对白,能够让读者对希斯克利夫的情感世界形成更为形象、更加生动的认识。
《简·爱》则意在塑造生活坎坷曲折、身世卑微,但具有独特人生追求梦想的平等女性形象。
在作品中,夏洛蒂.勃朗特将追求人人平等的女性形象描述的非常生动,在描写时充分利用了作品中的任务和“我”进行了刻画,以便于读者能对作品的脉络走向形成更加深入的了解。
同时,通过这一描写方式,读者也能更为容易地走进这一作品的心里,进而对她自身的内心世界进行更好地了解,在更多的读者内心中播撒男女平等的“种子”,与读者产生情感共鸣。
二、以人物分析为切入点对比《简·爱》和《呼啸山庄》的叙事模式2.1《简·爱》的叙事方法是第一人称第一人称的叙事方法可以使读者对人物的性格形成更深层次的了解,能够对人物的各个方面形成一个初步的了解,进而能够为小说作品中女性形象的刻画提供必要的前提,并以此来凸显女性人物对追求自由、平等和爱情的向往。
爱与死亡的交织——《呼啸山庄》读后感一、《呼啸山庄》中的爱与死亡主题探索1.1 文学巨作与哥特风格的融合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啸山庄》以其独特的哥特式叙事手法在文学领域独树一帜,它揭示了19世纪英国社会的内在肌理。
勃朗特巧妙地将荒芜的荒原、阴暗的庄园与角色间的情感纠葛交织在一起,创造出一种沉重而神秘的氛围,使得哥特式的阴郁与紧张贯穿全书,为爱与死亡的主题提供了深厚的背景。
1.2 爱与死亡:19世纪英国文学的核心议题在19世纪的英国,爱与死亡不仅是文学的常见主题,更是社会变迁和道德反思的镜像。
在《呼啸山庄》中,爱超越了浪漫的范畴,成为痛苦、复仇与自我毁灭的源泉。
死亡,不再仅仅是生命的终点,而是化为一种挥之不去的精神困扰,如同凯瑟琳与希斯克利夫的关系,即使在死亡之后仍对生者产生深远影响。
二、主题分析与社会背景的交织2.1 文本中的爱与死亡:角色命运的驱动力通过对《呼啸山庄》的文本深入剖析,我们可以洞察勃朗特如何巧妙地运用爱与死亡主题塑造角色,并推动情节发展。
通过人物对话、内心独白和情节设计,她揭示了这两个主题如何塑造角色的性格,并丰富了故事的内涵。
2.2 社会心理与道德观念的映射爱与死亡的主题在《呼啸山庄》中不仅反映了19世纪的社会心理变化和道德观念的演进,同时也触动了现代读者的共鸣。
通过对文本的细致解读,我们可以理解这部作品为何跨越时代,持续吸引着读者的目光,彰显其在文学史上的不朽魅力。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得以窥见《呼啸山庄》的深度和复杂性,以及它如何通过爱与死亡的主题,刻画人性的多面性,展现了一个时代的文化与思想风貌。
二、爱的复杂性与死亡的幽影爱情,本应如清泉般纯澈,但在《呼啸山庄》的叙事中,却展现出了其深邃且矛盾的多面性。
它仿佛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既孕育着无垠的喜悦,又播撒着无法弥合的伤痕。
2.1 爱情的悖论呈现希斯克利夫与凯瑟琳的情感纠葛,宛如疾风骤雨般激烈而纠结。
他们的感情深厚至无法言喻,却又因彼此的执着与顽固而备受煎熬。
作者: 黄秀端;李苗苗
作者机构: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100875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100875
出版物刊名: 文教资料
页码: 26-28页
主题词: 《简·爱》;《呼啸山庄》;虚幻;完美;残酷;真实
摘要:勃朗特姐妹的传世之作<简·爱>和<呼啸山庄>在世界文学宝库中占据了不可动摇的地位.对两部作品的作者及其作品的探讨和评议不仅数量庞大,而且观点纷繁.笔者认为,<简·爱>作为浪漫主义文学作品追求着完美和理想.它遵循着道德规律来决定人物的命运走向,它的真实远不如<呼啸山庄>那样更深刻地反映现实的复杂,<简·爱>归根结底是虚幻的完美,而<呼啸山庄>则指明了现实的本质.。
论《简·爱》和《呼啸山庄》中的死亡叙事作者:苟晓晓李敏民来源:《文学教育》2017年第09期内容摘要:夏洛蒂·勃朗特和艾米丽·勃朗特是19世纪英国著名的女性作家,她们深受学者们的喜爱,但是其作品中的死亡叙事鲜为人所研究。
将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和艾米丽·勃朗特的《呼啸山庄》进行比较,以文本为依托,探讨其在文本层面对死亡氛围的描写以及意识层面其对死亡恐惧的消解,并由此研究她们死亡叙事的成因。
关键词:《简·爱》《呼啸山庄》死亡叙事《简·爱》与《呼啸山庄》是世界性文学批评课题“勃朗特文学”中最受各国学者关注的作品,作为夏洛蒂和艾米丽两姐妹的代表作,《简·爱》与《呼啸山庄》的比较研究也引起了一部分学者的重视。
现阶段关于《简·爱》与《呼啸山庄》的比较研究,大部分集中在两书的作者观念比较、艺术风格比较、女性主义比较、叙事比较这几个较为宏大的方面,而很少有人注意到两本书中较为细小但重要的一个因素——死亡。
文学中的死亡叙事经历了从古希腊、罗马到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直至当代漫长的发展历程,它往往因死亡的确定性和语言的不确定性而迸发出别样的魅力。
死亡叙事作为死亡故事与死亡话语的融合,通过种种死亡现象的描写突出了阴森恐怖的死亡气氛和各具特色的死亡观念等。
《简·爱》与《呼啸山庄》中的死亡叙事也应当引起人们的注意。
夏洛蒂·勃朗特和艾米丽·勃朗特在《简·爱》和《呼啸山庄》两书中主要通过对灵异梦境和坟墓的描写烘托了死亡所固有的阴森恐怖的氛围,通过书中人物的认知和环境描写对死亡恐怖氛围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消解,表现了作者对死亡的直面与反抗。
在她们看来,死亡并不可怕,它是对现世的解脱,是通向自由安宁生活的道路。
但是夏洛蒂·勃朗特和艾米丽·勃朗特在具体的死亡叙事的方式又有很大的不同,她们一个偏向超现实的死亡气氛描写,一个偏向奇诡波谲的死亡气氛的营造;一个偏向与用死亡促进主人公的自我完善和成长,一个偏向用死亡凸显主人公的爱情悲剧。
这种差异与作品本身的主旨、不同的作家风格有关。
一.死亡现象:病痛阴影与宗教安抚《简·爱》和《呼啸山庄》中涉及了21个死亡人物,其中有15个因为伤寒、热病等疾病去世。
书中人物的病死比例超过70%,与19世纪英国严重的环境污染导致的大面积的疾病流传有着密切关系。
历史记载在19世纪的英国,肺结核、肺炎已成为常见病和导致死亡的最大原因。
仅1831年到1848年,英国因霍乱而死的人数就超过9.4万人。
夏洛蒂的两个姐姐玛丽亚和伊丽莎白也是因为肺病去世。
生活在这样的社会里,夏洛蒂和艾米丽文学作品中的人物,也常常笼罩在病痛导致的死亡阴影之中。
同时,她们深受英国18世纪末流行的哥特式文学的影响,也就在一定程度上将病痛带来的死亡加以艺术化和陌生化。
但是勃朗特姐妹的文学作品并没有沉浸于疾病带来的死亡痛苦当中,而是在人物死亡的同时,通过宗教安抚的方式直面死亡。
在小说中人物死亡前后,勃朗特姐妹往往通过对宗教性的话语与宗教仪式的描写对死亡进行安抚,例如海伦死前对上帝与天堂的向往,丁太太坚信凯瑟琳死后灵魂与上帝同在等。
这些死亡现象的描写与勃朗特姐妹的家庭也有一定的联系。
她们出生于约克郡,那里是福音派的根据地。
他们的父亲出任约克郡汉渥斯的长驻牧师,是典型的福音派牧师,常常强调:“信仰的动力应该出自于对上帝的爱而不是对地狱的恐惧”①。
所以勃朗特姐妹在对死亡恐惧的消解上往往指向上帝所在的天堂,将死亡转向对生命价值的追求。
二.死亡气氛:梦境与坟墓《简·爱》与《呼啸山庄》都运用了诸多死亡意象来烘托出一种恐怖的死亡氛围,其中最为突出的是梦境和坟墓。
灵异错乱的梦境给人带来精神上的压力,阴森荒凉的坟墓更是加剧了死亡带来的恐惧感。
但是这两部作品具体的叙事技巧又有差异,《简·爱》中梦境与坟墓的运用更为间接,所描绘的画面与现实有一定的距离感,体现了超现实的意味。
而《呼啸山庄》中的死亡意象的运用则更为直接,梦境、坟墓与现实中人物的情感体验交织在一起,加重了诡异气氛。
《简·爱》与《呼啸山庄》都运用灵异梦境营造了恐怖的氛围,但是两者的具体表现技巧截然不同。
《简·爱》中的梦境是间接的预言式的对死亡氛围的描写,突出的是死亡的神秘性。
简·爱连续一周几乎天天梦见小孩,“……这晚上是一个哭嚎不止的小孩,转天晚上又会是个笑声不断的顽童……”②,这个梦境中小孩的出现预示了亲人约翰的死亡。
《简·爱》虽然通过梦境中的孩童体现了死亡的神秘性,用人们不可理解的死亡和梦境中孩童之间诡异的关联,加剧了死亡的恐怖,但是具有很强的虚拟性。
与之相反的,在《呼啸山庄》中虽然同样也有以梦境为载体烘托恐惧可怖的死亡氛围的情节设置,但是这里则是以人物与梦境中的鬼魂直接接触的形式展开叙述的,梦境与现实相互交织,直接真实的肢体接触让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死亡越发显得诡异与可怖。
例如在第三章洛克伍德梦到凯瑟琳·林惇的鬼魂时:“我的手指头没抓到它,却碰着了一只冰凉小手的手指头!梦魇的恐怖压倒了我……在她说话时,我模模糊糊地辨认出一张小孩的脸向窗里望。
恐怖使我狠了心……”③梦中和凯瑟琳鬼魂的相见有着“鲜血”、“哀哭”、“悲惨的呼声”等描写,触觉、视觉与听觉的感官运用营造了异常血腥阴森的死亡气氛。
两书中都涉及到了坟墓这一死亡的典型意象,但是在两书中这一意象的作用及所体现的情感也有着明显的不同。
《简·爱》中坟墓意象的运用更突出死亡的冰冷可怕。
例如简·爱在《英国禽鸟史》中看到的死亡的景象,“刻着铭文的墓碑,凄冷的墓地,一扇柴门,两株老树,被残垣断壁围着的低矮的地面”④,这些对坟墓意象的描写构成了一幅阴森冰冷的画面,营造出神秘而可怕的死亡氛围。
而在《呼啸山庄》中,坟墓意象的运用则更偏向凄凉孤寂的氛围营造,例如“我在靠旷野的斜坡上找到那三块墓碑……中间一个是灰色的,一半埋在草里;埃德加·林惇的墓碑脚下才被草皮青苔覆盖;希刺克里夫的确还是光秃秃的。
”这里用荒草丛生的坟墓描写突出了死亡的孤独荒凉。
三.直面死亡:解脱与安宁死亡是个体永远不能回避的存在,死亡意味着被社会孤立,与现实隔绝,因而个体生命害怕死亡,恐惧死亡。
人们本能地将对死亡的恐惧逐渐转化为对生命的新的认识,用以消解死亡带给人们的无形的压力,甚至是征服死亡。
“对死亡的意识和恐惧只能用意识去战胜和克服,征服死亡的意识的意识之谜的谜底存在于每个曾经活过或现在活着的人们的心灵深处。
”⑤夏洛蒂·勃朗特和艾米丽·勃朗特在《简·爱》和《呼啸山庄》中,表现出来的直面死亡的意识主要体现为将死亡视为对现世的解脱和自由安宁的新生,但是在具体的作品主旨的反映上,又分别体现出了勃朗特和艾米丽的独特风格。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而是新的开始。
夏洛蒂和艾米丽不约而同地将死亡解释为对现世的解脱,认为死亡意味着抵达天堂,是自由幸福生活的开始。
例如《简·爱》中海伦因病去世前的陈述,“亲爱的简,你也会到达那个幸福的地方,全能的上帝也会以同样的方式接纳你。
”⑥死亡使得海伦脱离贫穷、饥饿、被欺凌的生活,前往幸福的天堂。
这种死亡意味着团圆和新的幸福生活开始的观念在《呼啸山庄》中希刺克里夫身上体现的更为明显。
在凯瑟琳死后,希刺克厉夫就总是想着和她葬在一起。
而希刺克里夫死前的行为、神情、语言描写,无不体现着希刺克里夫对死亡的渴望。
他常常是“对窗子热切地望着”,“在他眼里有一种奇异的欢乐的光辉”,这是因为他死前多次看到了凯瑟琳的鬼魂,死亡便意味着终于与凯瑟琳团聚,所以他在临死之前说“我所愿望的埋葬方式,注意教堂司事要遵守我关于两个棺木的指示——我告诉你我快要到达我的天堂了”⑦。
死后所到达的天堂是脱离了痛苦的现实,有凯瑟琳存在的幸福天堂。
夏洛蒂和艾米丽消解了原有的死亡是对个体自然属性否定的恐惧,更多地认为死亡是上帝的召唤,象征着自由新生活的到来。
虽然夏洛蒂和艾米丽都认为死亡是安宁和平静的,但是她们具体的消解方式是不同的,夏洛蒂和艾米丽分别选择了用安慰性的语言描写和安宁的死亡环境描写来消解原有的阴森、可怕的死亡氛围。
《简·爱》中海伦死前的医院氛围是极为恐怖而可怕的,简·爱更是因为海伦即将死去而很恐惧。
而海伦却平静的说“生命如此短暂,死亡会引导我们进入幸福荣耀之门,因此我们不必沉湎于痛苦不能自拔”⑧。
在这里,夏洛蒂借海伦之口,通过语言安慰简爱,消解了死亡的恐惧氛围。
艾米丽在《呼啸山庄》中对人物的死亡描写大多是很安宁的,其中凯瑟琳死亡时的肖像描写尤为典型。
“她的容貌是柔和的,眼睑闭着,嘴唇带着微笑的表情;天上的天使也不能比她看来更为美丽。
我也被她的无限恬静所感染……”⑨在度过了任性、急躁的一生后,凯瑟琳的生命“在一个温柔的梦里终止”,她的死就“像羔羊一样安静”。
这样的安宁的死亡描写,一方面削弱了荒原意象带给人们的恐惧,描写了现实中生活的美好;另一方面也削弱了死神来临时带给人们的恐惧感,使得死亡更具有了美感。
夏洛蒂和艾米丽通过对死亡的安宁、平静的描写消解了原有的恐怖气氛,这种安宁、平静的实质也是生命的深刻认知,生死本是平常事,人要专注于现实生活的美好而不要沉湎于死亡的悲痛。
夏洛蒂和艾米丽作为独立的女性作家,虽然她们面对死亡的态度有相似之处,但是《简·爱》与《呼啸山庄》中的死亡对于作品主题的诠释有着不同的作用。
《简·爱》中的死亡促成了主人公简·爱的人格完善。
海伦的死使得简·爱重新审视自己,加强自我认识;舅妈的死亡获得了简·爱的宽恕,使得简·爱开阔了心胸;伯莎的死亡则消解了简·爱与罗彻斯特之间的最后的隔阂,使得简·爱勇敢地追求到了幸福。
死亡叙事中凸显的是人物一步步的成长的主题。
《呼啸山庄》中的死亡则更多的指向爱情的悲剧,死亡既是摆脱痛苦人生的唯一方式,又往往加剧了小说的悲剧性。
凯瑟琳一生因爱情而痛苦,以死解脱,却留给林惇和希刺克厉夫难以苟且的人生;希刺克厉夫为了复仇牺牲了爱情与亲情,凯瑟琳与林惇、小林惇的死亡成就了希刺克厉夫的富有,却也将他拖进绝望的深渊,他直到死亡方从这痛苦的现世解脱。
整部小说都贯穿着死亡,每个人物的死亡都使得复仇与爱情交织的悲剧意蕴更加沉重。
“文学作为一种功能性的产物,其作用之一,就是使人们在面对死亡时能够克服恐惧,淡然处之。
”⑩艾米丽和夏洛蒂也是这样,用积极的死亡意识克服了对死亡的恐惧,用宁静温馨的死亡氛围覆盖原有的阴寒可怖的氛围。
两人用不同的死亡描写和语言运用指向确定的死亡结果,用自由、幸福和安宁消解死亡本身具有的阴森恐怖的气氛,爱和死交织着,贯穿了人物的生平,将对死的认识逐渐转移到对更宏大的人生甚至世界的审视,却也用不同的叙事技巧和叙事风格处理死亡,用死亡叙事表现着不同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