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牲畜林》看卡尔维诺的语言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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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牲畜林》的“轻逸”形式作者:曹振国来源:《语文教学与研究(教研天地)》2011年第03期《牲畜林》是意大利作家伊泰洛·卡尔维诺的短篇小说,它以反法西斯战争为题材,描写了一个传奇的故事:农民朱阿的小母牛把一个德国兵引入众多牲畜藏身的密林之中,德国兵像猴子掰苞谷一样,不断地放下这个牲畜,去抓另外一个,而朱阿因各种原因举着猎枪不敢开枪,最后德国兵和一只野猫一起滚下石崖。
人教社《外国小说欣赏》(选修)把这篇小说编入以“结构”为话题的第六单元中。
学习这篇小说,虽然“结构”是重点,但小说独特的视角和主题也是不容忽视的。
比如对《牲畜林》的解读,有人认为村民们缺乏政治觉悟,没有民族责任感和爱国热情,只关注个人私利,思想麻木。
这样的解读视角停留在对文本表面触摸的层面上,可以说是一种误解。
我以为,虽然这篇小说七八岁的小孩子也可以读,但如果接近成人认知水平的高中生仍然停留在七八岁小孩子的解读层面上,那对经典是一种亵渎。
卡尔维诺的父亲是园艺师,母亲是植物学家,他自幼就与大自然结下不解之缘,从父母亲那里学到很多自然科学知识。
与众不同的童年生活,给他后来的文学创作打上了深刻的烙印,他的作品始终富有童话色彩——这是七八岁孩子能够读的前提或原因。
但卡尔维诺又是一个形式上独树一帜,很难与别人混淆的作家之一,他的作品手法高超,想象力充沛,思想深邃。
如果仅仅停留在初级解读层面上实际上就是一种曲解误读。
卡尔维诺是一位“一只脚跨进幻想世界,另一只脚停留在客观现实之中”的作家,透过表象背后的深层思考,才可能真正接近作家的创作意旨。
卡尔维诺在他的《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这是他1985年应邀赴美国演讲之前的遗稿。
又称《美国讲稿》)中写道,“我的写作方法一直涉及减少沉重。
我一向致力于减少沉重感”,“文学是一种存在的功能,追求轻松是对生活沉重感的反应”。
他从神话原型、科学理论、文学创作等方面严谨地论证了“轻逸”的存在,说明这是一种深思熟虑的“轻”。
从《牲畜林》看卡尔维诺的语言追求卡尔维诺的《牲畜林》是一篇风格特异的小说,它有两个比较突出的特点:首先,从风格上讲,它是卡尔维诺“轻逸”创作理念的绝佳实践,小说以富于喜剧性的情节和人物形象消解了战争这个话题的沉重之感,令人耳目一新;其次,从结构艺术上讲,它以“牲畜林”这个意象统摄全篇,运用“延迟”手法体现了小说“一波三折”的张力,读来意兴盎然。
因为小说本身的这两个特点,加上单元话题的设置,一般教学者总是把目光更多地投向小说的结构要素;追求教学创新者,则把注意力放在小说“轻逸”的风格上。
这样的教学视角当然有其合理性。
不过,如果我们回忆一下自己的阅读初体验,吸引我们读下去的动力,本质上是什么?除了结构,小说的另外一个魅力在哪里?我可以肯定自己的阅读感受:是语言,是卡尔维诺“确切”的语言吸引了我。
卡尔维诺在其《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里用整整一个章节来谈论他对文学语言的看法。
他说:“我觉得语言总是在被随意地、近似地漫不经心地使用着,这个情况令我烦恼,不可忍受……如果说我爱好写作,那就是因为我可以审察每一个句子――如果我不十分满意我的遣词造句的话――我至少可以消除我能看到的、令我不满意的原因所在……有时候我觉得有某种瘟疫侵袭了人类最为独特的机能,也就是说,使用词汇的机能。
这是一种危害语言的时疫,表现为认识能力和相关性的丧失,表现为随意下笔,把全部表达方式推进到一种最平庸、最没有个性、最抽象的公式中去,冲淡意义,挫钝表现力的锋芒,消灭词汇碰撞和新事物迸发出来的火花。
”为此,这位语言大师对纠正语言的平庸随意现象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他提出“确切”二字,以此为纲,他希望文学可以“引发出清晰、鲜明容易记忆的视觉形象” ,“在造词和表现思想和想象力的微妙时,尽可能使用确切的语言” 卡尔维诺这样希望,也这样实践着。
细细品味《牲畜林》,我们不难发现作者在文学语言层面所作出的努力。
卡尔维诺本人非常重视描写,他曾经大量进行“描写方面”的练习,《牲畜林》中就有大量细节描写,这些细节抓住事物(人物)的特征,注意遣词造句,往往一两个词就体现所写对象的情态,特别是动态,有着鲜明的视觉效应,所谓“如在目前” ,也就是“通过选词造句的努力尽可能确切地展现物体可感的面貌” 。
第22卷 第2期 牡丹江大学学报 Vol.22 No.2 2013年2月 Journal of Mudanjiang University Feb. 201355文章编号:1008-8717(2013)02-0055-03论伊塔洛•卡尔维诺的文学语言观房 运 梅(山东省鲁东大学文学院, 山东 烟台 264025)摘 要:卡尔维诺的文学语言观包含三个层面的内容:首先,从文本创作角度,卡尔维诺认为文学语言后于图像。
其次,从文本自身出发,语词构建复杂文本,文本成为世界可见物和不在场之物沟通的桥梁。
文本中词汇分布在水晶平面上,折射出视觉多样化的形态。
最后,从生存视域层面,人们凭借“轻逸”语言,俯瞰宇宙生命的生成变化,文本成为承载生命诗意并使水晶不断折射光芒的未完成之物。
其文学语言观可为当下语言理论及创作提供有益启示。
关键词:卡尔维诺;文学语言观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意大利小说家伊塔洛·卡尔维诺(Italo Calvino,1923-1985)被文学史纳入后现代主义作家之列,因其三部小说《看不见的城市》(1972年)、《命运交叉的城堡》(1973年)和《寒冬夜行人》(1979年)体现后现代风格。
分析收集的资料,国内对卡尔维诺的研究主要从三方面切入:(1)关键词研究。
以“轻逸”、“迅速”、“精确”、“想象”等为关键词,解读卡尔维诺的小说文本。
(2)分析卡尔维诺小说叙述艺术(“空间化”、“共时性”、“晶体结构”[1][1])和主题(“存在”、“虚空”、“不确定”)。
(3)探究王小波对卡尔维诺创作的接受,或从修辞角度对刘勰与卡尔维诺进行比较研究。
专篇论卡尔维诺语言思想的论文鲜有,徐淑芳的《从<牲畜林>看卡尔维诺的语言追求》以短小篇幅略论卡尔维诺对词汇、语言及文学价值的追求。
缘此,笔者结合卡尔维诺《美国讲稿》《为什么读经典》及其自身运用语言创作的体验,对卡尔维诺的语言思想作进一步探讨。
《牲畜林》的喜剧性特色作者:徐善慧来源:《语文教学与研究(教研天地)》2014年第06期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的作品《牲畜林》讲述的是这样的故事:德国兵扫荡村子,一个叫朱阿的农夫为了保护自己的大花牛而一路跟踪抢牛的德国兵,在路上,一次次举起的猎枪却因别人的一次次阻止而放下,最终德国兵与一只野猫一起跌下悬崖丧命。
小说在三个方面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轻松幽默的语言、喜剧化的人物形象、延迟的结构。
小说用文学的轻松化解生活的沉重,以这样的方式反思战争,令人深思,引人入胜。
一.轻松幽默的语言米兰·昆德拉有这样一句话:“轻,是对生活中无法躲避的沉重表现出来的一种苦涩的认可。
”战争是残酷的,但作家卡尔维诺巧妙地运用文学的轻松化解了浓郁的沉重。
他说:“我的写作方法一直涉及减少沉重……文学是一种存在的功能,追求轻松是对生活沉重感的反应。
”本文用大量轻松幽默的语言化解了战争的残酷。
“听到枪声,德国人看到手中的鸡没了尾巴。
接着又一声,翅膀丢了一只。
难道这只鸡有魔法,会在手中自我爆炸,自我消耗?又是一枪,鸡的毛全部剥光,除了还在不停地叫以外,简直可以直接送去烧烤。
心惊胆战的德国兵抓住鸡的脖子,手臂平伸出去,同自己身体保持一定距离。
朱阿的第四枪恰好打在他手下面一点的鸡脖子上,他手中只剩下了一个鸡头。
他飞快地把鸡头扔掉,撒腿就跑。
”朱阿终于开枪了,但是他的子弹一颗也没有打到德国兵身上,而是全部交给了那只衰老的母鸡。
这里的描写极富戏剧性,正是因为卡尔维诺认识到战争的沉重,所以才去追求语言上的轻松。
“朱阿羞得满面通红, 手中的猎枪像烤肉的铁叉一样在眼前转动起来”,把猎枪这样凶恶的意象比做生活味极浓的烤肉的铁叉,这也是作家想象力丰富、联想无拘无束的表现,而这种自由联想,也暗示了自由精神对战争阴影的反抗。
这让我想到了孙犁的“诗体小说”《荷花淀》。
在激烈残酷的抗日战争这样一个关系着民族存亡的大背景下,孙犁却选取小小的白洋淀的一隅,表现农村妇女既温柔多情,又坚贞勇敢的性格和精神。
牲畜林[意]伊泰洛·卡尔维诺伊泰洛·卡尔维诺(1923-1985),生于古巴哈瓦那附近圣地亚哥的一个小镇。
父母亲原是意大利人,后定居古巴,为了使出生在异国他乡的儿子不忘故土,母亲特意给儿子取名为伊泰洛(“意大利”的意思),以寄托对故乡的怀念。
是一位“一只脚跨进幻想世界,另一只脚留在客观现实之中”的童话作家。
他用小说向人们展示了人生哲理,启迪人们对人类的命运和现实社会予以深入的思考,为探索文艺创作的新天地而奉献了一生。
在《美国讲稿》中,卡尔维诺说:“当我觉得人类的王国不可避免地要变得沉重时,我总想我是否应该像柏尔修斯那样飞向另一个世界。
我不是说要逃避到幻想与非理性的世界中去,而是说我应该改变方法,从另一个角度去观察这个世界,以另外一种逻辑、另外一种认识与检验的方法去看待这个世界。
我所寻求的各种轻的形象,不应该像梦幻那样在现在与未来的现实生活中必然消失。
”在卡尔维诺看来,文学就是帕尔修斯之盾。
文学是生活没有重量的影像,它使生活的沉重得以消解。
“文学是一种生存功能,是寻求轻松,是对生活重负的一种反作用力。
”《牲畜林》就是“各种轻的形象”的集合。
牲畜林就像一个童话王国,这里是动物和人狂欢的地方。
即便是最紧张的血腥味十足的追杀,在这里看起来也像是一种游戏。
朱阿的射击和德国兵的追捉显得非常滑稽。
生活的沉重在充满智慧的叙述中变得轻灵美好。
在那扫荡的日子里,树林里像集市一般热闹非凡。
山间小路以外的灌木丛和树林中,赶着母牛和小牛的人家,牵着山羊的老太婆和抱着大鹅的小姑娘比比皆是。
更有甚者,有人连逃难的时候还带着家兔。
不管在哪里,栗树越是稠密,膘肥体壮的公牛和大腹便便的母牛就越多,它们走在陡峭的山坡上简直不知道往哪里迈脚。
山羊的处境则好多了。
但最高兴的还莫过于骡子,总算有这么一次可以不负重地走路,而且还能边走边啃树皮。
猪专拱地,结果长鼻子上扎满了栗子壳。
母鸡栖息在树上,可把松鼠吓坏了。
由于多年圈养而不会挖洞做穴的兔子,只好钻进树洞里,但有时会遇到咬它们的睡鼠。
再论《牲畜林》的主题摘要:在人民教育出版社 2009 年 7月版高中选修《外国小说欣赏》之《教师教学用书》第 102 页对《牲畜林》的主题进行了详细的表述:卡尔维诺选择了“牲畜林”这一意象来结构全篇,“牲畜林"就是一面帕修斯的盾牌,可以从中看见真实的世界,但又不受这个世界的危害,不会因此而变得僵硬。
面对战争,“牲畜林”是一个特殊的所在,仿佛与战争隔绝,树林和牲畜们仍然生机勃勃,没有对战争的恐惧.正是这最自然的生命力,给人以生活的希望,这希望,则是杀死战争妖魔的基础。
这就是小说的主题所在.小说主题还可以进行另外一种深刻性的解读:小说通过一个生活中的小丑朱阿在追击、射击德国兵时多次受到阻挠但最终仍旧成为全村人心目中的英雄的故事,暴露了人类在战争中目光短视的丑陋行为以及侵略者“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贪婪本质,从而深刻揭示了邪不压正的真理。
关键词:《牲畜林》;短视;正义;邪恶引言:《牲畜林》的作者是意大利的作家卡尔维诺,小说语气诙谐,将反法西斯战争进行了喜剧形式的展现,独具幽默特色,然而《牲畜林》作为一部著名小说,具有较高的文学价值,其主题也绝不仅仅局限于此,该小说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作为世界范围内的经典小说,为人们提供了多种思想主题解读的余地,这正是小说的经典之处。
1。
小说暴露了人类在战争中短视行为的丑陋性卡尔维诺的出生地是在古巴哈瓦附近,后来跟随全家迁居到圣来莫,他们曾经的故乡,迁居的时候是在一九二四年,当时正赶上第二次世界大战,故乡圣来莫被德国占领了二十多个月,然而当地人民并没有放弃抵抗,当地人民通过组织游击队来抵抗德军的入侵,卡尔维诺和他的弟弟也参与到了抗争的军队的队伍中,不幸的是,在战争期间,卡尔维诺的父母被德军抓获成为了人质。
在二战起初,意大利与德国本来是盟国,同属于法西斯阵营,时值意大利的墨索里尼政府执政,然而同为盟国的意大利与德国在军队战斗力上却有着显著的差距。
意大利是德国南边的邻国,对于德国南欧防线的稳固性有着重要的影响,为此,在墨索里尼政府下台之后,德军侵占了意大利,军队实力相差悬殊的意大利面对德国的进攻毫无抵抗之力,很快就被德国攻占。
再论《牲畜林》的主题摘要:在人民教育出版社 2009 年 7月版高中选修《外国小说欣赏》之《教师教学用书》第 102 页对《牲畜林》的主题进行了详细的表述:卡尔维诺选择了“牲畜林”这一意象来结构全篇,“牲畜林”就是一面帕修斯的盾牌,可以从中看见真实的世界,但又不受这个世界的危害,不会因此而变得僵硬。
面对战争,“牲畜林”是一个特殊的所在,仿佛与战争隔绝,树林和牲畜们仍然生机勃勃,没有对战争的恐惧。
正是这最自然的生命力,给人以生活的希望,这希望,则是杀死战争妖魔的基础。
这就是小说的主题所在。
小说主题还可以进行另外一种深刻性的解读:小说通过一个生活中的小丑朱阿在追击、射击德国兵时多次受到阻挠但最终仍旧成为全村人心目中的英雄的故事,暴露了人类在战争中目光短视的丑陋行为以及侵略者“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贪婪本质,从而深刻揭示了邪不压正的真理。
关键词:《牲畜林》;短视;正义;邪恶引言:《牲畜林》的作者是意大利的作家卡尔维诺,小说语气诙谐,将反法西斯战争进行了喜剧形式的展现,独具幽默特色,然而《牲畜林》作为一部着名小说,具有较高的文学价值,其主题也绝不仅仅局限于此,该小说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作为世界范围内的经典小说,为人们提供了多种思想主题解读的余地,这正是小说的经典之处。
1.小说暴露了人类在战争中短视行为的丑陋性卡尔维诺的出生地是在古巴哈瓦附近,后来跟随全家迁居到圣来莫,他们曾经的故乡,迁居的时候是在一九二四年,当时正赶上第二次世界大战,故乡圣来莫被德国占领了二十多个月,然而当地人民并没有放弃抵抗,当地人民通过组织游击队来抵抗德军的入侵,卡尔维诺和他的弟弟也参与到了抗争的军队的队伍中,不幸的是,在战争期间,卡尔维诺的父母被德军抓获成为了人质。
在二战起初,意大利与德国本来是盟国,同属于法西斯阵营,时值意大利的墨索里尼政府执政,然而同为盟国的意大利与德国在军队战斗力上却有着显着的差距。
意大利是德国南边的邻国,对于德国南欧防线的稳固性有着重要的影响,为此,在墨索里尼政府下台之后,德军侵占了意大利,军队实力相差悬殊的意大利面对德国的进攻毫无抵抗之力,很快就被德国攻占。
挑战重力之后--《牲畜林》教后反思挑战重力之后--《牲畜林》教后反思宁波鄞州高级中学任甘最初是在王小波的杂文里看到卡尔维诺的名字,小波对他推崇备至,于是便带着好奇买了他的作品来读。
我记得那天阳光明媚,从书店出来,就坐在附近公园的木质长椅上翻开了他的处女作《通向蜘蛛巢的小径》,然后就再也没有放下--我一下子被其独特的视角和叙述艺术吸引了,这是一部“写在游击战争边缘的故事,与英雄主义和牺牲精神无关,却传递了色彩、节奏、心酸的味道”。
接下来便带着极大的热情读了《烟云阿根廷蚂蚁》、《看不见的城市》、《帕罗马尔》、《为什么读经典》和《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卡尔维诺向我展示了小说叙述艺术的无限可能。
在拿到了人教版的选修教材《外国小说欣赏》后,我很惊喜,因为小说是我最为喜爱的文学体裁。
我觉得这是文学里的综合艺术,就如音乐里的交响乐,包含了极丰盈的内容。
更令我惊喜的是,曹文轩选入了卡尔维诺的短篇小说《牲畜林》。
然而,当我满怀热情备课的时候,却发现不少同行对《牲畜林》的解读还停留在传统小说阶段,比如认为村民们缺乏政治觉悟,没有民族责任感,没有爱国热情,只关注个人私利,是麻木的,是不仁的等等。
这让我很惶恐。
就是带着这样的惶恐,我重读了卡尔维诺的一些作品,尤其是他的美国讲稿《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并对我们的小说教学展开了个人的思考。
卡尔维诺在讲稿中写道:“我的写作方法一直涉及减少沉重。
……文学是一种存在的功能,追求轻松是对生活沉重感的反应。
”他从神话原型、科学理论、文学创作等方面严谨地论证了“轻逸”的存在,说明这是一种深思熟虑的轻,它作为一种文学遗产应当被继承和发扬。
而《牲畜林》在各个方面都很好地体现了这一创作观。
因此,我从轻逸出发对《牲畜林》的形象、语言和结构做了自己的解读,写下了《对重力的挑战--谈卡尔维诺的“轻逸”》一文。
接着我想,这样的解读是否可以应用于教学呢?于是就有了上面的教学设计,还主动要求开了堂研讨课,请组里的`老师指导。
从《牲畜林》看卡尔维诺的语言追求卡尔维诺的《牲畜林》是一篇风格特异的小说,它有两个比较突出的特点:首先,从风格上讲,它是卡尔维诺“轻逸”创作理念的绝佳实践,小说以富于喜剧性的情节和人物形象消解了战争这个话题的沉重之感,令人耳目一新;其次,从结构艺术上讲,它以“牲畜林”这个意象统摄全篇,运用“延迟”手法体现了小说“一波三折”的张力,读来意兴盎然。
因为小说本身的这两个特点,加上单元话题的设置,一般教学者总是把目光更多地投向小说的结构要素;追求教学创新者,则把注意力放在小说“轻逸”的风格上。
这样的教学视角当然有其合理性。
不过,如果我们回忆一下自己的阅读初体验,吸引我们读下去的动力,本质上是什么?除了结构,小说的另外一个魅力在哪里?我可以肯定自己的阅读感受:是语言,是卡尔维诺“确切”的语言吸引了我。
卡尔维诺在其《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里用整整一个章节来谈论他对文学语言的看法。
他说:“我觉得语言总是在被随意地、近似地漫不经心地使用着,这个情况令我烦恼,不可忍受……如果说我爱好写作,那就是因为我可以审察每一个句子――如果我不十分满意我的遣词造句的话――我至少可以消除我能看到的、令我不满意的原因所在……有时候我觉得有某种瘟疫侵袭了人类最为独特的机能,也就是说,使用词汇的机能。
这是一种危害语言的时疫,表现为认识能力和相关性的丧失,表现为随意下笔,把全部表达方式推进到一种最平庸、最没有个性、最抽象的公式中去,冲淡意义,挫钝表现力的锋芒,消灭词汇碰撞和新事物迸发出来的火花。
”为此,这位语言大师对纠正语言的平庸随意现象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他提出“确切”二字,以此为纲,他希望文学可以“引发出清晰、鲜明容易记忆的视觉形象”,“在造词和表现思想和想象力的微妙时,尽可能使用确切的语言”。
卡尔维诺这样希望,也这样实践着。
细细品味《牲畜林》,我们不难发现作者在文学语言层面所作出的努力。
卡尔维诺本人非常重视描写,他曾经大量进行“描写方面”的练习,《牲畜林》中就有大量细节描写,这些细节抓住事物(人物)的特征,注意遣词造句,往往一两个词就体现所写对象的情态,特别是动态,有着鲜明的视觉效应,所谓“如在目前”,也就是“通过选词造句的努力尽可能确切地展现物体可感的面貌”。
《牲畜林》另有逻辑?——浅析《牲畜林》里的“四次消解”徐洁
【期刊名称】《语文教学研究》
【年(卷),期】2014(000)001
【摘要】《牲畜林》是人教版《外国小说欣赏》中的篇目,是意大利作家卡尔维
诺的短篇小说作品。
关于这篇小说的主旨,教材第79页“思考与实践”提出了这
样一个问题:“《牲畜林》表现了人们战胜法西斯的乐观精神,其中使用了几次
‘延迟’?这样的‘延迟’对表现主题有什么作用?”
【总页数】3页(P25-27)
【作者】徐洁
【作者单位】浙江省杭州外国语学校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47.8
【相关文献】
1.找准文本核心价值,围绕主线纵深推进——以《牲畜林》教学为例 [J], 侯艳霞
2.基于学生"前见"开展小说批判性阅读研究r——以《牲畜林》阅读教学为例 [J], 王江锋
3.找准文本核心价值循主线推进——以《牲畜林》教学为例 [J], 侯艳霞
4.用轻松对抗沉重,用幽默消解残酷--解读卡尔维诺的《牲畜林》 [J], 曾艳艳
5.用轻松对抗沉重,用幽默消解残酷——解读卡尔维诺的《牲畜林》 [J], 曾艳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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牲畜林1.作家作品相关资料卡尔维诺生于古巴哈瓦那,随父母移居意大利。
毕业于都灵大学文学系,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积极参加反法西斯斗争。
战后开始文学创作。
1947年发表第一部长篇《通向蜘蛛巢的小路》。
20世纪50年代起以幻想和离奇的手法写作小说,或反映现实中人的异化,或讽刺现实的种种荒谬滑稽。
《两半的子爵》是他的代表作,这部小说同后来写的《树上的男爵》和《不存在的骑士》合辑为《我们的祖先》三部曲。
卡尔维诺刚满2岁,全家就迁回到父亲的故乡圣莱莫。
他们住的那幢别墅既是栽培花卉的试验站,又是热带植物的研究中心,因此,卡尔维诺自幼就与大自然结下了不解之缘,这种与众不同的童年生活,给卡尔维诺后来的文学创作打上了深刻的烙印,使他的作品始终富有寓言式童话般的色彩而别具一格。
相比较卡夫卡笔下现代人的异化,卡夫卡笔下的“城堡”是专制体制的象征,普通人只能在体制之外接受无形却又强大的体制的裁夺。
资产阶级的法律、亲情都是卡夫卡具体的批判对象。
然而,卡尔维诺是的贡献不仅仅在于否定,更在于“重建”。
这不但体现在对现代主义文学的态度上,也体现在对待异化的态度上。
现代主义文学在内容、形式和表达方式等方面有了诸多创新,却伴随着语言、结构的沉重。
伊塔洛·卡尔维诺其作品以独到的精美构思、深刻隽永的思维方式,对现代小说艺术产生巨大的影响。
他一生都在小说创作方面不断地超越自我,直到生命的终结。
他虽因猝然去世,与当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失之交臂,但他与博尔赫斯一起享受着“作家们的作家”的美誉。
他不仅在世界文学史上具有先锋意义,更重要的是他的作品对当下世界小说的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2.梳理作品情节开端:德国鬼子搜村,朱阿试图拯救母猪花大姐发展:花大姐被抢,朱阿追踪,5次举枪准备射击,经劝说犹豫,5次放下高潮:朱阿终于鼓起勇气开枪射击,击中了老母鸡结局:德国兵和野猫一起坠入悬崖,朱阿被奉为英雄3.概括人物形象特点1)朱阿朱阿·德伊·菲奇是个矮胖子,圆圆的脸膛黑里透红。
从《牲畜林》看卡尔维诺的语言追求
作者:徐淑芳
来源:《语文教学与研究(综合天地)》2011年第03期
卡尔维诺的《牲畜林》是一篇风格特异的小说,它有两个比较突出的特点:首先,从风格上讲,它是卡尔维诺“轻逸”创作理念的绝佳实践,小说以富于喜剧性的情节和人物形象消解了战争这个话题的沉重之感,令人耳目一新;其次,从结构艺术上讲,它以“牲畜林”这个意象统摄全篇,运用“延迟”手法体现了小说“一波三折”的张力,读来意兴盎然。
因为小说本身的这两个特点,加上单元话题的设置,一般教学者总是把目光更多地投向小说的结构要素;追求教学创新者,则把注意力放在小说“轻逸”的风格上。
这样的教学视角当然有其合理性。
不过,如果我们回忆一下自己的阅读初体验,吸引我们读下去的动力,本质上是什么?除了结构,小说的另外一个魅力在哪里?我可以肯定自己的阅读感受:是语言,是卡尔维诺“确切”的语言吸引了我。
卡尔维诺在其《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里用整整一个章节来谈论他对文学语言的看法。
他说:“我觉得语言总是在被随意地、近似地漫不经心地使用着,这个情况令我烦恼,不可忍受……如果说我爱好写作,那就是因为我可以审察每一个句子——如果我不十分满意我的遣词造句的话——我至少可以消除我能看到的、令我不满意的原因所在……有时候我觉得有某种瘟疫侵袭了人类最为独特的机能,也就是说,使用词汇的机能。
这是一种危害语言的时疫,表现为认识能力和相关性的丧失,表现为随意下笔,把全部表达方式推进到一种最平庸、最没有个性、最抽象的公式中去,冲淡意义,挫钝表现力的锋芒,消灭词汇碰撞和新事物迸发出来的火花。
”为此,这位语言大师对纠正语言的平庸随意现象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他提出“确切”二字,以此为纲,他希望文学可以“引发出清晰、鲜明容易记忆的视觉形象”,“在造词和表现思想和想象力的微妙时,尽可能使用确切的语言”。
卡尔维诺这样希望,也这样实践着。
细细品味《牲畜林》,我们不难发现作者在文学语言层面所作出的努力。
卡尔维诺本人非常重视描写,他曾经大量进行“描写方面”的练习,《牲畜林》中就有大量细节描写,这些细节抓住事物(人物)的特征,注意遣词造句,往往一两个词就体现所写对象的情态,特别是动态,有着鲜明的视觉效应,所谓“如在目前”,也就是“通过选词造句的努力尽可能确切地展现物体可感的面貌”。
例如:“朱阿用那两条短腿飞快地跑着,下坡时就像一只滚动的球,上坡时气喘吁吁。
”看到这一句时,朱阿这个矮胖子奋力奔跑的滑稽样子一定令我们忍俊不禁,他对自己唯一财产的惦念之心也从这卖力的奔跑中传达了出来。
卡尔维诺认为:“词汇把可见的踪迹和不可见物、不在场的物、欲求或者惧怕的物联系了起来,像深渊上架起的一道细弱的紧急时刻使用的桥一样。
正因为如此,至少对我个人来说,恰当地使用语言就能使我们稳妥、专注、谨慎地接近万物(可见的或者不可见的),同时器重万物(可见的或者不可见的)不通过语言向我们发出的信息。
”他是如此倚重语言,语言成为他接近万物的一种方式,而建筑在语言之上的文学,更是他用来抵抗被剥蚀了内在的形象世界的唯一武器:
“我们生活在没完没了的倾盆大雨的形象之中。
最强有力的传播媒介把世界转化成为形象,并且通过魔镜的奇异而杂乱的变化大大地增加这个世界的形象。
然而,这些形象被剥去了内在的必要性,不能够使每一种形象成为一种形式,一种内容,不能受到注意,不能成为某种意义的来源。
这种如烟如雾的视觉形象的大部分一出现便消退,像梦一样不会在记忆中留下痕迹;但是,消退不了的却是一种疏离和令人不快的感觉。
不过,这种缺乏内涵的情况不仅仅见于形象或者语言,而且也见于世界本身。
这种瘟疫也时时侵袭人们的生活和民族的历史。
它使全部的历史漫无定形、散乱、混杂,既无头,又无尾。
因为我察觉到生活缺乏形式而痛感不快,就想使用我能想到的唯一的武器来反抗,这就是关于文学的思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