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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茨杰拉德_夜色温柔_的场景运用分析

重庆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9年第3期

Journal of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s Edition)

No.32009

菲茨杰拉德和海明威、福克纳齐名,是20世纪美国三大散文文体家之一。他的艺术风格有两个发展方向,一是抒情风格,另一个则是戏剧风格[1]。在其早期的作品里,令人难忘的是他才华横溢的诗人般浪漫的抒情风格,而其后期作品的戏剧风格已经逐渐发展成熟。在《夜色温柔》中,抒情风格和戏剧风格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一幕幕真实而生动的场景就是一幅幅充满诗意的画卷,巧妙地传达出主题思想,激发读者的联想。他这种以一系列的场景来展开故事的技巧得益于亨利·詹姆斯。詹姆斯主张故事不应只是简单地“讲述”出来,应该通过人物及其行为在有意义的场景中的发展而“显示”出来[2]。

《夜色温柔》表面上讲述了一个“四角恋”的故事,实际上却是一个关于理想沉沦的故事。男主人公迪克·戴弗是一个立志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心理学家”的年轻人,他爱上了患有精神病的富家小姐尼柯尔。他用爱和关心来照料她,最后尼柯尔看起来是病愈了,但迪克却在数年的婚姻生活里,消磨了斗志,淡忘了理想,失去了自我,他找不到幸福的感觉了;他有时在众人面前做出上流社会人士的高雅风度来博得别人一时的倾慕,有时又在酒精和婚外情中找到暂时的满足。他和罗斯玛丽的恋情是他婚姻的第一道裂缝,也最终促使了尼柯尔投入汤米·巴尔邦的怀抱。这部小说的主题是菲茨杰拉德擅长的“金钱腐蚀道德”。故事中,主人公的理想失去了,事业失去了,爱情失去了,家庭也失去了,整个故事笼罩着令人伤感,甚至是令人心碎的气氛。菲茨杰拉德对故事的叙述没有简单地直抒胸臆,而是冷静而克制地设计出实实在在的场景,让故事中的人物在具体的场景中以行动来“显示”故事。本文将分析《夜色温柔》中的四个场景,探讨菲氏如何通过一系列场景的设计将潜伏在文字表面的人物关系、人物内心深处的思想甚至人物的命运暗示出来;这些场景本身又是充满诗意的,所以令读者浮想翩翩,回味无穷。

一、花园的秘密

《夜色温柔》共分三部,以“现在-过去-现在”的结构来展开叙述。第一部的第六章通过尼柯尔和迪克在戴安娜别墅花园里的行为和对话,暗示出他们的夫妻关系已经有些疏远。这一部的前面几章主要是从罗斯玛丽的视角来观察戴弗夫妇,在她眼里尼柯尔美丽优雅,迪克俊朗潇洒,可谓一对恩爱的璧

人。但第六章暂时摆脱她受限制的视角,采用全知模式来叙述。

一个夏日的午后,尼柯尔独自来到她的花园。她系上一个淡紫色的头巾,看着树荫下的树叶和花瓣上萦绕的一片轻柔的水汽,又走动几步来到一个可以看到大海的地方。她流连在开满鲜花的小径,“路两旁盛开着粉红色云团般的多姿多态的芍药花、黑色和棕色的郁金香和娇嫩的紫茎的玫瑰花”[3],让她完完全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甚至不去理会房子里传来的小孩打闹的埋怨声和指责声。这时她站在菜园里,“迪克在她前头穿过小路到他的工作室去”,她居然“闷声不响地等着,直到他走了过去。”当迪克发现尼柯尔时,他从屋子里拿出一个喇叭筒,跟她喊话,告诉她晚上宴会的安排。

戴安娜花园里千姿百态的美景映衬出尼柯尔的美丽,看来她经常在这个花园里摆花弄草,也正是在这样一个优美宁静的环境,尼柯尔的自我意识萌发了,她渐渐康复了。这个花园是作家设计给尼柯尔的精神家园,它象征了她新生的活力和能力,也暗示出她的孤独。在这个午后,尼柯尔一个人走在花园里,她不在意孩子们的打闹,甚至等着迪克从她前面走过而不和他打招呼;迪克也宁可用喇叭筒喊话而不走进她身边和她谈话。他们的这些小举动就显示出来:他们不再亲密无间,不再恩爱如初。作家在这里没有过多的解释,但读者能够意识到他们之间树竖起了一堵沉默的墙。

二、山顶的暴雨

小说的第二部闪回到1917年,英姿勃发的迪克在苏黎世的疗养院里重逢楚楚可怜的尼柯尔,她“宛如苏黎世湖边一块石头下盛开的鲜花”,俘获了迪克的心。可是在医生们的劝说下,迪克决定远离她。迪克是真心想去帮助尼柯尔,但是理智让他离开,不能把自己的大半辈子用来做她的私人医生而放弃自己的理想。

可是命运又将二人牵在一起,他们在瑞士旅游胜地的缆索车厢里邂逅。迪克发现尼柯尔有些让他认不出来了,她全没了在诊所的那些毛病,“就像是五月的第一个早晨,充满了朝气”。迪克和尼柯尔姐姐谈话时,发觉她不在了,就出去找她。他看见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在欣赏闪烁在高耸的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峰之巅的星星。尼柯尔趁着夜色漆黑,向迪克表白爱意,终于软化了迪克的心。他们甜蜜地亲吻,突然,对面的山坡传来

摘要:美国现代小说家菲茨杰拉德实践“英语小说批判之父”亨利·詹姆斯的创作理论,以一系列的戏剧场景来构建小说,由人物及其行为在有意义的场景中的发展来“显示”故事。《夜色温柔》中的场景充满诗意,而且它们还含而不露地传达出主题的寓意,推动叙事向前发展。关键词:《夜色温柔》;场景;诗意;寓意中图分类号:I105.9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1999(2009)03-0150-02

作者简介:夏霖(1976-),女,重庆万州人,重庆三峡学院(重庆万州404000)外国语学院讲师,四川大学2005级硕士研究

生,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收稿日期:2008-09-07

菲茨杰拉德《夜色温柔》的场景运用分析

夏霖

一声轰响,原来人们正在向酝酿冰雹的云层开炮,以便驱散它们。“这时,暴风雨急速地卷了过来,先是从天上倾泻而下,随后挟着山洪奔腾而来,淹没了道路,灌满了石砌的沟渠。天空一片漆黑,异常恐怖,丝状闪电划破夜空,隆隆雷声震天动地。”天气变化之快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白天上山时,迪克还在缆索车厢里欣赏丽日晴空下的美景,可晚上就下起了暴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应该是作家刻意的安排,他利用这恐怖的天气变化营造出紧张的氛围,也似乎想要暗示:迪克和尼柯尔的甜蜜时光太短暂,甜蜜过后是迪克命运的骤然转折和婚姻的悲剧收场。

三、滑水绝技

小说的第三部通过尼柯尔的视角,冷静而轻蔑地看待迪克的堕落:没有节制地饮酒、勾引诊所里的女病人。第一部里出现的女演员罗斯玛丽在第三部又出现在戈赛海滩,曾经纯真的少女长成了成熟风骚的妇人,身边少不了一群年轻人。戴弗夫妇登上这些年轻人的快艇,迪克跃跃欲试想展现他的滑水绝技——

—举人滑水。他一共试了三次,三次都失败了。第一次滑水板歪了,他和他的合作者落入水中;第二次他已经有些气力不支,“双腿突然晃荡了一下”,又落水了;他执意要再试一次,结果合作者压得他动弹不得,“两只膝盖啪的撞了一下,便向后瘫倒”,翻下水去。尼柯尔见到迪克在往水下沉,惊恐地呼救。当她看到他已经转危为安,“精疲力竭地漂浮着,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在苍天之下孤零零地浮在海面上”,她的担心顿时化作了轻蔑。

小说在多次描写了罗斯玛丽、阿贝·诺思等人游泳、跳水的情形,角色游泳或者跳水的表现,象征着他们的精神力量、道德力量甚至职业前途[4]。迪克年轻时有个好体魄,“他曾在纽黑文练过吊环”,“也能冬天在多瑙河里游泳”。但现在他不能完成两年前能够轻松完成的滑水绝技,他的失败不仅说明了他体力的不如以前,也直接证明了他精神、智力的衰退。游泳者的母题贯穿于整部小说,作家在故事的高潮处,仍然用滑水这个动作,暗示出迪克不可挽回的失败——

—他再也不是从前的自己。

四、离别祝福

小说的末尾,迪克和尼柯尔和和气气地离了婚。迪克决定只身回美国,临行前他要最后去看一看戈赛海滩。这片海滩是迪克用耙子将一个个鹅卵石清扫走才整理出来的,它是属于迪克的,正如戴安娜花园是属于尼柯尔一样。

这是在上午,游泳的人很少。白晃晃的太阳挂在无云的蓝天,万道金光亲吻着金色的海滩。迪克坐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依依不舍地望着这片海滩。他或许想起了和朋友们在海里畅游、在浪花中滑水比赛的情景,他想要将这片忽蓝忽绿,色彩不时变幻的大海刻入记忆,永远珍藏。当他不得不走时,他站了起来,“站在高高的平台上,抬起右手,划了个十字,为这片海滩祝福”。尼柯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跪了起来,甚至想到迪克身边去,但是被汤米·巴尔邦拉住了。

就是在这最后一个场景,尼柯尔向姐姐袒露了她对迪克的感激之情,“自从有了他,我从来没有吃过苦遭过罪,他总是想方设法让我不受任何伤害。”她有些心绪不宁。是的,迪克临走也在祝愿她不受任何伤害,他对海滩的祝福也可以看作是对尼柯尔病愈新生的祝福。作为尼柯尔的医生,他完满地完成了任务;作为她的丈夫,他却不得不离开她和他们的儿女。迪克的怅然离别以及他在美国的没落无为让人百感交集,他对理想的追求似乎从未停止但也从未实现,“他的办公桌上总放着大叠的稿纸,据说是有关某个医学课题的一篇重要的学术论文,看起来就要完成了。”作家在小说的最后一个场景中让迪克作别金色的海滩,也暗示着他已经告别了他金色的年华,人生的盛景,在回国后他只会是庸庸碌碌,无所作为。

应该说,菲茨杰拉德作品中的戏剧风格并非一开始就引起了评论家们的注意,直到上世纪90年代,米尔顿·斯特恩教授在《<最后一位君子>以及菲茨杰拉德的最后风格》一文中梳理了菲氏在不同创作时期的文体风格,指出他作品的两大特征为抒情风格与戏剧风格,而且后者在他后期的作品中的作用越加显著。加州大学的张爱平教授在其专著《迷人的地点: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小说中的场景运用》中指出场景的运用不仅是一部作品成功的关键,也是作家艺术水平的主要表现。场景的运用代表了菲茨杰拉德小说创作生涯的突出的成就。菲氏作品中的场景往往是迷人而又富含象征意义的,在他的作品中,场景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故事发生的地点,而是复杂又精巧的设计用以传达出他对生活的独特体察[5]。可见,当代学术界在对菲茨杰拉德的作品做全面而又细致的研究时,场景的研究已经成为一个新的关注点,得到了应有的重视。

《夜色温柔》代表了菲茨杰拉德更为成熟的创作艺术,他作品中的世界越来越广阔、其中的场景也越来越具体、客观,给人印象深远,它的地位也越来越得到肯定,被认为是菲茨杰拉德的第二大杰作[6]。

参考文献:

[1]Stern,Milton R.The Last Tycoon and Fitzgerald’s Last Style

[A].In Bryer,Jackson R.ed.with Ruth Prigozy and Milton R.Stern.F.Scott Fitzgerald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C].

Tuscaloosa,AL:The University of Alabama Press,2003. [2]程锡麟,王晓路.当代美国小说理论[M].北京:外语教学与

研究出版社,2001.

[3]司各特·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夜色温柔[M].巫宁

坤,唐建清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9.

[4]Kruse,Horst.The Anxiety of the Diver:F.Scott Fitzgerald

and the swimmer Motif[A].In Assadi,Jamal,ed.with William Freeman.A Distant Drummer:Foreign Perspectives on F.Scott Fitzgerald[C].New York:Peter Lang,2007. [5]Zhang Aiping.Enchanted Places:The Use Of Setting In F.

Scott Fitzgerald's Fiction[M].Westport,Connecticut:Green-wood Press,1997.

[6]埃默里·埃利奥特.哥伦比亚美洲小说史[M].北京:外语教

学与研究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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