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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建设领域腐败案例--水利骄子山西省水利厅原副厅长孙廷容的堕落之路

"水利骄子"山西省水利厅原副厅长孙廷容的堕落之路

"他是一个特别能折腾的人,走到这一步,也是必然。"3月19日,省水利厅原副厅长孙廷容因挪用公款、受贿、贪污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16年。一位熟悉孙廷容的人,如此评价这位拥有博士学位的厅级干部。

一个出身贫寒的农家子弟,一个重点院校的高材生,一个39岁走上副厅岗位的"水利骄子",一个用公款炒股理财的股民,一个受贿数百万的贪腐高官……孙廷容说:"我愿以自己的人生经历做反面教材,让人们少走弯路,少做错事。"

A副厅长突然落马

2008年9月,北京某星级酒店大厅,几位来自山西的办案人员神情凝重,经过一晚上的守候,"目标人物"一直没有出现。

就在这时,酒店商务中心的写字台旁,一个面容清瘦的男子,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旁若无人、伏案疾书。几乎在同时,办案人员"唰"地站了起来,他们赶赴北京,受命"一定、必须"找到的人,就是眼前这个试图打通关系、写求救信的男子--省水利厅副厅长孙廷容。

当日,孙廷容被"双规"了。

今年46岁的孙廷容,堪称山西水利系统的风云人物,以敢想敢干著称。2001年,时任水利厅水电中心主任、水电公司经理的他,与同事一道,使水电项目列入国家扶持范围,每年稳获百万扶持资金,水电公司还获得供电营业资格,成为当时继省电力公司、地方电力公司之后,全省第三个供电企业。孙廷容自己最得意的是,将此前与水利没有任何关系的农网改造项目"揽入怀中"。前后两期工程,获专项资金3亿元……上述种种,均作为"山西模式",被推广到其他省份,孙廷容也成为人们眼中的"水利骄子",所到之处,一片赞誉。

"应该说,我走过的每一个岗位,都有过惊人之举,都创造过非凡业绩。"被"双规"的孙廷容,如此表白。为了表达自己"呕心沥血"跑项目的甘苦,他还吟诵了这样一首"顺口溜":朝辞妻儿候机去,千里京城一日还;几度山重水复,几度柳暗花明……

"他很执著,也很执拗。"孙廷容的一位大学校友说,早在武汉水利电力学院上学时,班里年龄最小的孙廷容,最喜欢就着宿舍楼道微弱的灯光,通宵达旦地看书,四年不曾间断。孙出事后,大学校友记忆最深的,仍然是孙廷容捧书苦读时,倔强的背影。

凡事追求石破天惊,凡事喜欢标新立异,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成功。孙廷容的这种行事风格,既成就了他,也为他日后的堕落埋下了伏笔。

上世纪90年代,身为公职人员的孙廷容,暗自成立了多家公司,并涉足证券市场,尝试资本运作。走上仕途后,孙廷容仍然没有放弃"自留地",即使官至副厅,仍然"脚踩两只船",一边当官,一边做老板。

省水利厅一位处级干部对记者说,早在2003年,孙廷容作为水利厅副厅级后备干部,参加全省副厅级干部公选,尽管获得了第二名的佳绩,告状信仍然纷至沓来。2004年7月,孙廷容如愿以偿,成为水利厅分管水电、水产的副厅长后,针对他的举报信依然接二连三。

被"双规"前,山西省检察院曾对举报信所反映的问题秘密调查,孙廷容波澜不惊,在多个场合表示,希望检察机关"尽快查清问题,还我一个清白",但暗地里,孙廷容紧锣密鼓,将存款全部存到他人名下,对于可能涉及的知情人,孙廷容一一召见,统一口径。

2008年9月,有关部门加大了对孙廷容的查处力度,孙闻风而动,以陪伴生病住院的父亲为由,前往北京求神问卦,并试图"公关"灭火。

2009年4月30日,孙廷容因涉嫌受贿罪,被执行逮捕。直到此时,他仍然怀有"委屈"之情,在和办案人员交流时,孙廷容反复强调,"我问心无愧。即使有一些违规行为,也是因为工作。"

B长袖善舞罪责难掩

农网改造项目的成功引进,令孙廷容人气陡升,一些下属将其捧为"资本运作的高手",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这些赞美,助长了孙廷容"事不惊人誓不休"的习气,别人听起来纯属想入非非的念头,只要被孙廷容捕捉,立马发酵、膨胀,甚至付诸行动。

到了2003年,孙廷容又迷上了一桩事,操作省水电公司的上市事宜,据专案组调查,省水利厅党组会、办公会从未对此做过研究、部署,所谓上市只是孙廷容自娱自乐的"单人舞",用来假公济私。

2008年5月,省检察院对孙廷容秘密调查期间,孙找到某证券公司总裁李玉珠(化名),告诉他,上面正在查一笔公款去向,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这笔钱是为水电公司包装上市的",还不放心,孙廷容随后又传真了一份书面材料,进一步统一口径。

这笔令孙廷容坐卧不安的公款,究竟被作何"妙用"呢?

2003年4月,孙廷容与李玉珠商量,将农网建设与改造专项资金3000万元,用于理财炒股。农网改造资金必须专款专用,孙廷容不会不清楚,但性格使然,"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在与农行晋城支行行长事先谈妥条件后,孙廷容将3000万元农网专项资金拨给水电公司晋东南分公司,晋东南分公司将这笔款质押到农行晋城城区支行,再由其下属的益文贸易有限公司,从该行贷款3000万元。

3000万元贷款到手后,孙廷容安排将其中的2000万元,转入重庆某证券营业部,进行委托理财,益文公司据此收益120万元,李玉珠获得"回报款"90万元,孙廷容从李玉珠处分得45万元。

剩下的1000万元,李玉珠将其转入北京某证券营业部,由其秘书谢某具体操作进行炒股,李玉珠获利70万元,谢某获利35万元。

3000万元贷款到期未能归还,怎么办?孙廷容故伎重演,再次挪用另一笔3500万元的农网改造专项资金,拆了西墙补了东墙。

两次挪用公款,孙廷容共获利59万余元。面对专案组的审讯,孙廷容一再表示,挪用专项资金,是从单位利益出发,为水电公司上市做准备。

孙廷容的说法未能得到阳泉市中级人民法院支持,法院认为,省水电公司不但没有获益,而且在丧失公款占有权的同时,使公款处于风险之中,孙廷容的行为已构成挪用公款罪。

孙廷容被捕后,专案组在其家中,发现了一张身份证,照片是孙廷容之妻王某,名字却叫"王艺鑫",北京宏程泰业有限公司法人代表。专案组顺藤摸瓜,发现2005年2月,太原市某区输变电工程公司经理李某(因主动交代问题,未追究刑责),将其代管的一笔40万元的农网改造工程公款,转往由孙廷容之妻王某控股的这家北京公司,用于公司注册,一直没有归还。

李某的出现,引出了更多问题。专案组发现,2002年到2004年间,在农网建设与改造中,李某所在的公司承揽了多条输电线路安装工程,为了感谢孙廷容的关照,李某先后5次送给孙廷容现金175万元,并将公司的一辆白色本田越野

车送给了孙,案发时,这辆车由孙廷容之妻所开。

孙廷容的"折腾劲"还表现在主动索贿上。

2001年11月,河北某电线厂业务代表王某忽然接到孙廷容的电话,要求见面。孙时任省水电公司经理,是诸多业务代表梦寐以求希望见到的人物。双方见面后,孙告诉王某,你们公司中标了,是"预中标",需要支付一部分让利,"否则,中标就作废了",王某同意了。此后几年间,河北某电线厂和省水电公司签订多份购销合同,孙廷容和王某"随行就市",商定每一次的回扣比例,王某先后三次在孙廷容办公室,送给孙廷容三张银行卡,卡上累计存有人民币93万余元。

3月19日,阳泉市中级人民法院经过审理,认定孙廷容挪用公款3500万元,判处有期徒刑6年;收受多人贿赂,共计305万余元,判处有期徒刑12年;贪污公款40万元,判处有期徒刑10年,数罪并罚,执行有期徒刑16年。

C顺畅仕途转眼成空

"这些年,我确实折腾了很多不应该折腾的事。"两年前,孙廷容落马初期,极其悲观绝望,即使在这般时候,他仍然痴迷算卦,常常闭目默念,为自己占卜凶吉。随着案情日渐明朗,孙廷容才开始正视现实,并写下了数万字的认罪心得。

孙廷容出生在阳城县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家境贫寒,"亲戚中连个当村长的也没有",17岁即考上全国重点大学的孙廷容,是家族的最大骄傲。被"双规"前,他远在老家的父亲难忍牵挂之情,深夜给他打来电话,只想听听他的声音,"确信他还平安",父子俩隔着话筒,泣不成声。他在忏悔书中写道,每每想到这一幕,他这个不孝之子"万箭穿心,泪如泉涌",他刻骨铭心地感到,自由和亲情,才是这个世界最珍贵的无价之宝。

孙廷容仕途之顺畅,人所公认。用他自己的话说,"30岁副处,35岁正处,39岁副厅",这十几年,既有事业奔波的艰辛和委屈,也有大功告成的喜悦和辉煌,更有背离良知的痛苦和彷徨。这十几年,镌刻着他一生的"红与黑、名与利、罪与责、血与泪"。

"说到底,是我的人生观、政绩观出了问题,"孙廷容向办案人员多次反思自己的"折腾人生",过去,他总喜欢捕捉一些富有挑战性的工作,现在想来,之所以有挑战,往往是因为条件不成熟、不具备,"有悖科学发展观",而他为了达到目标,常常"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最终走上犯罪之路。

孙廷容也想到了入监服刑的日子。他说,如果有条件,他将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写一部名为"情天恨海"的小说或剧本,来警示每一位领导干部,堂堂正正做人,干干净净做事,"富贵如浮云,平平淡淡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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