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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处分析

《百花深处》分析

陈凯歌的电影,《黄土地》肇其端,《大阅兵》、《孩子王》、《边走边唱》继其后,都提出并探讨一些重大的人文主题。这位执着于文化思考的大导演总是尖锐的目光审视中国人的生存状态。对于短片《百花深处》(2002)陈凯歌也是赋予其丰厚的主文思想,使其真实地表现出时光逝去这一主题。

故事讲述的是一位住在百花深处胡同的冯先生请搬家公司帮他搬家。可是当搬家公司的人到了胡同后,却发现那儿只有一个小土坡和一棵大树。但是为了要得报酬,于是就上演了一幕滑稽的搬家过程,工人们装模作样的按照冯先生的指示搬起了家,但是因为当做玩笑一个工友“摔坏”了一个前清的灯座,搬家就在冯先生的无线哀痛中结束了。返回过程中,他们找到了冯先生以前挂在房檐上的风铃,转悲为喜的冯先生像个孩子似地边摇着手中的铃铛边跑回了“家”。

时光流逝——永恒的主题

影片讲述了一位老北京人冯先生的悲剧故事。这是一位典型的生活在社会经济飞速奔向现代化却又沉迷于故土文化,因安土重迁而与现代化文明相抵触的顽固形象。他集中了一批老一辈人的乡土情结加以夸张的手法,通过搬家一事展现给观众。影片中,当搬家公司的小伙问到他怎么称呼时,他不断地点着头,略略笑道:“我姓冯,大家都叫我冯先生”。“先生”一词本源于西方(古时中国的“先生”作“老师”一意,与今意不同),是在国民时期随着西服、西餐一起流传到中国。倘若按照中国式的方式,大可叫一声“老冯”或“冯师傅”。由此我们不难看出,迫于现代文明的冲击与压迫,中国的传统文化也淡出了光彩。

在短短的十分钟内,陈凯歌导演不仅鲜明志表现出时光流逝这一中心主题,同时也表露出他对于人文的思考。搬家公司的几个小伙是典型的势利小人。由于生活压迫和金钱利诱,他们便也干从配合冯先生在小土丘上上演了一出搬家的戏,“卖力”地表现出使劲的表情。“十分钟年华老去”陈凯歌大概是这样解题的:用搬家的十分钟来见证世事变迁。

人物分析

1、冯先生——似疯非疯宽大的西装衫配上一条红色运动裤,瘦削的体形,红色T恤,黄色帽子,灰色外套。是冯先生的本剧中的造型,加上他的语言、神情以及动作,给我们呈现出一个疯子的典型形象。片中主人公出场装束本来就不是随便找了件衣服的。他头戴黄色帽子,身穿红色衣服,外面又披了一件土色外衣。我们稍加联想就会发现,紫禁城的皇宫建筑是黄色屋顶,大红的围墙。恰与男主角的服饰相似。这种相似绝不是巧合。男主角本身就被赋予了怀旧的符号。土色外衣值得玩味,它象征的是怀旧的古典的文化被现代生活的包围。男主角说话的娘娘腔也是引人瞩目的形象设置,娘娘腔很容易让我们想到的是封建王朝的太

监,而太监也是古时曾有,如今已消失的事物。男主人公的娘娘腔提供给我们的暗示是,他仿佛是一个活在古代的人。

2、四名搬家公司人员剧中另外主要人物是四位搬家公司的工人,是典型的普通大众的代表。开始他们与冯先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家园有着浓厚的感情——面对传统建筑被毁而冷漠麻木;同时他们是势利的,为了金钱,他们“卖力”地配合一个疯子在小土丘上上演了一出搬家的戏。但是最后终究被冯先生感染,进行了反省和深思,望向大树的一方,他们放佛看到了传统的四合院以及过去的美好时光,从而引发深思,这正是本片的目的和寓意。

对比手法

在出车至搬运的过程中,影片运用了许多对比的手法。如出车途中冯先生对建设后充满现代化气息、代表着新北京的高架、扩宽的新马路满是陌生和疑惑,而当搬运车渐行渐远,来到拆迁区、来到荒芜的胡同时,冯先生却对周围的一切愈加熟悉起来。面对已成昔日之景的废墟,他的话越来越多、精神越来越亢奋,表情也越来越激动,对根本不存在的景致一一如数家珍。

还有无实物搬运时搬运工人的迷茫、逗笑,与冯先生的认真、执著形成对比。以及其背后表达出的旧文化的矜持、规范与新文化的实用、时尚之间价值观的对比、差异。而讽刺的却是:旧文化的代表,在这里确有一个饱受现代文明迫害而发疯的疯子进行代言。

影片从搬家开始,最初映入眼帘的是新家的情境。在阵阵鞭炮声中,崭新的大楼下是人们忙忙碌碌、却欢欢喜喜的搬家场景。搬家,这是一个暗藏隐喻的事件,他本身包含了一个由旧到新的历史转变过程,代表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必须要面临的迁移或者新生。接下来随着镜头的辗转,一个破败的“旧家”慢慢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当搬家的汽车穿过七零八落的残垣断壁,停靠在一片空荡荡的拆迁工地上时,我们看到的只是一颗孤单到伫立在那里的老槐树。相对于整洁繁荣的“新家”,这里显然是一片破败和衰落。

声音上的运用

语言在影视剧中的作用举足轻重,它是影视声音中最基本的元素,在影视作品中的占有量最多。在短片《百花深处》中,语言对于展现地方特有的文化、人物的性格、情绪的表达、心理的变化及对影片主题的揭示等都有重要的作用。

影片伊始,冯先生与耿乐扮演的搬运工之间的带有浓重京腔儿的对话,明确地向观众指明了故事的发生地在北京,使观众感觉这可能是与老北京有关的故事,而影片正是讲述了一个与老北京传统文化有关的故事,这京腔儿使故事更具真实性和生活气息,而且也为影片增加了幽默气氛。这

从语言方面来说,导演对演员的选择是极其成功的。演员冯远征对疯子的扮演更是入木三分。他对那与女性声音有几分相似的、细声细气的“娘娘腔”,也可

以说是戏腔,偏慢的语速拿捏得都恰到好处,与影片中冯先生的身份、性格都极其相符。当观众意识到冯先生是疯子时,对那腔调不仅不会感到奇怪,反而会理所当然地认定这就是疯子应该具有的声音;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种声音也暗示了冯先生的特别之处,使冯先生身份的揭露不会显得太突兀,能让观众在潜意识里早已接受这一事实。

冯先生是爱“百花深处”的,他的爱在他的言语中也有明显的体现。当他面对一片废墟向搬运工介绍自己的家时,骄傲地说道:“这就是‘百花深处’!进了胡同口啊,第一个门就是,这是我们家影背,这是我们家院子,两进的院子……”虽然房子不在了,但冯先生依然说得清清楚楚,可见房子早已印在了他的心中,永远都抹不掉了。当搬运工搬鱼缸时冯先生提醒道:“这是吾的爱物,别给碎了啊!”“吾的爱物”,只有在古文或戏曲中才会出现的词语,却在当代人的口中说出,这无疑也是与传统文化的一种呼应。屋子、兰花指、前清灯座、紫檀衣橱等都是传统文化的代表,短片通过描述冯先生对这些旧物的疼爱表现传统文化的消失,引发观众的反思。

耿乐饰演的搬运工的语言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包含了丰富的内容。当冯先生面对高楼大厦、拓宽的马路迷路时,他嘲笑道:“如今就是这老北京才会在北京迷路呢!”一句嘲笑冯先生的话表明了北京翻天覆地的变化,暗示了传统文化被钢筋水泥的当代文化代替、湮没的事实。简单的一句话不动声色地揭示了影片的主题。“行啊,给钱的活都干!”“只要您给钱,您让我们搬什么,我们就搬什么;您说怎么搬,我们就怎么搬。”这些话体现出耿乐们的心态——为钱是图!体现出当下人们生活态度、价值观念的改变,说明在这坚硬的钢筋水泥中消失的不仅仅是传统文化,还有人们内心深处的真善美。但随着故事的发展,耿乐们逐渐被冯先生打动,不知不觉间自己也进入了虚幻的世界。当骑车人迎面撞来时,他们大声责备道:“悠着点儿,干嘛呢你?”此时,是他们心理变化的转折点,他们已经对冯先生的疯癫行为有所理解,他们与冯先生之间的距离正在一步步拉近。音响上,影片一开始的鞭炮声,是明显的音响叙事功能的运用。暗示乔迁之喜,直截了当的展现了故事背景。此处运用了混响,突出空间感。镜头上移出现一座高大的现代建筑。此时的空间代表了现代文明。小孩子叫着“我的电脑”跑进了新家,是对现代设备的一中信赖及憧憬。“慢点慢点慢点”连续三声提示表现出搬家人对家具的爱惜。此处的语言运用也是一种关乎主题的暗示,与人们对传统文化的态度形成对比。

冯先生做在搬家公司的车上,头长长的伸向车外的一段,采用了完全用音响来表现。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警笛高声鸣叫、交通台的路况信息还有路边的小店播放的流行音乐……利用声音表现了车子的行驶感同时暗示了大城市的环境和现代文明高度发达的时代感。

在车子驶进胡同一处,有相应的声音与画面对应。拆迁的音响效果制造了一个悬念,耿乐的表情也开始出现变化。同时拆迁的噪音与马路繁华处的噪音相应成趣,带给人一种荒凉之感。

到了“百花胡同”。冯开始对自家尽兴描述,此处是对语言的深加工。

“影背”、“后堂”等用词描绘出一坐古老的四合院建筑。此时此刻这显得多么的不真实,以及滑稽。但是当主题切入到一定深度,此处的台词表演就会格外震撼。

在去搬家的路上,当车子驶向目的地的时候,只设计了汽车在颠簸中前行的声音。再配以一片废墟的画面,使人烦躁不安,预示了可能是不好的发现。结果,果然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家”可搬。这里的音效可以理解为提示下文的作用,有叙事功能。

运用音响最出色的桥段要数搬家了。为了拿到出车费,搬运工们在什么都没有的废墟上假装搬东西。这时响起了有节奏的京鼓的声音,配合着人物对话和剧情的发展轻重缓急相间奏响。一声一声,富于独特的韵律,又具备一定的喜剧效果。让人感到浓重的北京韵味,感觉轻松,不禁发笑。同时,叫人拍案叫绝的运用手法是,虽然他们是空手搬东西,但导演还是智慧的配以实际的声音。比如,搬家具时“吱吱扭扭”的声音,搬鱼缸时的水声,花瓶掉到地上碎了声音,放家具到车上时的“砰”一声……用声音营造了一个虚拟的空间,让观众可以自己想象一下真实的场景,实现了化虚为实。他让我们思考,高速的现代化究竟留给我们什么?是传统文明的一片废墟?是可笑而又无奈的回忆?提示人们我们应该为保护传统文明做些什么了。比如多一份的关心与呵护。

影片接近结尾的铃铛声就像点睛之笔,使影片锦上添花。本来铃铛就是很具有传统文化特色的一个符号,铃铛声响起像是在启迪人们应该惊醒,反思自己的行为。剧情到这里,搬运工也被冯先生的执着而感动。在铃铛声的指引下,他们仿佛看到了老北京胡同的传统风貌。导演运用超现实的动画表现出四合院的样貌,同时配以极具民族特色的号子声、笛子音乐和北京“符号”鸽哨声,为我们勾勒了一副老北京的图景……

片尾时,在清脆激荡的风铃声中,出现了一座类似于水墨画样式的旧居画面,水墨画是中国的传统绘画艺术,配以旧居古味十足,再加上导演别有用心的加上了飘落的花,动静结合,既达到了丰富画面的作用,又表现出一种时光的流逝的感觉,更表现出在当今快速变迁,赶紧水泥横行的城市里旧的文化是显得那样柔弱。片中虚实结合的手法也体现在了搬家过程中,紫檀衣柜,金鱼缸,前清的灯罩,通过音乐与动作的这样一种虚实的结合增大了影片的艺术感染力,给观众留下了很宽广的想象空间.

音乐很有历史底蕴,就如卡车驶离百花深处胡同时出现的模拟建筑图那一场

景,音乐配得极好,古韵悠悠,似乎还有一些喜乐的色彩,却把影片调侃表象下沉重的悲剧性主题烘托得淋漓尽致。以乐写哀,双倍其哀

镜头分析:开篇一个摇镜,即已传达了这一信息:一张颇具欧式风格的床板从镜头上空划过,接着镜头上摇,一栋高不见顶的水泥大楼——大概是新落成的吧,还放鞭炮呢。不过,那放鞭炮的仪式和大楼确实显得格格不入。小孩子冲进大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爸爸,我的电脑呢?”

1、拍摄角度运用

影片开头有一仰拍镜头:某搬家公司所在大楼。整个画面几乎被高高耸立的大楼所撑满,迅速给人一种推之即倾的压迫感。现代日益发达的都市文明不仅侵占了人们的视野,同时正在压迫人们的神经。另外,在《百花深处》片中暗含了这样一层含义:在强大的现代文明面前,传统保守的势力是非常渺小的。

车子行驶在都市马路上,周围全是直入云天的摩天大楼,画面线条的直板、单一也是现代城市生活的真实写照。镜头中的物体的高速移动体现了生活节奏快速变换。

人物交往中,起初多俯拍“疯人”,仰拍搬场公司员工。这不仅体现了情境之中一类人对另一类人的态度和看法,也表明了居于强势地位的现代文明对传统文明的蔑视和不屑。随着剧情发展,当“疯人”站上土坡之后,画面呈现了对其仰拍的镜头以及对搬场人员的俯拍镜头,显然是种态度的转变。

画面中的主观镜头运用不多,人物意识的荧幕化也是碎片式的,零散的。但最后一段的动画处理无疑将观众带入了一个美妙的主观世界。诗情画意的暖色调和悠扬柔和的声音迥异于先前片段中代表了现代工业文明社会的银灰色冷色调和嘈杂喧闹的都市声音

景别运用特点

远景:在影片开头不久便出现了远景画面,明确了事件所发生的大背景、交代环境。

近景:运用近景镜头刻画出老人面部喜悦表情,表情上的细节得以展现,从而展现出人物的内心世界。

特写:特写镜头具有强烈的视觉感受。用得精可起强调作用,给观众以强烈的印象。表明镜头中的这个铃铛的重要意义。冯先生的面部表情表现出花瓶打碎时的紧张心情。

全景:全景景别展现出人物在画面中的动作、又能体现出人物所处的环境,画面中叙述的信息比较全面。图中主人公身单影只站在一片荒芜中,既强调了主人公和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又表现出传统文明被破坏后的一片荒芜。

镜头运动特点:仰拍并通过鱼眼镜头处理的无数的高楼大厦是很漂亮的主观镜头。

一个迥异于现代化的新北京的破败不堪的“旧背景”跟随着移动的汽车一路颠颇之后映入我们眼中。冯先生兴奋的表情与语言告诉我们,这便是百花深处。穿过残垣断壁后,停靠在一个空荡荡的拆迁工地上,镜头升起,一棵老槐树孤零零地伫立着。镜头紧紧跟随着冯先生,描绘着冯先生回家后的欣喜姿态。但镜头慢慢升高,最后以俯拍镜头展现了冯疯子在一片空荡山丘上兴奋比划着说要搬家的寂静身形,显得渺小而无力。

光线:本片中大量采用自然光线,自然光线亮度强。且亮度均匀。

侧面光:从左面照过来的光体现冯远征脸上面部的褶皱,被打碎花瓶后面部展现的无奈的表情被细腻刻画出来。

色彩运用特点

片中人物服装化妆颜色迎合影片暗色调,服装颜色符合人物身份特点

片子短短十分钟,色反差并不强烈。以昏黄色为主导色调

影片中插入一段动画效果,动画中色彩绚丽明亮,色彩的变化渲染了一种祥和宁静的氛围。影片表达的情绪节奏发生变化。色彩的对比表现出镜头色彩的明快亮丽,与前几组镜头形成明显对比。

背景介绍:陈凯歌的《百花深处》是英国大制作《十分钟,年华老去》中唯一入选的华人导演的作品,《十分钟,年华老去》因其荟萃了11位当今世界最有原创力的电影导演各自10分钟以时间为主题的短篇而备受全球瞩目。

1、请概述该片的故事梗概,并分析本片是如何体现“时间”这个主题的。

答题要点:

本片以一个情感动人的寓言讲述了城市的变迁。冯远征饰演的疯子是一个老北京,他所居住的百花深处胡同早已被拆除了,他却总以为自己还住那里。于是有一天他找来了搬家公司搬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家,搬家工人知道他是疯子后,还是装模作样的搬着只存在于冯疯子视野里的家具,一个不小心还“碎了花瓶”,而疯子却在这个四合院的梦幻里如痴如醉,并为这个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花瓶的破碎而绝望地哭泣。最后,疯子摇晃着手中的铃铛,所有人回头望去似乎真的看见那早已消失的两进两出的四合院子,那高挂角楼的风铃……

片子以一个小人物疯子对于旧日病态的惦念,以一种“含泪的微笑”的讲故事的方式,反映了时间更替、年华流逝、历史变更这样一个大的主题。结尾处清新的水墨画非常恰当的演绎出了一点一滴在时光中消失的感觉。

2、请选择片子中让你感触最深的一个段落加以分析。

3、片中对于现实场景和只存在于疯子眼中的“家”是如何表现的?

答题要点:

搬家工人的动作:告诉大家这里只是一片废墟,他们只是在假装搬一些东西

疯子的主观镜头:表现虚幻的场景

声音的配合:让疯子所描绘的“家”变得活灵活现

被确证的一条沟和疯子捡到的铃铛让现实对于历史作出了应证

结尾处:在疯子哭泣的地方,突然浮现出古色古香的传统庭院,缤纷的花瓣在天空中飞舞……导演利用电脑特效绘制出了一幅男子记忆中的“百花胡同图”,是全片的升华。

百花深处是什么?是守候,是时间的痕迹。

西方哲学家马可·奥利里乌斯说:“时间是一条河流,一切创造物不可抵挡的浪潮,事物一旦映人眼帘便瞬时消逝然后被取代。它们的出现仅仅是为了被冲刷殆尽。”于是有了时代的进步,有了岁月的抛弃。前进之余我们更应关注那些几近被淹没的叹息声。

什么能把时间时间拉长?是思念,是等待。什么又能把时间缩短?是怀旧,是回忆。而影视则是时间拉长缩短的最好表现形式。一秒钟幻化成一分钟,绵延,缓慢的节奏让时间拉长,体验时间的更小单位。十年缩短成十分钟,物是人非,或物非人也非,画面的不断切换,只为一瞥就能观一生。这就是影视的能力与魅力。

《十分钟年华老去》,片名尽显对时间的无力感。陈凯歌的《百花深处》能收入其中,本身就是一种世界性的认可。与其他导演的作品相比较,确实显得浅显易懂,与其他的作品风格迥异,但《百花深处》确实于简单中表达了深刻的主题。影象表意,十分钟,以一个简单的故事,表现时代的进步,而背后更有不可忽视的岁月的抛弃。现代文明的发展与固有文明、传统文化的冲突,我们如何解决?在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夹缝中的老一辈的人,他们对传统文化的感情,对现代文明的陌生与恐惧,我们该如何对待,如何安置?陈凯歌以影象叙事,传达他的思想观念,让观众透过银幕眺望,进行文化反思。

影片的情节大致是,一个要求搬家的“疯子”冯先生央求搬家公司的搬运工帮他搬家,在车上看到的是,从繁华的高楼大厦,盘杂的立交桥到一片废墟的拆迁地,“疯子”则是由疑惑到熟悉、欣喜。看到一颗大槐树的高地上则确定到了百花深处,接着一段虚拟的搬家过程,直至“花瓶”碎了,故事到了高潮。然后“疯子”在车陷进的沟子里找到了一直念叨的铃铛,转入搬运工的视角,出现想象的四合院,故事的又一高潮显现,紧接着,“疯子”拿着铃铛一路小跑,“哎……搬新家啰……”故事到此结束。

十分钟,看似无意中运用许多有意的影视语言,将时间变迁于搬家这一事件中表现出来,更将新旧文明的冲突,时代进步的落后者的命运阐释的恰到好处,引人关注与深思。影片展现主观性,象征性与寓意性;从个体切入,反映群体;从现象入手,还原本质。

一、画面语言分析

从画面上看,影片开头用仰角展示高楼,再到繁华的公路上,现代设施一览于目——现代发展的迅速。再至拆迁地,“拆”字用了个镜头特别展现,交代了“疯子”搬家的原因。而所呈现的是废屋,被移平的地,最后达到目的地——以大槐树为标志的“百花深处胡同”。影片采用蒙太奇的方式,将这些画面组合,表现一路从繁华的市中心走来,看到了繁华的背后的代价:现代的发展建立在古老的尘土之上。这一路更是“疯子”的心情写照,从小心翼翼,毕恭毕敬,疑惑,不安,恐惧到进入拆迁地的释然,欣喜、多语与欢快。

这一组画面正是影片的叙事手段。其中有一个镜头很易被人忽视,但却有深意,影片是通过一个窗口的视角来继续跟进前进的车,从而将情节转至进入拆迁地。“到这,我就认识了。"简单的一句话,带着欣喜,那标准的兰花指、毕恭毕敬的理了理帽子,表现的是摆脱繁华喧杂的现代文明的轻松以及对传统文明的依恋。接着是一个老房子的窗口的镜头,从窗子看出去,一个大木桩赫然在目,可以看出木头刚锯不久,树木就是当地的。这个镜头深意在于窗子代表着旧一代人或对现代文明不适应的视野。仿佛这个镜头就是一个未在影片出现、住在老房子里的人的所见。由此,空间感得到延伸,给人以丰富的想象,而那一群人的恐惧,不安的心理就自然得到表现。

二、有声语言分析

从有声语言方面看,首先,台词的直接冲击力很强。看似许多简单的词,其用意却很大。如影片开始,小孩从高楼外要跑进新搬的房子时叫喊着,“爸,我的电脑呢?”为什么不说别的,而是“电脑”这个词?电脑,最能代表的现代文明,代表数字化时代,喧嚣的时代,物质生活极度丰富,利益充斥社会,代表人群的疏离,代表现代文明背后一群人的迷茫……再比如“疯子”在交代自己家的地址时的用语,京味儿十足,是不同于搬运工及其他人的京味儿,有着旧时代的味儿:“奔西,奔北”,“鼓楼”,“胡同”,这些词本身就表现了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的对比,隐含着“疯子”的恋旧,预示着其与现代文明的格格不入。

“就这老北京,才在北京迷路呢!”“疯子”的表情仍然是不解。此话从搬运工之口说出,就如一个适应于现代文明之人对落后者的评价,也带着点叹息味。至于叹息什么就交给观众思考。

“到这我就认识了”以及“到了,到了,这就是百花深处,进了胡同口……”“疯子”很乐意很陶醉的介绍住处的情况,如数家珍。而观众看到的只有一棵在略高的黄土上的大槐树以及废石头砖块。真实的情景与“疯子”的认真开心的表情的对比,让人在笑之余更产生同情与思考。

最后“疯子”证明了自己是正确的,“这不在这吗?”找到了铃铛,似乎像是找到了家,仿佛在令人恐惧的现代社会中找到了安全与踏实感。“搬新家啰!”“搬新家啰!……”至少那一刻,冯先生是开心的。而搬运工面对如此,像似明白了什么,表情没有丝毫嘲讽,却有感动与理解。那么,观众呢?影片通过此,目的是想让观众理解冯先生,思考怎么真正让他找到回家的路,能够搬新家。

其次是音乐,或背景声,第一次响起的是在汽车行走在公路上那段,车声,广播声,《俺们那个都是东北人》欢快的歌声,表现的是城市发展快,喧哗的景象。同最后幻象中的胡同里的叫卖声平静悠长形成对比。也是两种时代,两种生活方式的对比,对比之下的矛盾冲突则因人深思。另一段音乐声令人难忘,虚拟搬家那段中,缓慢而起的鼓声,配着搬家中物体的各种声音,有种似假似真的意味,带着诙谐,带着认真。配着“疯子”认真谨慎的表情与耐心的讲解,以及搬运工由应付式的态度、戏弄般的表情到煞有介事的搬着家具,放置车上,到花瓶碎了,搬运工产生同情之心,整个音乐随着情节的发展,改变节奏,完成很好的气氛渲染。期间悠远的笛声,带人进入另一个空间,那个空间中,百花深处真的存在,疯子不疯,搬家也搬的是真实的家具器皿。此处音乐的作用增加了影片的容量,延伸了画面与空间。眼前所见的与由音乐带着见到的对比表现了时光的流逝、岁月的抛弃。

不得不提最后情节中铃铛声的作用。它对由实入虚起了衔接作用。“疯子”找到了一直念叨的铃铛,“这不在这的吗?”由此提示,铃声响起渐进水墨画面,是从搬运工的角度看的,先看见挂在屋檐上的铃铛,然后转至纷飞的花瓣、槐树,院子围墙与大门整个四合院由内院转至外门,大槐树证明如今的平地以往的样子。幻想的水墨画因为铃声变的立体,而其中加入悠远绵长的胡同挑担的叫卖声,则更显得原汁原味,仿佛身入其境,看到了那一派宁谧而闲适的胡同中的四合院生活。

三、影片中的意象的暗示性。

影片中有几个意象很有意义。

其一,冯先生,人称为“疯子”,而实际上他的身上有着陈凯歌著名之作《霸王别姬》中陈蝶衣的影子。影片开头他说话时那种认真小心的表情,以及独有的老式的拘谨的动作就让人产生悬念:此人为何人,此人定有故事。先看看他的衣着:旅游帽,旧的运动衣(像校服)外边加件灰而薄的中山装,穿着布鞋。再看动作:拘谨,走路小步,频率快,一脚拖着一只脚,喜欢小跑,手势是标准兰花指,站姿像是一个随时待命的仆人。表情:疑惑、惶恐、开心——十分简单。

冯先生之所以被称为“疯子”,是因为他的一切行为与新时代的格格不入。也因为他对旧时代中传统文化的眷恋与不舍,甚至于沉迷与陶醉。他不知道平安大道改宽了,街道换新了,胡同要拆了,四合院要拆迁建高楼大厦了,他只知道百花深处的走法,百花深处的一切旧样貌。他的脑海里能还原平地中的四合院以及家中的每一件东西。他喜欢养鱼,珍藏古玩,讲究家具的质量。可他就是不能接受如花瓶碎了般,现代文明也将他所钟爱之物也弄碎弄无。他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何去何从?他是个个体,可悲?可怜?他更代表一个群体,这个群体的出路有待思量。要思考的不仅仅是房屋安置的问题。

其二,大槐树,如果说冯先生表演的一个“疯子”形象,那么大槐树所承担的角色是道具,更是影片中的重要符号,大槐树在影片中从出现起,一直都是与“疯子”一起出现或者单独出现或与想象的四合院出现,它树立在那,是百花深处胡同的标志,是四合院的标志,更代表了家的温暖感与安全感,古老踏实更代了表传统文化或旧时代的缓慢节奏与宁谧生活。

其三,铃铛,铃铛用听来感受,延伸了画面感,是家的呼唤声。从虚拟搬家中找到的铛子就埋下悬念,沟子中找到铃铛是重拾旧时光的象征。也从侧面表现现代文明确实埋葬了许多传统文化。

四、特殊技巧。

影片的成功之处还在于,运用了特殊的处理技巧。

其一,搬运工对疯子态度的变化,从不解,生气,嘲笑到同情,理解,感动。表现的不仅仅是人与人之间的同情与理解,更是对现代文明发展所付出代价的认识。

影片中那段虚拟搬家给人影响深刻,其原因就在于,搬运工态度悄然转变而导致言行的变化。从嘲笑戏弄到配合搬家,这个转变时通过搬运工头儿对另一搬运工的斥责表现的,其中有两个镜头最能表现,其一是,两搬运工抬着家具下坡时,差点与以骑自行车相撞,搬运工说了句“悠着点,干嘛呢?”让骑自行车之人纳闷,观众看起来觉得他们真的在帮人搬家。其中的严肃味与整个搬家过程的虚拟性的对比强烈的冲击着观众。另一镜头是两搬运工抬家具上车的一瞬间,那画面“疯子”完全看不到,他们完全不需要演戏,但一搬运工在车后,认真的抬着,到车后沿,由于背对着抬着来一个大转身换成正对着抬着,再竭力把家具放置车上,这组动作真实的再现了搬运工的工作情况,乍一看没发现异样,认真想想,怎么搬运工也“如此入戏”,似乎进入“疯子”的世界,眼前真有家具,真的在进行搬家。这样的镜头表现力十足,不但给影片增添了生动性,可看性,更于诙谐之余让人思考搬运工对“疯子”的态度,以及这段虚拟搬家于整个影片的作用。起作用正是表明对传统文化的眷恋与惋惜。

影片在表现搬运工态度转变时,用“疯子”看到虚拟的花瓶被搬运工摔破真实画面——一个实在的花瓶,摔地,破碎,瞬间而过,画面转至搬运工表情,惊讶,画面转至“疯子”拾起碎土,大哭,再转搬运工自责同情的画面,于是这一转折成功实现。画面的构图始终都遵循疯子一人一个画面,搬运工一个画面。区分不同时代的人,区分不同心境,表明两者不能融合。一方是孤独者,一方是看客。

技巧二,影片将大槐树放置一片比周围更高之地,突出百花深处,更是为了效果的表现。

当搬运工初到目的地,看到眼前的景象的一组画面中,“疯子”拖着小步爬上高地,立刻就将人物分类,整个场景就如舞台与观众席,也就有了仰角与俯角,形成舞台观看效果。冯先生在舞台上表演的是“疯子”,搬运工冷眼看着,觉得好笑,不真实。而当第一次被拒绝时,冯先生站在高地上落寞的看着车子的远离,产生的是孤独。冯先生站在大槐树前面,即使渺小,但却很和谐,两者互为一体。大槐树就是他的家,代表着古老的文化。仰角正是为了体现对其的尊重与惋惜。

关于最后个情节处理,有声语言、色调、色彩的渲染以及画面的衔接与组合都恰到好处的表现了主题。

铃声是虚实衔接的关键物,而虚的水墨画随着笛声渐无,随而随着铃声的想起,画面有切换到现实中的“疯子”,而此时画面的色调偏黄,柔和,色彩用的是夕阳的橘黄,主观思想鲜明,表现夕阳下,铃声的召唤下,向着大槐树跑去,直至没入树木深处不见,“搬新家啰……”一直回荡,仿佛在告诉搬运工,他找到了家,他要把那家搬走,搬向新的地方。何尝不也是在告诉观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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