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小说
英译版本综述
杨坚定孙鸿仁
鲁迅是中国现代文学之父,他开创了白话文小说的先河。鲁迅一生创作了33篇小说,分别以小说集5呐喊6(1923)、5彷徨6 (1926)和5故事新编6(1936)出版。鲁迅的小说风格独特,思想内涵深刻,深受国内外广大读者的喜爱。根据国内外现有资料的统计和研究,迄今为止国内外共有18位学者和翻译家把鲁迅小说译成了英文并在国内外报刊杂志以及以译著形式出版。鲁迅小说的英译对鲁迅小说以及中国文化在海外的传播和推广起到了积极的作用。本文将对鲁迅小说的各种英译版本进行梳理,为鲁迅小说的英译研究提供一个基础平台。
鲁迅小说的英译版本按代表性译文发表或译著出版的时间先后顺序划分,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从1926年到1949年;第二个阶段从1953年到1981年;第三个阶段从1990年至今。
一第一个阶段
根据我国著名学者戈宝权先生的研究(1978),梁社乾是第一个将鲁迅小说译成西文(英文)的学者。早在1925年4月29日以前,梁社乾就写信给鲁迅请教翻译时遇到的困难和问题。6月上旬梁社乾又把5阿Q正传6的英文译稿寄请鲁迅审阅,鲁迅在6月20日校正寄还。1926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了梁社乾翻译的5阿Q正传6英文版。1927年第二次印刷,1929年第三次印刷, 1933年5月又出版了/国难0后第一版,实即第二版,1936年第二次印刷,1946年11月(民国35年11月)香港激流书店出版了5阿Q正传6的英汉对照版,英文是梁社乾1933年的第二版。
第二位鲁迅小说英译者是英国人E.米尔斯。E.米尔斯根据敬隐渔的法文版5中国当代短篇小说作家作品选6(/Antho l o g ie des conteurs ch i n o is m oder nes0)(1929)翻译了英文版5阿Q的悲剧及其他当代中国短篇小说6(The T ragedy o f Ah Q and O ther M oder n Ch i n ese Stories)并于1930年在英国G.劳特利奇公司出版。这个集子收录了鲁迅的三部小说:5阿Q正传6、5孔乙己6和5故乡6。1931年美国戴尔书局也出版了该书,这为鲁迅小说在美国的传播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鲁迅小说英译第三个译者当数乔治# A.肯尼迪(G eorge A.Kennedy)。他翻译的5药6于1932年刊登在上海的英文刊物5中国论坛6第1卷第5期上。1936年3月22日5大陆报6(The Ch i n a Press)第2卷第12期刊登了肯尼迪以Sze M i n g-ting的笔名翻译的5风波6(W i n d and W ave)。该译文后来被顾宗沂收入他编辑的汉英对照版5鲁迅短篇小说选6(Short Stor i e s by Lu H sun) (1941)。他翻译的5故乡6(M y O ld H o m e)刊登在1940年纽约5远东杂志6第3卷第5、6期上。他翻译的5孔乙己6(K.ung I-ch i)被收入了美国记者伊罗生(H arold Robert I-saacs)编著的5草鞋脚6(Stra w Sandals) (1974)。
1932年伊罗生结识了鲁迅,他与鲁迅交往密切,并邀请鲁迅和茅盾为他编译的中国现代小说集英文版5草鞋脚6选编作家作品。该书大约于1934年8、9月编就。但是由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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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原因,该书一直到40年后的1974年,经过伊罗生重选编,才由麻省理工学院出版社正式出版。收有5狂人日记6(D iary of a M adm an)、5风波6(Gust o fW i n d)、5伤势6 (Re m orse)和乔治. A.肯尼迪翻译的5孔乙己6和5药6。不过伊罗生翻译的5风波6( S tor m i n a Teacup)早已于1935年9月刊登在纽约出版的5小说杂志6上了。
1933年美国青年记者埃德加#斯诺(Edgar.Sno w)与鲁迅结识,并开始与姚克合作翻译鲁迅的小说。1935年2月姚克翻译的5药6和斯诺为英译本作的序言一起刊登在纽约5亚洲6杂志第35期上,1936年斯诺与姚克联手译出5风筝6,发表在5亚洲6杂志第36期上。1936年10月,斯诺翻译、编辑的5活的中国)))现代中国短篇小说选6 (L i v ing Ch i n a)在伦敦的哈拉普书局出版,该书第一部分收录了鲁迅的5药6(M edicine)、5一件小事6(A L ittle Inci d ent)、5孔乙己6 (K.ung I-chi)、5祝福6(Bened i c ti o n)、5风筝6(K ites)、5离婚6(D i v orce)6篇作品。
1935年在美国高校任教的华裔学者王际真也是当时译介鲁迅作品的主要译者,他翻译的5阿Q正传6(Our Stor y of Ah Q)于1935年在纽约的5今日中国6(Ch i n a Today)月刊第2卷第2)4期连载(1935年11,12, 1936年1月)。后来王际真又翻译了10篇鲁迅小说,它们是:5在酒楼上6(Reun ion in a Restaurant)、5离婚6(The D i v orce)、5头发的故事6(The S tory o fH air)、5狂人日记6(The D iary of a M ad m an)、5故乡6(M y N ati v e H eath)、5肥皂6(The C ake of Soap)、5祝福6 (The W ido w)、5伤逝6(Re m orse)、5孤独者6 (A H er m it at Lar ge)、5风波6(C loud over Luchen),陆续在纽约的5远东杂志6和上海的5天下月刊6发表。1941年,王际真把这11篇译作结集为5阿Q及其他)))鲁迅小说选6(Ah Q and O thers)))Se lected Stories o f Lusi n),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出版。王际真还译有5现代中国小说选6(Conte m-porary Ch i n ese Stories),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于1944年出版了该书,内收鲁迅的5端午节6(Professor Kao)和5示众6(W arning to Populace)。1945年东方出版社又出版了王际真、柳无垢编译的英汉对照版5鲁迅小说选6,其中5高老夫子6和5幸福的家庭6(A H appy Fa m ily)为王际真所译,5祝福6(Bene-diction)为柳无垢所译。王际真译有鲁迅小说15篇,成为这一时期国外翻译鲁迅作品最多的学者之一。
1935年到1936年间,上海英文周刊5大陆报6(The China Press)陆续刊登了另一些学者的鲁迅小说英译版:如,林疑今(Lin Y i O ch i n)翻译的5孔乙己6(K.ung I O ch i)刊登在1935年第1卷第5期(1935年9月8日)上, 5离婚6(D i v orce)刊登在1935年第1卷第18期(1935年12月8日)上;1935年第1卷第10期5大陆报6发表了由林玉霖(G.N. L i n g)翻译的5狂人日记6(The D iary ofA Lu-natic)(1935年10月13日)。林玉霖是四川大学的一位教授。1936年第2卷第19期刊登了蒋学桢(Chiang H sueh-tseng)翻译的5肥皂6(A Cake o f Soap)(1936年5月10日)。
1943年12月,上海北新书局出版了林兰编著的5呐喊6中英对照初版,收有5狂人日记6、5孔乙己6、5药6、5一件小事6、5风波6和5故乡6。
1947年,世界英语编译社出版了汉英对照系列丛书,其中有王际真翻译的5高老夫子6、陈立民翻译的5伤逝6和柳无垢翻译的5祝福6三个单行本。
综观这一时期的鲁迅作品英译,主要有以下三个特点:
1.译者人数多,共13人。但是,大多数人都只是零星地翻译了他们感兴趣的几篇。王际真是这个时期翻译鲁迅作品最多的一位学者,但是,他也只翻译了15篇,还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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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小说总数的一半。
2.译者中外国学者所占的比例高达46.2%。他们中的一些与鲁迅相识,并成为了朋友。在交往过程中,他们了解了鲁迅的思想,对鲁迅非常敬佩。如:斯诺。他希望通过翻译鲁迅的小说让西方世界对中国当时的现实有一个真实的了解。
3.一部分译作的影响力较大。梁社乾翻译的/The T r ue S tory ofAh Q0从1926年出版到1946年,共出了两个版本,第一个版本印刷了三次(26年,27年和29年),第二个版本也至少印刷了三次(33年,36年和46年)。译本的一再出版和印刷足以说明它在当时的作用和影响力。斯诺翻译的/L i v ing China0虽然没有再版。但是,该书对当时西方人,尤其是美国人了解中国的现实情况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王际真的5阿Q及其他)))鲁迅小说选61941年由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出版。1971年美国韦斯特波特的格林伍德出版社再版了这部译作。
二第二个阶段
新中国成立后,北京外文出版社组织专家翻译中国文学经典作品。1953年,我国著名翻译家杨宪益和戴乃迭夫妇翻译的5阿Q 正传6(The True Story of Ah Q)英译本由外文出版社出版,从此开始了鲁迅小说英译的第二个阶段。1954年,杨、戴夫妇翻译并出版了5鲁迅短篇小说选6(Selected Stories o f Lu H sun);1956年-1961年,他们又翻译出版了5鲁迅选集6(Selected W or ks of Lu H sun)(1-4卷);1960年出版了5鲁迅小说选6(Se lected Stories ofLuH sun);1961年5故事新编6(O ld Ta l e s Reto l d)英文版问世。至此,杨、戴夫妇已经翻译了24篇鲁迅小说。他们的翻译忠实于原文,译文在句法结构和用词上做到了尽量与原文对应。因此,他们的译作深受国内外读者的喜爱,成为鲁迅小说英译的权威版本,在国内外流传广泛,为鲁迅小说在世界的传播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他们的译本在国内外著名出版社多次出版。
杨宪益和戴乃迭夫妇治学严谨,对译本进行反复修改。就/The T r ue Story of Ah Q0这个单行译本而言,外文出版社在1953年第一版出版后,1955年就出了第二版,1960年第三版出版,1964年出了第四版,1972年出了第五版。1977年第五版第二次印刷。1991年,再次印刷。1975年,北京现代管理学院出版了/The T r ue Story of Ah Q0的汉英对照本。1976年香港C&W出版公司出版了插图版的/The T r ue Story o fAh Q0。2000年,北京新世界出版社出版了汉英对照插图版的/The True S tory of Ah Q0。2000年外文出版社也出版了/The True Stor y o fAh Q0的英汉对照版(经典的回声丛书)。2001年外文出版社还出版了汉英对照经典读本)))现代名家系列5阿Q正传6、5祝福6合印本。2002年香港中文大学也出版了中英对照版的5阿Q正传6。
5阿Q正传6的英译本还在国外出版。1990年美国波斯顿的Cheng&Tsu i公司出版了杨、戴夫妇翻译的/The T r ue Sto r y o fAh Q0第五版。2004年美国的Kessinger Pub-lish i n g出版公司出版了5阿Q正传6英译本。2006年亚马逊图书出版公司电子图书出版社/ReadH o wYou W an:t E asy R ead0出版了大字号的电子版/The True Story ofAh Q0,同年他们还出版了/The True Story of Ah Q0的kin-dle ed iti o n。2007年,该公司还出版了/The True Story o f Ah Q0的超大字号的电子版以方便老年读者阅读。
杨、戴的英译本5鲁迅小说选61960年出版了第一版,1963年第二版,1969年第二版第二次印刷。1972年又出版了第三版。1989年第三版再版。1999年中国出版社和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联合出版了英汉对照版5鲁迅小说选6。2000年外文出版社也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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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5鲁迅小说选6英汉对照版。
杨、戴夫妇翻译的5故事新编6最早于1961年出版,1972年出了第二版,1981年第三版出版。2000年外文出版社又出版了5故事新编6英汉对照版。
此外,1981年外文出版社出版了5呐喊6和5彷徨6的英译本。至此,杨、戴夫妇翻译了鲁迅小说三个集子的33篇小说。
2000年,5呐喊6和5彷徨6被外文出版社列入了他们的经典的回声系列丛书。2002年香港中文大学出版了5祝福及其他6的英汉对照版。
在国外,杨、戴夫妇翻译的鲁迅小说英译本倍受国外出版社的青睐。早在1959年Ca m eron A ssociates Inc.,就出版了题为/Cho-sen Pages fro m Lu H sun0的专集,选有5狂人日记6等小说12篇。1973年5无声的中国6 (Silent Ch i n a)鲁迅小说和杂文选在英国出版。1981年美国印地安那大学出版社出版了5鲁迅小说全集6)))呐喊和彷徨(The Co m plete S tories of Lu Xun)。1994年美国旧金山Ch i n a Books&Per i o dica ls I nc.,出版了杨、戴的5鲁迅小说选6第一版。2003年纽约的W.W.N orton公司重印了1972年版的5鲁迅小说选6。2004年,美国Kessinger Pub lish i n g出版公司出版了5铸剑6、5呐喊6、5祝福6、5伤逝6和5孤独者6的单行本。
综上所列,杨、戴夫妇英译的鲁迅小说在世界上的影响可见一斑。他们运用纯正的英国英语忠实、贴切地翻译了鲁迅小说,传播了中国文化。他们的译作已经成为一代不朽之作,为后人留下一笔极为丰富和宝贵的译介遗产。
三第三个阶段
杨、戴时期的鲁迅小说翻译使鲁迅小说的英译达到了翻译的鼎盛时期。在很长的时间里,国内外出版社都出版了他们夫妇翻译的作品。直到1990年,美国学者威廉#莱尔
(W illia m A.Lye ll)的全新美语译本D iar y o f a M ad m an and O ther Stories由夏威夷大学出版社出版,才开始了鲁迅小说英译的第三个阶段。杨、戴翻译的英国英语版,语言优雅、正统,给读者纯正英国英语的熏陶,而莱尔翻译的美语版则让人读起来朗朗上口,他用现代美国口语翻译鲁迅小说,语言通俗易懂,别有一番风味。他开创了鲁迅小说英译美语版的典范。
2003年,O.Shear,一位曾在绍兴高校任教的美国人,在绍兴鲁迅纪念馆前馆长的帮助下,用现代美语翻译了5阿Q正传6(The Rea l Story ofAh Q),为当今美国读者阅读鲁迅作品作出了贡献。互联网上可以阅读该版本前七个章节的译文,但他的译文至今尚未正式出版。我们通过与译者个人联系,现已得到他赠送的完整译本。
2009年11月,英国学者蓝诗玲(Ju li a Lovell)的二十一世纪全新英译本The Real Story of Ah O Q and O ther Ta les o f Ch i n a5鲁迅小说全集6由企鹅出版公司出版。她是外国学者中翻译鲁迅小说最全的一位学者,她翻译鲁迅三部小说集的所有小说。
这一阶段的特点是,译者人数少,但是,他们翻译的作品较为齐全。莱尔翻译了5呐喊6和5彷徨6两个集子的25篇小说,而蓝诗玲则翻译了所有的小说。他们的两个译本为我们研究现代英国英语和美国英语的鲁迅小说英译提供了宝贵的资料,也为鲁迅小说不同英译的对比研究提供了研究素材。他们的译作为鲁迅小说以及中国文化在英、美国家的进一步传播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作者通讯处:绍兴文理学院外国语学院。邮
编:312000)
本研究为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鲁迅小说中英
文平行语料库建设与应用研究0(项目编号:
09Y J A740080)的阶段性成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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