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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半岛最新形势评析

朝鲜半岛最新形势评析

[编者按]

自2000年朝鲜北南首脑会谈以来,双方关系在政治、经济、军事等诸多领域都有实质性突破,整个半岛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和缓局面。以此为契机,朝鲜与俄罗斯、欧盟及西方主要国家的关系相继得到改善,甚至建立了外交关系。但美国新政府上台后,朝美关系陷入停滞甚至一定程度的倒退,受其影响北南和解进程也明显放缓。日前,布什正式推出其对朝政策,宣布将恢复与朝对话,目前有关各方也在积极酝酿针对半岛的新政策。今后半岛形势将如何发展,正成为国际关注的焦点之一。为此,本刊特邀现代国际关系研究所几位专家,以对谈的形式,各自从不同的专业角度发表高论,可谓纵横交错,相得益彰。

[对谈者]

程玉洁:东北亚研究室副研究员 倪霞韵:北美研究室副研究员

王郦久:俄罗斯研究室研究员冯仲平:欧洲研究室研究员

戚保良:东北亚研究室副研究员

朝韩首脑会谈后半岛形势回顾

戚保良:去年6月朝韩首脑会谈之后,半岛形势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北南之间举行了4次部长级会谈、1次国防部长会谈以及有关经济交流合作的互访协商,进行了3次离散亲属互访,金正日的特使还访问了汉城,北南交流空前活跃。与此同时,朝鲜在巩固朝中关系、恢复朝俄关系的同时,还积极改善与西方国家的关系,特别是朝美关系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在创造有利于半岛统一的国际环境、促美改善对朝关系方面金大中功不可没。金大中在强调韩美同盟重要性的同时,先后与中日俄等周边大国建立了面向未来的伙伴关系,还积极游说欧盟各国,使之成为半岛和平统一的支持者和保障者。金大中还明确表示支持朝鲜与美、日、欧洲等西方国家实现关系正常化。

程玉洁:到去年底短短的半年期间,北南关系进展迅猛,在政治、经济、军事等诸多领域都实现了 零的突破,尤其是金正日接受金大中的访韩邀请,意味着北南关系将再掀高潮。半岛形势的好转,引发各方关系发生了新的变化。其一,美日俄等大国相继加强战略调整,为在半岛问题上争取主动而展开激烈角逐;其二,欧盟等新因素介入半岛,对美国在半岛的主导地位形成挑战;其三,围绕对朝政策和部署TMD问题,美日韩三方协调机制出现了裂痕。与此同时,朝美关系改善、朝俄关系恢复、朝中关系强化、朝欧关系的突破,以及美与朝韩、俄与朝韩、欧与朝韩关系等各种双边和多边关系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这些关系相互交织、彼此互动,对半岛形势产生了微妙的影响,扩大了半岛的对外活动空间,提升了半岛的战略地位,有利于半岛的和平与稳定。但同时,也为半岛带来了新的不确定因素。

倪霞韵:北南迅速和解的势头,以及表现出来的民族自主意识,促动克林顿政府开始大幅度调整对朝政策,美朝关系随之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金正日的特使、朝国防委员会第一副委员长赵明禄和当时的美国务卿奥尔布赖特实现了互访,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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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承诺致力于建立一种 摆脱过去敌对状态的新型关系。计划随后即将访朝的克林顿虽因种种原因未能成行,但外界认为美朝关系取得突破似乎已是指日可待。然而布什政府上台之后所采取的对朝政策与克林顿后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布什政府中的 强硬派对克林顿政府的对朝政策大加指责,对金大中的 阳光政策颇有微词。就连布什总统本人也大量使用冷战语言,不惜对朝鲜最高领导人进行个人攻击。

王郦久:朝鲜半岛始终是国际上的一个敏感区域。它的敏感性首先在于它所处地理位置正好在东北亚的中心,周围有中、俄、日,还有以在韩驻军为代表的美国影响。其次,朝韩两国长达50年的军事对峙也使这一地区始终处于国际社会的密切关注之下。因此,半岛形势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美、俄、日、中和整个国际社会的注意力。

朝韩首脑会晤引起俄高度重视,俄认为借助朝美导弹谈判,直接介入半岛事务,将其纳入俄外交新战略的绝佳时机已经到来,于是俄迅速宣布,普京在访华后、参加 八国集团冲绳会议前访问朝鲜。这是双方自有外交关系以来,俄最高领导人首次访朝,也是冷战结束后首位大国元首访朝。

无论从当时还是从时隔一年后的现在看,普京2000年7月访朝达到了预定的三个战略目标:一是与朝鲜就放弃导弹开发计划达成共识,努力打掉或拖延美以防御朝导弹威胁为由研制和部署NMD的计划;二是将俄朝关系恢复到应有的水平,使之能与俄韩关系相平衡,为俄实施新的半岛政策铺平道路;三是借此重返半岛,以与美、中等国同样的身份,平等参与推动该地区和平统一的进程。普京访朝后,俄在批评美导弹防御计划、介入半岛事务等方面处境都明显由被动转为主动。普京今年2月成功访韩,金正日允诺年内相机访俄,都是他去年闪电式访朝后俄继续落实外交新构想的重要成果。

冯仲平:欧朝关系是从欧盟向朝鲜提供物质援助开始逐步改变的。从1995年至今,欧盟向朝鲜共提供了约2.8亿欧元的粮食援助和人道主义援助。这些援助有些是通过双边途径,有些是通过世界粮食项目和非政府组织提供的。1997年,欧盟加入由美、日、韩组成的朝鲜半岛能源开发组织(KEDO),为其扩大在半岛的影响产生了重要作用。至2000年底,欧盟为KEDO提供了7500万欧元资助。去年10月9日和11月20日欧盟部长理事会一致决定,今后欧盟将加强对朝鲜在经济和社会发展方面的 技术援助。今年2月,欧盟委员会专家代表团访问朝鲜,就是为这一方面的援助做准备的。目前欧盟已成为朝鲜最大的援助国之一。近两年,欧盟对朝鲜政策的重心开始转向政治对话,1998年以来欧盟同朝鲜已举行了3次高官会议。

此外,欧盟在加强与朝鲜的关系的同时,对韩国政策也进行一些调整。欧韩早在1963年便建立了外交关系,之后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双方的关系可以说主要是经贸关系,而且其密切程度是一般人所想象不到的。韩国金融危机虽对双边贸易产生了严重影响,但1998年以来双方贸易额已接近原来水平。1998和1999年两年,欧盟在韩投资超过了美国和日本,居各国之首。2000年欧盟在韩国投资50亿欧元,占全部外国投资的30%。当年欧韩贸易额高达426亿欧元。

直到90年代中期,欧韩才建立起定期的政治对话机制。欧韩每年在东北亚地区论坛(ARF)召开之际,举行一次政治问题部长会议。今年4月,正式生效的欧韩!贸易合作框架协议?,内容非常广泛而具体,标志着欧韩关系已从经济领域向政治等方面发展。双方政治对话的范围主要集中在半岛安全问题上,此外还就地区发展及加强在亚欧会议中的合作等取得了共识。为进一步加强双方的政治对话,欧盟正考虑在现有对话机制基础上,增设与韩国定期的双方首脑会晤,以及年度欧盟 三驾马车及专家与韩国的会议机制。总之可以认为欧韩关系现已进入一个 政治、经济并重的新的发展阶段。

去年以来,欧盟成员国掀起了一个与朝鲜建交的热潮。截止目前欧盟15国中已有13个国家与朝鲜建立了正式的外交关系。在今年3月23-24日斯德哥尔摩召开的首脑会议上,欧盟15国一致同意应进一步加大对朝鲜的交往力度,加强欧盟在维护朝鲜半岛 和平、安全和自由方面的作用。5月2日,欧盟轮值主席、瑞典首相佩尔松与欧盟 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索拉纳及欧盟委员会外交委员彭定康率代表团正式访朝。5月14日,欧盟委员会宣布不久将与朝鲜建交,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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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壤设立常驻代表团。

美国半岛政策的新变化

倪:6月6日,布什宣布美国政府已完成对朝鲜政策的评估,将恢复同朝鲜的对话。此次出台的美对朝政策大致有这么几个特点:一是为美朝双边会谈注入了新的内容。克林顿政府时期,美朝谈判主要集中在对核技术和导弹的控制上,而现政府以进行 全面谈判为由,把削减朝鲜驻军事分界线一带的常规军备作为双方谈判的一个重要内容,强调 把削减常规军备纳入谈判是布什政府与克林顿政府在对朝政策上的重要区别之一;二是把 核查作为履行日内瓦框架协议的先决条件。美国新政府强调同朝鲜达成任何协议必须对协议的实施进行严格的 核查,朝鲜核技术的发展将置于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的监控之下。鲍威尔称, 既然是协议,我们没有理由改变立场。但朝鲜必须允许国际原子能机构对朝冻结的核计划进行核查,增加透明度,遵守I AE A的规定;三是对朝 回报趋于模糊化。在布什政府看来,上届政府的 付出明显多于 获得。但布什政府改善美朝关系没有明确的路线图,只是含糊其辞地表示:如朝方能够对此作出积极反应,并采取适当的行动,美国将加大对朝鲜的援助,放松对朝制裁,并采取其他政治步骤。

美对朝政策的出台背景,从外部因素来看:首先,随着西方国家改善对朝关系的步伐加快,特别是欧盟对朝关系持续升温,美对朝政策滞后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其次,韩国政府的说服和劝导起了重要作用。韩国不愿看到美国对朝鲜采取强硬态度而断送朝韩对话合作的成果,更不愿意看到 阳光政策付之东流。韩国希望美在促进半岛和平进程方面助其一臂之力。为此,韩国高官不断访美,劝导美国新政府改变对朝鲜的强硬政策。在3月底和5月底举行的两次美韩日三方对朝政策协调会上,韩国极力推动美朝恢复对话。从内部因素来看:布什政府在外交上的 单边主义,特别是对朝鲜采取的强硬政策已在美国内遭致批评。民主党人士和许多专家认为,与朝鲜谈判解决导弹问题符合美国家安全利益,布什政府不应无视克林顿政府所做的工作。新任美参院外委会主席拜登指出:遏制和孤立朝鲜不符合美国在东北亚的战略利益。30名专家近期联名致信布什总统,要求美国恢复同朝鲜的谈判。从政府内部来看,主张同朝鲜接触的呼声不断高涨。鲍威尔、赖斯等温和派反对对朝鲜实行强硬政策。在布什6日正式宣布恢复与朝谈判的前一天,其班子就曾对朝鲜政策进行了讨论,最后温和派占了上风。

程:布什就任总统后,美国表示要重新审定对朝政策,中断了克林顿时期与朝鲜的所有谈判,强调美朝交往应 严格对等,要求朝鲜在停止开发核、导弹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同时,削减常规武器,使克林顿时期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朝美关系陷于敏感、悬浮状态。与此同时,半岛缓和局面虽仍维持,但北南和解节奏明显放慢,双方政府间的政治、军事等高级会谈推迟,经济合作力度大幅度下降,多项经济合作项目搁置,金正日访韩无限期延缓,严重阻碍了朝韩关系的进展,延迟了朝鲜半岛的和平进程。造成北南关系难以深入,半岛和平进程严重受阻的根本原因在于美国。

在布什当选总统之初,有专家曾作过一个基本估计,即其竞选时的强硬政策将随着选举的结束而趋于缓解,布什执政后将不会逆转朝美缓和大势,与克林顿政府的区别更多的是表现在节奏和操作方式上。而事实上布什执政半年来对朝鲜一直保持强硬姿态,并刻意渲染 朝鲜威胁论。究其原因一是布什是在国内军工企业的支持下当选总统的。因此,布什当政后大规模增加军费开支便成为必然。二是为确保美国对国际安全事务的主导权,就需要适度制造紧张,形成一个共同的安全威胁,否则没有哪个国家需要美国的安全领导。三是为在东北亚地区确保军事主导地位,美国需要 朝鲜成为威胁,需要在半岛制造适度的军事紧张。此外,布什当然也有靠军工产业拉动美国经济发展的考虑。

此外,有一个问题提请大家留意,就是对布什政府的对朝鲜政策应该有一个准确的时间界定。也就是说美国正式的对朝政策究竟应该是6月6日出台的对朝政策?还是从布什一上台就算起,将半年期间包括政府高官在内的强硬言论统称为对朝政策。因为这涉及到布什政府执政后的对朝鲜政策是否进行了 由强变缓等重大改变的问题。众所周知,在布什就任后的前几个月内,美国政府由于换届、交接,外交班子还没搭起来,那么当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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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又怎么可能有成型、明确的对朝鲜政策呢?我认为对此作出正确的界定,也许更有利于我们准确地把握布什政府对半岛政策的脉络,并对其走向作出准确的判断。

美国提出要朝鲜削减常规武器,这是个十分复杂的问题。由于它牵涉到许多方面,在现阶段解决这一问题的可能性极小。首先是缺乏合理性。美国拥有世界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和用现代化武器装备起来的3.7万驻韩美军,韩国在受到美国保护的同时,还在不断提高武器的现代化程度。在武力对比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还要求朝鲜单方面削减常规武器,从道理上讲显然是有失公允,也缺乏说服力。其次是缺少现实性。美国以 朝鲜威胁论为借口,大力推动MD的部署,对朝鲜安全构成威胁。在此情况下,朝鲜不可能自动解除武装,受制于美国。与此同时,半岛北南仍处于军事对峙状态,削减常规武器也应该是美韩朝同时进行。否则,仅朝鲜单方面的削减将有可能导致半岛力量失衡,引发新的混乱。再有,欠缺可操作性。迄今,布什政府提出的对朝鲜政策都是框架式的,没有具体的后续措施确保对朝政策的落实。此外,韩国也对美国这一提案持有歧意,主张常规武器的削减问题应由朝韩双方协商解决,无需美国介入。如果没有韩国的支持,很难想象美国如何解决这一问题。说穿了,是美国根本不想在近期内改善美朝关系,原因是布什刚刚执政,有许多重大问题有待于解决,半岛问题根本排不上美国政府的议事日程。在此情况下,美国明知朝鲜无法接受,却执意提出这一无理要求,主要用意在战略上占据主动,将拖延朝美关系改善的责任推给朝鲜,待布什政府腾出手后再考虑着手解决与朝鲜关系改善问题。最近经韩国多次说服,美已表示出 由朝韩协商解决常规武器削减问题的意向,但会否生变还要看事态的发展。

最近布什政府的对外政策显得有些杂乱、难顾首尾。相形之下欧盟却是步履稳健、步步为营。

欧盟的半岛政策与美国渐行渐远

冯:冷战期间,西欧国家在朝鲜半岛问题上一直追随美国,没有自己的外交政策。90年代中期特别是近两年来,欧盟积极调整对朝韩政策,扩大了与半岛北南双方的关系。随着90年代初东亚经济的迅猛发展,1994年欧盟发表了 走向亚洲新战略文件,强调亚洲特别是东亚地区在欧盟对外关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1996年首届亚欧首脑会议在泰国曼谷召开,欧盟与东亚各国的关系都发生了积极的变化。这是欧盟调整其朝鲜半岛政策总的背景。

欧盟积极调整对半岛政策,除总体提升欧盟在亚洲的地位以外,还有其它方面的一些重要考虑。从表面来看,欧盟之所以奉行积极的对朝鲜政策是因为它不再象过去一样认为半岛是美国的 势力范围,尽管它仍然承认由于美国在韩国有大量驻军因此决定了美在半岛事务中起着主导作用,但它同时也认为欧盟在推动南北和解方面可以发挥一定的 建设性作用。欧盟得出这一结论首先是受到朝鲜发起的 全方位外交攻势和 开放政策的鼓舞。去年6月半岛南北举行首次峰会后,英国外交大臣库克认为,英国之所以同朝鲜建交,是因为平壤逐步同汉城恢复和解和作出关于停止发射导弹的决定说服了英国政府。

从深层次来看,欧盟调整对朝鲜政策特别是与美对朝政策发生严重分歧,反映了欧盟对于冷战结束后如何解决国际上的冲突与矛盾有 独到见解。关于这一问题,德国著名国际问题专家、德国科学与政治基金会主席克里斯托夫#贝尔特拉姆在一篇题为!在力量的巅峰?的文章中,作了精辟的论述。他认为,跨大西洋联盟正分裂成两个力量中心,它们在对危险分析和对手段评价上的分歧越来越明显。对欧洲人来说,在新的国际性的不确定性时期,社会和经济措施在可能采取行动的选择上排在首位。 在这背后是欧洲人的这样一种信念:即使是不友好的国家,只要利用物质上的好处吸引它们,注意它们的利益,加强与它们合作的倾向,也能鼓励它们采取建设性的行动。

欧美在如何解决国际冲突问题上的分歧,反映在与朝鲜关系上,欧盟坚持与朝鲜 对话和接触是维护朝鲜半岛和平稳定的最有力保障。对美国提出导弹防御系统问题欧盟持反对立场。欧盟既不同意将朝鲜等国定义为 无赖国家,也不认为这些国家对美国构成了真正的挑战。欧洲国家认为,在这个问题上,与渴望对美国或欧洲构成军事威胁的意图相比,更重要的是这些国家试图取得与其经济发展和国际地位息息相关的谈判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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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数欧盟国家认为美国搞NMD的实质并不是为了对付朝鲜等国家,而是为了遏制中俄,控制欧洲,建立 单极世界。

欧盟调整对朝政策除具有以上政治考虑外,还有经济和战略方面的考虑。从经济上来看,欧盟明知其无法与韩国、日本和美国相比,因而希望通过抢先与朝鲜建交,捷足先登,在朝鲜市场上占取一定的份额;从战略角度来看,欧盟积极介入朝鲜半岛事务无疑有扩大欧盟在东亚地区影响的考虑。冷战结束后,随着欧洲安全环境的改变,欧盟国家对美国安全上的依赖大大减少。出于维护欧盟自身利益的需要,欧盟反对美国垄断国际事务,因而积极发展同世界其他地区及大国的关系,支持世界向多极化发展,在外交领域,极力塑造独立形象,希望欧盟能够成为多极化世界中的一极。正因为这样,当美国新政府中断与朝鲜的接触,对朝鲜采取强硬政策之后,欧盟不惜使欧美分歧公开化,坚持对朝鲜采取 接触政策。

俄罗斯努力与朝韩保持平衡关系

王:近10年来,俄罗斯外交如同其国内其它政策一样,经历了由最初的亲西方到90年代中期的东西方并重,直到现在的全方位外交这样复杂的变化过程。朝鲜半岛问题作为俄外交的组成部分,同样经历了由不重视到重视,由只重南方到南北并重的转变。可以说,现在的俄半岛政策是最具理性和深思熟虑的,它既符合俄国家利益,也有利于促进朝鲜南北和平统一进程。

2000年普京出任俄总统后,开始全面调整俄外交战略和政策,6月28日正式批准!俄罗斯联邦外交政策构想?。该构想提出把确保俄大国地位和为俄经济创造良好国际环境作为外交主要任务,它特别突出了俄外交的主动行动性,要求俄必须 对世界进程发挥影响,以建立一个公认的国际法准则(首先包括联合国宪章的目标和原则)及平等的伙伴式国际关系为基础的稳定、公正和民主的国际秩序。根据这一构想,俄将积极参与朝鲜半岛事务,其 工作重点主要是确保俄罗斯平等参加解决朝鲜半岛问题,同朝韩两国保持平衡关系。自此俄对朝鲜半岛的外交翻开了新的一页。

俄是朝鲜半岛的邻国,本地区的安危与俄远东地区安全、稳定和繁荣息息相关,因此俄不可能置自己于本地区安全事务之外,也不甘心长期作半岛事务的旁观者。用俄主管亚太事务的副外长洛休科夫的话说,在朝鲜半岛问题上 俄将作出自己显而易见的贡献。

从俄的外交战略和现实利益需要看,其对朝鲜半岛事务的 贡献将主要体现在安全和经济两大方面。

安全方面。第一,继续发挥对朝鲜的影响力,防止因导弹问题而引发不利于半岛和东北亚地区安全的冲突。自1998年所谓的 朝鲜试射大浦洞-1型导弹后,围绕朝鲜导弹问题的争论一直成为热门话题。美、日都声称受到朝导弹威胁,纷纷以此为借口大上导弹研制项目,美更是将其与它早已进行的NMD研制计划挂钩,坚决要求俄修改1972年的反导条约,以便美合法部署防止朝鲜等国导弹袭击的防御系统。据国际流行说法,普京访朝时与金正日达成了朝有条件放弃导弹研制计划的口头协议,俄也在一定程度上扮演着 保人的角色,希望国际社会相信,只要有关各方积极努力,俄朝就导弹问题的口头协议有可能变为正式协议。俄在此问题上保持 神秘性,将有利于其在各方就解决朝鲜导弹问题的商讨中处于主动地位,有利于其在促进东北亚地区安全中发挥重要作用。今年4月27日,朝鲜国防委员会副主席兼人民武装力量部部长金一哲访俄,双方签署了!2001年军事合作协定?和!防御工业及军事装备合作协定?,进一步提高了俄朝关系力度,加重了俄在半岛安全事务中的介入分量。第二,争取以平等身份参与促进朝鲜半岛和平统一进程及东北亚地区安全对话。俄对被排除在朝鲜半岛 四方会谈之外耿耿于怀,在多种场合表示希望加入会谈,认为将 四方会谈变成有俄、日参加的 六方会谈更有利于半岛问题的加速解决。去年金大中访俄时,俄韩双方还提议构筑俄中美日参加的 东北亚多方安保合作对话体制,与朝鲜半岛四方会谈同时进行。今年3月3日陪同普京访韩的俄副外长洛休科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说,莫斯科认为, 就东北亚问题进行有朝、韩、俄、美、中和日参加的六方磋商将是有益的。俄罗斯强调,有3千万俄公民居住在东北亚和太平洋地区,因此俄有义务维护该地区的和平与稳定,并积极参与该地区的事务。

经济方面。获取经济利益是俄外交新战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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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任务,也是检验俄未来半岛政策成败的主要尺度。普京在访韩期间表示,俄罗斯制造业和人口目前主要集中在欧洲地区,但其未来发展要靠西伯利亚和东部地区,因此俄将大力发展这些地区。此外,最近10年亚洲国家经济发展迅速,已成为对俄很有吸引力的合作伙伴。所以,作为一个亚欧国家,俄在经济领域对亚欧实行平衡政策是必要的,今后俄将继续奉行这一政策,并通过双边和多边合作,参与东北亚和亚太地区的经济合作。

在双方发表的联合声明中,普京支持金大中旨在推动半岛和平统一事业的 阳光政策,金则赞同俄维护1972年!反导条约?的立场,双方还就促进俄与朝韩经济合作,特别是修建和改造南北铁路交通运输线等项目提出了具体合作计划。外界认为,这表明俄介入半岛事务从此已进入实质性阶段。

金正日访韩是南北关系

再上台阶的关键

戚:实现北南和解是金大中的主要政绩,现在他的任期仅剩1年半时间,因此他正多方努力,力争善始善终。首先,在布什政府对朝政策出台之际,说服美国保持既定的对朝政策框架,支持韩国的对朝政策。为此,金大中在布什上台不久即赶赴华盛顿,以防 生米煮成熟饭。此后,与美进行了一系列协商,还通过韩美日三方协调会议探摸美国对朝政策底牌,最近韩国外务和国防长官又相继访美,进一步协调对朝政策立场。其次,克服国内不利于北南关系发展的因素。今年3月金大中对内阁进行了改组,安排一直担任金大中对朝特使的国情院长林东源重返统一部,以示加强对朝工作。同时在经济合作方面采取了与朝鲜协商改金刚山旅游海路为陆路等补救措施,决定政府所属的韩国观光公社参与金刚山陆路旅游开发事业,从南北合作基金中投入900亿韩圆的贷款。此外,说服金正日委员长早日回访汉城。金大中多次公开表示希望金正日委员长如期访韩,并通过各种途径做工作,比如动员欧盟轮值主席、瑞典首相佩尔松访朝时斡旋,并获得金正日访韩的明确答复。

布什及其阁僚发表的一系列对朝强硬言论,致使美朝关系倒退,北南关系降温,半岛形势逆转,使金大中的对朝政策面临多方压力:一是美国的压力。去年北南首脑会谈以后,面对半岛迅速和解大势和自主实现统一的呼声,美国担心半岛问题解决得越自主、统一进程越快,对美国继续在韩驻军、主导半岛事务越不利,因此美国要挽回颓势,强化在半岛的主导权。今年3月韩美首脑会谈不欢而散、在5月美日韩对朝政策协调机构(TCOG)会议上韩美存在严重分歧表明,美国压韩要使半岛和平进程按照美国的时间表运行。二是来自韩国国内的压力。韩国国内存在着阻碍北南关系的政治、经济两方面的因素。其中政治因素是,在野党指责金大中对北方过分让步;选民批评金大中以牺牲韩国经济换取北南关系改善;舆论关注点开始向下届总统选举转移。在经济方面,由于政治、经济形势制约,现代集团不能按约支付金刚山旅游费用;政府难以履行帮助朝鲜基础设施建设的承诺;对朝鲜200万千瓦电力援助的要求不得不保持沉默等。三是北南关系进展减速,政府间对话中止,金正日委员长推迟访韩。朝鲜对金大中对美软弱甚为不满,呼吁半岛问题要真正自主解决。同时认为韩国仍未改变把朝鲜视为 主要敌人的立场,韩国国内的政治气候也不利于南北交流合作。此外,朝鲜对韩国不履行对朝经济援助承诺相当失望。

程:朝鲜调整外交战略,以多方位外交争取走出国门,拓展其内外生存空间。为此,对内调整有关机构,进一步完善有关涉外法规,加快专业技术人员和管理干部的培养,大力发展I T等高科技产业。对外,超越意识形态,宣布与一切友好国家建立外交关系,并有选择地对外开放门户。一是已向联合国人权理事会递交报告书,坦诚公布国内的经济困难;二是扩大招商引资,增设经济特区;三是允许国际组织赴朝考察。鉴于目前朝鲜尝试的经济变革亟需外部援助,朝将重点解决加入世行、国际货币基金及亚行等问题。

戚:金正日年内访韩与否将是南北关系近期走向的标志,而朝美关系及半岛形势的前景将主要取决于美国的半岛政策。6月25日朝鲜外务省发言人表示,金正日一定会访问汉城。金大中的任内目标是,在金正日回访汉城时,达成北南和平协议,使双方领导人会晤定期化,在机制上奠定统一进程的基础。金大中最近在济洲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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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发表演讲时表示,相信金正日委员长今年一定会访韩。主要是时机和条件问题。韩国国内气氛是朝鲜考虑的因素之一,北南经济合作的进展也有一定影响,但主要变数是美国的对朝政策。改善发展与美国的关系事关朝鲜的生存发展战略,因此朝鲜没有理由执意与美国作对,朝鲜多次明确表示只要与朝鲜友好,尊重朝鲜的主权,朝鲜就愿意与其对话改善关系。但朝鲜不会放弃主权原则,做无条件让步。金正日在会晤佩尔松时明确表示,有意将暂停试射远程导弹期限延长到2003年,表现出愿意协商的诚意。

半岛形势未来走向

倪:美国的对朝政策仍是影响半岛形势未来走向的关键。目前,布什政府的亚太政策已基本成型。亚太地区在美国外交中的重要性更为突出。加强美日韩军事同盟,保持美在该地区的军事存在和威慑力,遏制中国与俄罗斯已成为美新亚太战略的重要内容。朝鲜半岛是美国新亚太战略棋盘中重要的一着棋,是美国西遏中国、北防俄罗斯的重要战略基地。美国希望朝鲜半岛相对稳定,不希望该区域出现新的对抗而影响其推行亚太战略。美国在朝鲜半岛的主要利益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继续维持美国对半岛事务的主控权,防止韩国对美离心倾向加剧。随着美国对亚洲政策调整的不断深入,建立以美国为首的、更为广泛的双边和多边联盟已成为布什政府亚洲政策的当务之急。这样,作为美国传统盟国的韩国的地位就突出出来了。特别是去年北南首脑会晤以来的半岛局势使美国对半岛事务的主导权有所削弱。美韩在对朝关系、NMD和TMD以及驻韩美军基地等好几个问题上存在分歧。为此,避免美联盟体系内部出现裂痕,协调美韩对半岛事务的立场对美国来讲尤为重要。

2、确保美国在半岛的军事前沿布署。维持在亚太地区的驻军是美亚太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半岛形势的缓和及日韩国内反美驻军情绪的高涨,美国从韩国撤军的压力日增。驻韩美军的去向及未来驻韩美军的地位问题已是美国无法回避的问题。基辛格指出:对于美国来说, 能否保持在韩国的驻军比朝鲜半岛的未来更为重要。保留美在半岛的军事前沿布署将是美国政府维持在半岛利益的必要保障。

3、以解决朝鲜导弹和核问题为突破口,维护美国主导的国际防扩散体系。美国认为朝鲜的中远程导弹及对外出售导弹及相关技术对美国构成威胁。美新政府上台后,即宣布大力推动国家导弹防御系统(NMD)和战区导弹防御系统(TMD)。美恢复同朝鲜的对话,既可更好地以朝鲜的导弹牌为其NMD服务,也有利于对付中国与俄罗斯。

在具体政策层面上,布什政府将在遵守与朝鲜达成协议的基础上,视朝鲜的回应不断作出调整。首先,改变克政府所谓的 单方面给予的做法,以 对等和 互利作为对朝政策的基本出发点。美认为,援助和协议需视朝作出的具体让步而定。美要 先得后给。美新官员称,美朝关系的缓和与改善不仅受制于朝核及导弹问题如何解决,还要看朝鲜在军事分界线地区常规武器及军队布署是否做出实质性改变。其次,解决导弹问题上的 两难是新政府的一道难题。消除 朝鲜导弹威胁仍是美国政府对朝政策的既定目标,朝鲜出售中程导弹和开发远程导弹仍是美国的一大 心病。预计布什政府将在导弹协议中加入 核查与 监视措施,检验朝鲜是否遵守协议,并采取一切措施确保迫使朝鲜放弃核与中远程导弹的生产并停止出口导弹。但导弹问题拖而不决也正好成为布什政府推进NMD的借口之一。如何打好 导弹牌将成为美新政府对朝政策的一大 亮点。再次,对朝鲜关系注重从多边入手。政治上,把四方会谈机制、朝鲜能源发展组织(KEDO)和美日韩共助体制作为发展对朝关系的重要补充。美将推动四方会谈重新启动,力争尽早以和平协定取代停战机制,力争使驻韩美军合法化;经济上,美国希望朝鲜能源发展组织(KEDO)在轻水反应堆资金落实问题上承担更多责任和义务。美国除了每年向朝提供50万吨重油外,不想在轻水反应堆上再承担任何义务,更不会答应朝鲜提出的有关轻水反应堆拖后的赔偿要求;安全上,将加强美日韩在半岛问题上的协调与合作,迫韩与其协调步骤,尽早弥合双方在对朝政策上的分歧点。

美朝关系全面正常化的一系列技术问题短期内难以解决。对于美新政府而言,上台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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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绪繁多。与朝鲜实现关系正常化并非其首要外交课题。如何以 和平协定取代 停战协定问题亦非一日之功。与美国签订 和平协定是朝鲜的既定战略。但韩国一再强调 和平机制的建立应通过 四方会谈、以朝韩为主、中美为辅签订 和平协定。这决定了未来朝鲜半岛形势的曲折性。

戚:布什政府的对朝政策基本维持克林顿时期的 接触加遏制的政策基调,突出 遏制的色彩,强调 严格的对等、互利原则。但这里可能具有试探性质,看朝鲜到底能作出多大程度的让步。另一方面,布什政府似乎并不急于美朝关系迅速取得重大进展,也许保持半岛适度紧张有利于维护美国在东北亚地区的军事存在,有利于美国强化美韩军事同盟、掌控半岛,也有利于开发部署NMD。同时采取拖延战术可能也有利于美国诱朝作出让步。

冯:受地缘政治的限制,欧盟在朝鲜半岛的作用不可夸大。但欧盟也有自身的优势,其在朝鲜半岛的作用主要表现为一种 软力量。从这个意义上讲,欧盟的作用不可小视。这种 软力量既反映在欧盟通过经济援助和政治对话对朝鲜南北双方所施加的压力和影响上,同时也体现在欧盟对美政策的牵制和影响上。具体来讲,欧盟奉行积极的半岛政策有利于缓解朝鲜面临的经济困难,并进一步打破西方对朝鲜的孤立和制裁政策;同时欧盟利用其在美、韩、日之间的特殊地位,这是任何一个国家所没有的,在三方间发挥桥梁作用,有利于协调各方立场,推动半岛和平进程尽快重新步入正常轨道。但必须说明的是,欧盟对朝政策的根本出发点是基于这样一种认识,即 以触促变。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欧盟对朝政策的实际影响还需进一步观察。

程:在涉足半岛事务的诸多势力中,欧盟是个值得关注的新变数。欧盟作为介入半岛的新因素,与朝鲜关系的迅速改善及与韩国政治关系的强化使它在半岛的作用日益凸显。欧盟以加强对朝援助为由涉足半岛事务,目的恐怕不仅限于经济利益,也是出于战略上的考虑。从现阶段看,欧盟的介入有助于朝鲜的经济恢复,对稳定半岛形势可以起到建设性的作用。从长期看,随着欧盟在半岛影响和作用的增大,有可能对美国在半岛的地位形成挑战,进而导致半岛战略格局重新组合。今后,欧盟在半岛的动向不容忽视。

王:从目前情况看,俄主要精力放在了改善与南北朝鲜的经济关系上。第一,帮助修复铁路交通。在俄韩和俄朝首脑会谈中,三方领导人形成共识,应当修复朝鲜战争结束后由于南北分界而断通的韩国汉城到朝鲜新义州的铁路,从而使俄西伯利亚铁路和纵贯朝鲜半岛的京义线铁路相连接。同时改造仁川至清津抵俄符拉迪沃斯托克的铁路,提高其现代化水平和运输能力。三方初步达成由俄出技术、韩出资金、朝出劳力的合作计划。这一计划的实现既有利于半岛统一和经济繁荣,更能提高俄西伯利亚铁路的利用率,为俄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第二,开发油气管线。俄油气进入半岛是俄与朝韩共同看中的经济合作项目之一。三方就推进连接西伯利亚科维克津天然气田和朝鲜半岛的天然气管道建设项目达成协议,这一项目建成后,俄不仅可向朝、韩,而且还可向中、日提供天然气。这是俄亚太 经济外交的重要一环。第三,吸引韩国投资。俄韩双方的经济互补性较强,两国在能源、高科技、航天、机器制造和化工等方面均可找到合适的合作项目。但过去因俄国内经济不稳,使韩不能在俄放手投资,迄今为止直接投资不足2亿美元。随着俄经济环境好转,对韩投资的吸引力也会上升。另外,俄可在改造朝工业基础,更新其苏制老设备方面发挥独特作用。在促进俄朝边境地区经济交流和图们江地区的国际合作中俄也可有更大作为。应当说,俄罗斯重视经济交流的做法是影响半岛形势走向的一大积极因素。

程:今后,半岛缓和大势发生逆转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会一帆风顺。近年内,朝鲜或朝韩力争尽快解决的问题包括朝美关系、北南关系、朝日关系,以及朝鲜与国际金融机构的关系。在上述关系中朝美关系是关键之关键。美国这把锁若不打开,其它关系要实现突破的可能性就很小。因此突破朝美关系仍将是近期朝鲜外交的首要目标。?

(责任编辑:吕新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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