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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左翼政党现状分析

欧洲左翼政党现状分析

来源:《党政论坛》2011年12月作者:轩传树王永乐

在2009年落幕的素有欧洲政治“晴雨表”之称的欧洲议会选举中,作为主流的中左(centre-left)政党——社会党却毫无建树,即使一部分极左(far-left)政党小有斩获,也难以弥补主流左翼的损失。2010年5月,在英国议会选举中执政13年的新工党也最终被选民抛弃。9月,瑞典社会民主党在议会选举中又遭受一个世纪以来的最大失败。欧洲明显右转,出现欧盟历史上的一次右翼回潮。这种情况值得关注。

一、中左力量继续衰退

自1979年欧洲议会实行直选以来,中左的社会党党团和中右的人民党党团长期以来一直在议会中维持着主导地位。冷战后,随着欧盟东扩的完成,社会党党团在成员党阵容上有所扩大,但是其影响力却明显下降,尤其是自1999年欧洲议会选举以来,社会党不仅作为第一大党团的地位不复存在,而且在欧洲议会中所占席位比率日益萎缩,在2009年欧洲议会选举中更是达到历史新低(25%)。今年,中左的英国工党和瑞典社会民主党又相继在国家议会大选中败北,再次强化了这种衰退趋势。尽管社会党的衰退并不是什么新现象,但是其原因还是耐人寻味的。

1.意识形态随意性很大,没有明确目标

欧洲社会党向来非常“灵活”,总是习惯于根据社会环境和自身力量的变化而变换意识形态,并作出相应的政策调整。苏东剧变后,社会党人鉴于社会主义声誉所遭受的影响以及迫于资本主义全球化的压力,纷纷抛弃“民主社会主义”而改用“社会(的)民主主义”概念,基本放弃社会主义目标而表现出亲资本主义的“社会自由主义”形象。这样一来,社会党的传统选民尤其是饱受资本主义全球化之苦的中下层选民纷纷抛弃自己的传统代言者。即使是在资本主义经济危机日益深化的当下,人们明白此次危机乃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尤其是新自由主义的缺陷所致,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社会党身上,因为社会党依然热衷于市场的效力。

2.政策主张与右翼政党趋同,很难提供一个不同于现实的理想图景

欧洲各社会党不仅在意识形态上放弃了社会主义目标,而且在具体政策上与中右翼政党也没有什么差别。尤其是对于那些执政或者参政的社会党来说,为了赢得选举它们不惜接受新自由主义方案,抛弃社会民主主义的再分配计划;在当政期间,更加公开而热心地拥抱自由市场。法国社会党、英国工党、德国社民党等几个欧洲最大、最有影响的左翼政党之所以成为此次欧洲议会选举的最大输家,而且输得比预想的还要惨痛,首先就是因为这些政党在危机到来之后,没有自身明确的“政治表述”,更不能就当前的经济危机提出一个可行的政治解决方案。在许多选民看来,这些政党一直都钟情于实施放松金融监管和放宽经济的举措,因而是危机的同谋;由于金融危机,大多数欧洲国家债台高筑,主张“大政府”的左翼政党无法再对缩小政府的问题拿出可信的解决办法。

3.在活动方式和具体战略上定位模糊,无法整合国内左翼力量

社会党所信奉的“第三条道路”或“新中间道路”等理念,在实践中日益走向极端实用主义,它们把政党当做选举机器,为了选举利益不惜抛弃社会民主主义原则,试图超越左与右的划分,但是在现实中这样的设想很难实现。首先,为了争取中间群体,努力从“纲领组织型政党”向“选举型全民党”转变。但这种转变在一定程度上亲近了金融部门和大商业,却疏远中下层传统选民,结果他们大多将选票投给了极右或极左政党。其次,为了进入议会或实现自己的政纲,经常采取左右“大联盟”的策略,甚至同资产阶级政党进行合作。这在工人阶级看来就是一种妥协和退让,结果进一步丧失了传统选民,也疏远了同其他左翼政党的关系。最后,为了同极左政党争夺选民,他们想方设法挤占后者的生存空间,结果加剧左

翼内部的分裂和对抗,使左翼整体力量受损。

二、极左政党似有崛起迹象

冷战结束后,几乎所有“极左政党”都经历了去极端化过程,欧洲议会中原本汇集极左力量的共产党党团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左翼联盟党团。在2009年欧洲议会选举中,极左政党除了在意大利、捷克、芬兰和瑞典以外,大多有所增益,基本延续着近10年的发展势头。其背后原因,主要表现在:

1.在意识形态上,既拒绝苏联式的政治学又反对新自由主义的资本主义

苏共的垮台,使欧洲极左政党在遭受沉重打击的同时,也获得了摆脱苏联印记、采取更为灵活的意识形态的自由。一方面,它们普遍拒绝苏联式的政治学;另一方面,坚持“左”的立场,充分利用社会党对传统“社会主义”思想及传统选民的所谓“背叛”,拒斥撒切尔和里根以来的新自由主义。当然,转型模式不同,其结果和趋势也不一样:1)保持共产党身份特质的极左政党,除了葡萄牙共产党和塞浦路斯劳动人民进步党基本保持了原有水平以外,其余各共产党的支持率均有不同程度的下降。2)主张民主社会主义的政党,比如葡萄牙左翼联盟、希腊左翼运动与生态联盟、丹麦社会主义人民党,它们的支持率都有所提升,这类政党总的来说是稳定的。3)坚持民粹社会主义的政党,比如德国左翼党、荷兰社会主义党、爱尔兰社会主义党等最具活力,它们的支持率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2.从政策主张来看,在国内和国际两个层面使反新自由主义具体化

在国内政策上,伴随对新自由主义的批评,欧洲极左政党大多捍卫社会党在战后黄金时代所取得的成就,尤其是关注失业问题。因此,一般来说,极左政党的选民支持率基本上是随着失业率的增加而增加,随着失业情况的好转而下降。在国际政策上,使左翼力量更加团结起来并显示其独特存在的是其对欧盟的态度:它们反对欧洲一体化,反对外来移民。当然,相比之下,国内政策对选情的影响更为直接、显著。

3.从活动方式及战略来看,日益由“抗议型政党”转向“运动型政党”

首先,越来越加强同非政府组织,以及包括维和与环保在内的社会运动的联系,努力凝聚所有反现存体制者。对于现在的极左政党而言,选举已不再只是工人阶级的问题了,因为工人阶级并不都支持包括共产党在内的极左政党,而且工会也大多不为其所控制。其次,谋求与主流左翼政党合作,争取参加执政联盟。当然,参政也有可能损害社会主义诉求的纯度,而且在多数情况下参政后会丧失部分选民,本届欧洲议会选举意大利极左政党的惨败极为明证。第三,加强国际联合和团结,把分散在各国的左翼力量整合起来,以便在欧洲层面对抗跨国公司和大资本集团。欧洲新左翼论坛、欧洲反资本主义左派、“欧洲左翼党”等,都是这方面的努力与尝试。

三、左翼格局的未来走向

当前,随着世界资本主义经济危机日益深化,国内外关于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复兴之声不绝于耳。但是,基于上述对欧洲中左翼和极左翼近期选举情况及其背后原因的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还没有走到尽头

这次发端于资本主义核心地带的经济危机,很容易激发起人们对社会主义复兴的期望值。但是,本届欧洲议会选举的结果却是,主流左翼选举失利,中右翼略胜一筹,极左力量呈现微弱上升态势。今年,英国工党和瑞典社会民主党在国内大选中再遭重挫。这说明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已经遭到民众的质疑,但是远没有走到尽头,至少现在左翼还提不出比较理想而现实的替代模式。

2.没有明确目标和道路,使社会党左右难逢源

欧洲社会党持续衰落是多种因素合力的结果。但是,其意识形态模糊和具体政策同右翼趋同,应该是导致社会党丧失选民的重要因素。它们承认市场的缺陷,却不知道如何对市场

进行规制;它们希望通过增加公共财政开支来体现自身特色,但是全球经济危机使国家财政受损,公共支出被迫缩减;它们在争取中间选民的同时,却很难兼顾传统选民的利益,从而为极左政党提供了生存空间;在竞争中间选民的过程中,由于提不出有别于右翼政党的纲领主张,因而也很难具有超越后者的优势。所以,当前欧洲社会党普遍面临失去身份特征的尴尬境地和来自左、右两个方面的压力。现在看来,尽管社会党还在西班牙、葡萄牙和希腊等少数几个欧洲国家执政,但它们为获得金融支持而不得不实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欧盟所要求的紧缩措施,很可能会因此而疏远支持它们的核心选民。

3.极左政党目前很难取代社会党的位置和影响

欧洲极左政党,由于在意识形态和活动战略上作了重大调整,并充分利用了高失业率、左派的传统、民众的反抗情绪、主流左翼和中右翼趋同的政党制度等外部条件,所以在本届欧洲议会选举以及今年英国、瑞典议会选举中,其支持率大多得以提升。总体上看,极左政党已成为欧洲政治生活中尤其是欧洲议会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今后,只要具备这些条件,极左政党就可能继续发展。但是,无论当前还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极左政党都很难取代社会党的位置和影响,毕竟后者在规模上要大得多,而且也拥有更为丰富的执政经验、政治组织资本和更大的适应性。

4.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并不必然给左翼带来好运

从历史经验看,无论上个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还是70年代的“经济危机”,专制右派在危机中的获益都要远远多于左派。这次欧洲议会选举以及英国、瑞典大选所呈现出来的右翼回潮,某种程度上可谓历史的重演。而导致如此结局的一个重要原因,应是欧洲左翼在政治上面临社会主义退潮后的价值危机和不得不积极地投靠议会主义的尴尬,以及左翼内部尤其是“中左”同“极左”之间的分裂和对抗。所以,对欧洲左翼力量来说,如此结局不失为一针清醒剂,促使其认真反思既有目标定位、道路选择和活动方式。

5.加强合作、重建意识形态是实现欧洲左翼复兴的现实选择

在欧洲现有政党政治格局下,要实现社会主义运动的伟大复兴,比较现实的选择应该是:处于主流左翼的社会党从新自由主义的窠臼中解放出来,重建意识形态,明确阐发社会民主主义的道德目的及其在21世纪的愿景,团结不同社会群体,尤其是要接受极左政党的存在并与其建立有效合作。否则,即使极左政党崛起,也难以扭转社会党衰落所带来的左翼政治整体颓势。

(作者单位:上海社会科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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