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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电影《赎罪》看电影叙事与文学叙事的关系

要:文学和电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表意媒介,但文学叙事与电影叙事却相互影响,相得益彰。本文拟就从小说《赎罪》和

电影《赎罪》的叙事角度出发,论述电影叙事对文学叙事的传承与超越。

关键词:《赎罪》;叙事角度;电影叙事;文学叙事一﹑引言

文学和电影是两种不同的表意媒介。文学以语言文字为媒介,以读者想象与联想为推动力,描绘或再造一个虚拟的艺术世界;影视是直接通过声音和富有色彩感的画面影像,让观众接受到一种更为直接﹑艺术的感觉体验(张文红,2003);文学和电影虽然借助的媒体不同,但二者“都能自由地表现人的活动和所经历的环境,都有充分的自由真实地纪录事件在时间、空间中发展的自然进程”(李丽芳,2006)。

近年来,改编自文学作品的电影比例逐步增加,侧面显示了文学与电影极为明显的兼容性与互通性,二者的相互依存是一个鲜明的文化事实。如:英国当代文坛最优秀、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伊恩·麦克尤恩(Ian McEwan ,1948-)频频“触电”,他的作品曾多次被改编为电影,如1998年出版的畅销小说《爱无可忍》《Enduring Love 》,由导演罗杰·米歇尔执导上映成功;2001年出版的小说《赎罪》(Atonement ),在有“电影奇才”之称的英国导演乔?怀特的精心演绎下,成为2007年度最受关注的影片之一,被称为“完美的原著衍生出来的完美的电影”。

叙事性是连接小说和电影最坚固的中介,文学和视觉语言最具有相互渗透性的倾向”(凯思,1988)。当代叙事学研究以及电影改编自文学的普遍现象,均表明文学和影视是彼此互动的两种叙事艺术。叙事视角作为叙事技巧的一个重要方面,在二十世纪小说批评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受到了小说家和评论界的关注。本文拟就从《赎罪》的叙事角度出发,论述电影叙事对文学叙事的承接与超越。

二﹑从《赎罪》的叙事角度,看电影叙事与文学叙事的相似性

叙事角度是对故事内容进行观察和讲述的角度,包括人称(谁是叙述者--叙事角度的直观表现)和人物视点(叙事角度的内隐方式)等,是电影叙事与文学叙事相似性的表现之一(刘宏球,2006)。

麦克尤恩擅长以细腻、犀利的文笔勾绘现代人内在的种种不安和恐惧,积极探讨暴力、死亡、爱欲和善恶等问题。作为他新世纪的第一部作品,《赎罪》曾登上卫报畅销排行榜文学类第一名,也曾获得美国国家书评人文学奖和普利策文学奖等多项大奖,2005年,更被美国《时代杂志》选为100大英文小说(The All-TIME 100Greatest Novels)。该小说较为典型地体现了麦克尤恩高超的叙事技巧,尤其是他极为丰富的叙事视角运用。小说对故事的描述不是线性的,而是呈现板块式的结构,几个突出的人生经历便构建了小说主人公布里奥尼的长达一生的赎罪之旅。小说主体由三个部分组成:第一部分发生在泰利斯家的乡村庄园,叙述视角在乡村宅邸的几个主要人物之间不断交替,由多人的内心活动来展开;第二部分发生在敦刻尔克大撤退的战场,属于战争写实,叙述视角是男主人公罗比的心理活动描写;第三部分发生在二战中伦敦的圣·托马斯医院,叙述视角转向深受良心谴责的布里奥妮,她承担着护士肮脏、单调、卑微而又艰辛的工作,寻找心灵的慰籍。小说里“全知全能”视角﹑第三人称视角﹑第一人称视角,在并列、包容与颠覆中取得微妙的平衡,构成了强大的叙事张力,描绘出布里奥妮的过失和她为其灾难性的后果而赎罪的努力。尤其在小说的结尾部分,麦克尤恩笔锋骤然一转,再一次运用叙事角度的转换,以第一人称“我”来讲述布里奥尼在

77岁生日当天的见闻感受,揭露姐姐和罗比实际上皆在战争中死去,布里奥尼的赎罪,在现实中已经不可能。这种叙事时空的

转换,让现实与虚构模糊界限,让读者意识到故事主观视角的存在,体现小说的虚构本质,是典型的元小说式结尾。

作为一本小说,《赎罪》在英国文坛上得到了肯定和殊荣,它的小说情节结构,为影片改编提供了最夯实的基础。电影《赎罪》上映之后,好评不断,一举夺得金球奖最佳影片与最佳原创音乐两项大奖。影片取得的艺术成就,离不开忠实于原著的剧本改编,金像班底(西尔莎·罗南,萝玛拉·嘉瑞,和资深演员瓦妮莎·雷德格瑞夫的鼎立加盟),也离不开乔·怀特非凡的导演功力和电影的独特叙事魅力。影片《赎罪》故事跨度很长,但在导演乔·怀特的高超叙事能力下,被演绎得相当清晰。

电影完全依照小说的安排,以段块式的叙事结构来表现故事的多重叙事角度,展示双重叙事线索(布里奥妮痛苦的赎罪之旅;罗比和塞西莉亚艰难的爱情之路)。影片采用了第三人称叙事,第一人称叙事,并创造性地将第三人称与第一人称随时进行转换。乔·怀特在影片《赎罪》中,同样构建了多视点叙事,即:童年布莱妮极富主观性的视角﹑“全知全能”的视角﹑“虚拟视角”(刘丹凌,2008)(展示《赎罪》元小说的结尾)。乔·怀特镜头语言———闪回(Flashback )的使用,正是电影叙事多视点运用的实例,如:影片伊始,透过一个早熟少女的视角,一种完全主观化甚至有些偏激的视角,描述布里奥妮从窗户看到庭院里喷水池边塞西莉亚与罗比的小冲突,她稚嫩的内心完全无法理解罗比与姐姐爱情初始阶段的含蓄、忸怩、暧昧、凌乱,相反,强烈的想象、揣度和猜测注定误解的产生;随后导演采用了内视角的叙述手法,通过闪回镜头语言的运用,展示真实发生在喷水池边的那段客观场景,整个故事初现端倪;又如:影片中在书房,布里奥妮看到罗比与姐姐身体纠缠在一起,她认为罗比在侵犯姐姐,随后导演又

艺术审美批判2010年第9期N O.9

从《赎罪》看电影叙事与文学叙事的关系

徐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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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回到真实的场景,其实这是赛西莉亚与罗比爱情的升华。通过提供一个情景的两个叙述版本,多视角展现故事发展的脉络,通过不同人物心理视角,向观众讲述了一个用一生来完成自我救赎的感人故事。

三﹑从《赎罪》的叙事角度,看电影叙事对文学叙事的超越

美国乔治·布鲁斯东说:“小说和电影艺术的最根本的出发点是让人‘看见’,但它们让人看见的方式却迥然不同(乔治,1981)”。随着高科技的加盟,以影像为基本叙事单位的电影,能更为生动﹑直观地表达主题和阐发思想。法国电影叙事学家弗朗索瓦·若斯特把电影的叙事角度分为视觉角度、听觉角度和所知角度。文学的叙事角度只有所知角度,而通过影像来叙事的电影,它更为丰富的叙事角度,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电影叙事对文学叙事的超越(程勇,2008)。对电影艺术而言,“故事”的被讲述是通过声音与画面的有机结合得以完成。电影叙事在积极影响观众对影像的诠释,创造画面重心的流转,加深影像的生命与厚度等叙事纬度(胡恒,2006)。

1.视觉角度

视觉层面包括了影像、构图、光线、色彩等,其中最具意义的是特写镜头“CLOSE—UP”(李丽芳,2006),它通过摄影机,把物象的细部加以放大,它比文学中的细节描述更直观,更有视觉冲击力。比如:在影片的开始,出现了一个小女孩(13岁的布里奥妮)大大的﹑却不完整的特写,观众只看到她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影片似乎在引导观众注意,这个富于幻想的女孩,通过眼睛,将会看到什么。小女孩一个自我臆想的爱情画面,究竟是如何把一场自然的男女情爱演化成一场有关罪与罚的离别剧,如何最终导致了三位主人公分崩离析的一生;比如:在影片的末尾,对老年布里奥尼进行一分钟长的特写。对于这段因错而起、一生难赎的罪孽,布里奥尼所有的歉疚、无助、遗憾、悔过和感伤,都体现在她那张苍老、布满皱纹的脸上。导演以特写镜头刻画她饱经风霜的脸庞,更是突显了布里奥尼的几分诚意。

长镜头也是电影视觉层面的一种表达方式。这种拍摄手法,能对一个场景、一场戏进行连续地拍摄,形成一个比较完整的镜头段落。它能保持影片画面中,时间、空间的连续性和统一性,产生了一种真实、自然、生动的效果。在影片《赎罪》敦刻尔克大撤退的宏伟战争场面中,导演乔·怀特就用这一非常漂亮的镜头语言(长镜头),进行全景式跟拍,远景、全景、中景、近景等景别全都在一个镜头里完整的展现出来,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令人拍案叫绝。30万英法联军在敦刻尔克的海滩上紧急撤退时的败军之相,尽收眼底。通过罗比的视角,展现出战争的真实、壮阔与残酷,士兵的焦躁、思乡以及看不到明天的绝望,预示着男主人公罗比的悲惨命运,让人无比震撼。

影片《赎罪》的画面色彩,也很有特色:前半部分展现了哥特式英国庄园生活的恬静与安乐:宽敞的房屋,漂亮的草坪,落地的长窗,美丽的花圃,喷水的池塘,勾勒出英国社会富有士绅的乡居生活图景。画面非常细腻,色彩绚烂华丽(无论布景设计及角色身穿的华衣美服都是当代最耀眼的设计),预示爱情的矜持、甜蜜和浓烈;后半部分则以冷峻无比的灰冷、灰绿为色调,造型靡烂,形成强烈的画面对比,这种色彩的陡然变化,预示着影片结局的悲怆与凄凉。

2.听觉角度

电影不光是叙事性和影像性并重的艺术,它同样是具有声音性的艺术。声音是电影完成叙事的独特要素,也是电影区别于其它艺术形式的主要特征(胡恒,2006)。声音是电影叙事里不可或缺的环节,它包括人声,音乐,音效,通过与画面的有机结合,巧妙控制电影的节奏,体现影片的叙事风格和主题内涵。

凭借意大利作曲家达里奥·马里安内利的打字机+钢琴带来的耳边惊艳,影片《赎罪》获得了第80届奥斯卡七项提名中唯一的一项——

—最佳原创配乐奖。影片《赎罪》中打字机的声音贯穿全剧,激发观众对其进行思考。声音同画面相结合,不仅可以作为环境刻画的手段,而且能对揭示人物内心情绪产生重要的作用(李丽芳,2006)。电影一开始,伴随着激烈、急促的打字机的声音,伴随着年轻女孩充满幻想力的大脑所创造出来的文字世界,观众被引入上世纪30年代初的一个英国贵族家庭,嗒嗒嗒的打字声,暗示着布里奥尼躁动的内心世界﹑丰富的想象力和强烈的感受力(刘丹凌,2008),为故事情节的展开埋下伏笔;嗒嗒嗒的打字声伴随着这个敏感﹑自负女孩的成长,青年时代因为内疚与胆怯,不再理直气壮的编故事,嗒嗒嗒的打字声只属于夜深人静的自己;跻身知名作家的老年布里奥尼在自传体小说《赎罪》一书中,在真实的基础上添加了友善的想象。封笔时,决定放弃那份清脆而有质感的打字机的声音,通过这种方式,结束了她一生的“赎罪”,获得心灵的救赎。

四﹑结语

电影叙事与文学叙事是彼此互动的两种叙事艺术,从两者的叙事方式、叙事角度等进行分析,能清晰地看到它们相似性的具体表现。“二者在语言和逻辑上相互交融补充,演变至今,大大丰富了由文字和影像构成的两个不同语言世界的叙事能力”(刘菲,2010)。文学叙事强大的感染力令读者折服,而通过影像和声音来完成的﹑具有自身独特叙事角度和叙事方式的电影叙事,同样能突显它的渲染力,这在对小说《赎罪》和电影《赎罪》的对比分析中,可窥一番。通过在叙事性上的承接和突破,电影对文学作品进行再创造,将有效促进自身的良性发展。

参考文献:

[1]胡恒.论叙事声音在电影艺术中的功能与意义[J].咸宁学院学报,2006(8)。

[2]凯思·柯恩.从电影技巧到小说技巧[M].中国电影出版社,1988。

[3]李丽芳.影像叙事对文学叙事的承接与超越[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2006,(3)。

[4]刘丹凌.一个人的战争——

—评新感受力影片《赎罪》[J].电影文学,2008,(23)。

[5]刘菲.从小说到电影到电视剧——

——

—小议小说的影视剧改编[J].文史艺术,2010,(3)。

[6]刘宏球.电影学[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6。

[7]乔治·布鲁斯东.《从小说到电影》[M].中国电影出版社, 1981。

[8]张文红.与文学同行:从文学叙事到影视叙事[J].《甘肃社会科学》,2003(6)。

(作者单位:上海应用技术学院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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