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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藏族汉语诗歌的乡土根性

第28卷第3期温州大学学报·社 会 科 学 版2015年5月V ol 28, No 3 Journal of Wenzhou University · Social Sciences May, 2015 论藏族汉语诗歌的乡土根性

高亚斌

(兰州交通大学文学与国际汉学院,甘肃兰州730070)

摘要:藏族汉语诗歌建立在民族文化丰厚的沃土之上,农牧文化、乡土情结和家园意识,共同构筑了它的本土文化色彩;无论在题材表现还是在主题表达上,都留下了本土文化的深刻印痕,成为它最鲜明的艺术特征和民族徽记。

关键词:藏族汉语诗歌;农牧文化;乡土情结;家园意识

中图分类号:I129.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3555(2015)03-0088-06

DOI:10.3875/j.issn.1674-3555.2015.03.013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https://www.doczj.com/doc/1c9811614.html,获得

藏族汉语诗歌产生于20世纪50年代,是当代文学的产物,由于用汉语进行创作,它具有汉文化的明显印痕;但是,在藏族诗人们的身上,流淌的仍然是民族文化的血脉,传承的依然是本土文化的基因,因而在汉语诗歌的版图上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从老一代藏族诗人如伊丹才让、饶阶巴桑、丹真公布等人,到第二代藏族诗人如桑丹、唯色、梅卓、列美平措等人,以及更加年轻的新生代藏族诗人如扎西才让、嘎代才让等等,他们的诗歌创作都无一例外地具有这种民族文化根性与乡土根性。

一、农牧文化

青藏高原平均海拔在4 000米以上,地势高峻、雪山林立、湖泊众多,很早就有了农牧业,农业为藏族人民提供了粮食和蔬菜,牧业则为他们提供了肉、奶等食物。肉、奶、酥油和糌粑等构成了藏族人民的主要饮食,体现在文化中,也形成了藏族文化特有的“酥油糌粑气味”的地域特征。

藏族文学中也有着大量的农牧文化的符号,比如,藏族民歌中就有:“大雪纷飞似糌粑,北风呼啸似寒箭。心地纯洁如酸奶,身穿白衣如雪山,传送喜讯犹如牛奶流淌。”这样的语句。在藏族汉语诗歌中,农牧文化意象也构成了其中的一大人文景观。雪域高原上人们的各种饮食品种如酥油、糌粑、奶茶等,以及随处可见的格桑花、青稞、牧场、毡房等等,都是藏族汉语诗歌中常见的诗歌意象。尤其是生活在高原的各种动物,如含辛茹苦、忍耐负重的牦牛,可以把人的灵魂带往天上的“神鹰”……在藏族汉语诗歌中更是起到了表征民族精神的作用。这类动物意象,在个别藏族诗人那里,还发展成为一些独特的极具民族个性的形象,如伊丹才让笔下象征着昂扬奋进的民族精神的“雪狮”形象、列美平措诗歌里坚韧而智慧的“半牛半人”形象等等。对于藏族

收稿日期:2014-01-19

基金项目:甘肃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212240)

作者简介:高亚斌(1973-),男,甘肃静宁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高亚斌:论藏族汉语诗歌的乡土根性89汉语诗人来说,无论在老一代诗人那里,还是在年轻的书写者笔下,无论是传统题材的诗歌作品,还是现代主义色彩较强的作品;都流露着牧歌式的思绪,表达了古典式的田园情调,都具有农牧文化的浓烈色彩。

在上世纪50年代出现的藏族汉语诗人中,农牧文化的意象通常是用来表现其民族生活,抒发其热爱高原、恋乡怀土的诚挚情感的,这类意象大多还停留在表层的象征意义,没有被赋予更多的深层内涵,具有单纯质朴的特征。如伊丹才让最早的诗歌是《金色的骏马》,他的《雪山集》中,有《为人民,我愿做这样的耗牛》《羊群的母亲》等大量以农牧意象作为主题的诗歌。另一位诗人饶阶巴桑,无论是他的成名作《牧人的幻想》,还是他的第一部诗集《草原集》,单单从题目上,就可以看出农牧文化影响的迹象。再如丹真公布的诗歌《羚之街》,由甘南藏族自治州州府所在地合作(藏语意为“羚羊”)的地名生发出联想,追溯了一个民族苦难生存的历史,展现了藏民族“纵然被‘厄运’夺走了田园牛羊/生存的脊梁何曾半点佝偻”的民族精神,也表达了诗人对于现代文明侵入的“困惑”和“隐忧”,其中出现的羚羊、黄羊等牧区的动物景观,营造了农牧文化的氛围。丹真公布曾说过:“诗在藏族姑娘挤奶的嗞嗞声中,那洁白、鲜艳的乳汁就是诗;诗在山涧清澈见底的流泉里,那迸涌淌泻的溪流就是诗;那群峰之巅的风涛雪浪,那广袤草原的千顷绿波,那点缀绿野的牛羊,那陪衬山色的天鹅……我爱这一切,这一切都是诗。”①可以见出,草原、牛羊等等体现农牧文化的景观,是构成丹真公布诗歌世界的一个重要元素。

进入20世纪80年代以后,年轻一代的藏族诗人们的诗歌中,仍然流淌着农牧文明的文化血脉。但与前一代诗人相比,他们笔下的农牧文化意象,已经脱离了表层意义的初级形态,被赋予了更加深层的文化内涵,成为他们表现特有的民族文化心理的文化符号。比如,拉目栋智在组诗《人在高原》中写道:“就这样,让所有的女人/在八月的青稞地里/以一种安然的曲线/弯下腰去,下坠肥大的乳房”,土地、粮食、女人这类生命母体意象的叠合,呈现出高原民族的一种生存图景。同样的生存图景也体现在道帏多吉的诗歌中,在他的诗里有这样的句子:“一群羊、一片青稞地延续了雪的故乡”(《圣地之歌》)、“河水和庄稼/在八月的阳光下/像一枚精致的手镯”(《藏乡道帏》),意境深邃,抒情而又优美。而索宝的诗歌,在对农牧生活的叙写中融入了诗人对生命与存在的思考,他的《牧人》写道:“脚下的石头/如大地的眼睛不动声色/时光成了羊儿嚼动的青草”“我放牧着羊群/羊群也放牧着我呵/在羊群无言的目光中/我是一只最有理性的头羊”,从而使诗歌具有了形而上的哲理意蕴。此外,在列美平措的笔下,还出现了“沉默如祖先”“如高原的风景如高原的命运”(《牦牛》)的牦牛,它也成为坚定、隐忍的民族精神的象征。在对农牧文化的叙写上,尤其以桑丹最为卓越,她的诗歌纯粹、清澈、精致。在《田园中音响》里她写道:“田园金黄/这是深秋紧束的明艳/我在最黄的尽头把堆积的马车打开”“曾经颗粒饱满的田园/在我体内金黄而轻盈地倒伏”,把藏民族的这种农牧文化景观凸现得诗意而蕴藉,使她笔下的“田园”具有了与郑敏《金黄的稻束》里“静默”如“人类的一个思想”的稻束那样的深远意义。

而且,在藏族诗人们那里,这些农牧文化意象还往往与藏族的佛教信仰相结合,渗入了宗教的神性化色彩。老一代藏族诗人丹真公布,就写出过“你(羚羊)的眼睛被诗卷所赞美”(《羚之街》)之类的句子,颇有宗教的神性意味。同样的情形也出现在新一代藏族诗人的诗歌里,比如,在《三十周岁时漫游若尔盖大草原》中,阿来用充满神性的目光审视若尔盖草原上的农牧景象,一切呈现出大地原初的神性与安详:“若尔盖草原哪,你由/墨曲与嘎曲,白天与黑夜所环绕/摇

①参见: 丹真公布. 后记[C] // 格桑多杰. 牧笛悠悠. 西宁: 青海人民出版社, 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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